他為什麼不辯解?

他不應該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他明明……

晏渡站起身,幾步走到書桌前。

他取來紙筆,把紙攤開,蘸了點墨。

然而卻遲遲下不了筆。

剛寫下一個字,少年便蹙起眉,煩躁的把整張紙揉成團。

他在想什麼?

為什麼會有點關心那個人?

……寫廢了無數張紙後,晏渡將最後寫好的紙條疊起來,裝進了信筒。

那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等待時機。

李守金看到就會明白是什麼意思。

把鴿子放走,晏渡看著窗外的天空,咳了幾聲。

他想起來自己那夜將對方弄哭了數次。

他未曾憐惜過,一次比一次狠,如同蓄意報復。

這樣想著,晏渡忍不住用力捶向窗戶。

他真不是個人。

時霧揉了揉屁股,認真道:“狗皇帝真不是個人。”

“嗯,真不是。”妖妖靈沒眼看。

它家宿主趴在牢裡的床上,雙臂墊在身下。

屁股捱了幾板子,沒開花,倒是下不了床了。

多虧他最後機智,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不然就不會是這麼簡單被打了幾個板子。

以至於後來皇帝大怒,左相也沒好下場。

“左相也是慘,聽說牢飯比55你差多了。”

妖妖靈語氣幸災樂禍。

時霧眯了眯眼,聲音帶著點鼻音:“那是他自己活該,隨便冤枉人。”

“對,他活該。”

妖妖靈跟著罵了一句。

然後問:“可皇帝為什麼還不把你放了?”

“這是兩碼事,在狗皇帝眼裡我和晏渡有私情,是顆定時炸彈。”時霧不以為意,“而且,他好不容易才從我手裡拿走的權力,怎麼可能捨得還回來。”

“那你挨的這幾板子……”

時霧哼了哼:“他看我不順眼,有氣沒處撒。”

“55,咱們要不要也越獄啊?”妖妖靈想了想,認真提出建議。

也?

時霧琢磨了一會這個字眼,知道系統說的是天道。

他眼睛閉上:“越獄……我要再想一想。”

妖妖靈掰著手指道:“你看啊55,天道不要咱們了,咱們也就不要天道了,何況天道這次和咱們有仇,咱還是跑的遠遠的比較好。”

時霧眨了下眸,忍不住笑了。

這是什麼奇葩邏輯?

還挺有道理的。

眼不見心不煩,躲遠點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已經做出犧牲了,功過相抵。

從此,兩人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見。

你好我好大家好。

“嗯,挺好。”時霧睜開眼,微微笑了。

妖妖靈激動起來:“是吧是吧,咱們還是越獄吧,雖然牢裡生活也挺自在的,但狗皇帝說不準哪天就作個妖,這次屁股開花,下次斷子絕孫……”

感受到時霧涼涼的目光,妖妖靈立即閉上嘴巴。

“我瞎說的。”

“……”

時霧笑了一下,“以前還沒發現你這麼話癆。”

妖妖靈抗議:“以前那是我插不上話。”

每次天道大人在,妖妖靈感覺自己毫無存在感。

而且天道大人有點可怕,每次在他面前,它都會忍不住躲起來,除非55有需要。

“現在可以了。”時霧心情好了起來。

妖妖靈拍著胸脯說:“放心,55,我會一直在的,我不會不要你的。”

時霧彎了下眸,開始琢磨起了“越獄計劃”。

其實,很奇怪……

時霧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那句天道不要他了之後,莫名有種酸澀感,一種無法言說的委屈,絲絲縷縷從心臟蔓延開。

等到他反應過來,眼角的淚已經簌簌落下。

他這是……哭了?

時霧低下頭,手指擦掉眼角的淚。

呆滯的看著手上那片溼意,久久沒回神。

屁股的傷修養了一週才恢復。

那個“越獄計劃”也漸漸成了型。

時霧離開的那天,在桌上留下了一封信。

攝政王越獄這件事,發生的悄無聲息。

等到有人發現他不在後,也發現了那張紙條。

最後那張紙條落到了姜臨手裡。

皇帝心裡五味雜陳。

時霧也沒留什麼挑釁的話,就跟狗皇帝說,老子不陪你們玩了,老子走了。

哦,好像讀起來是有一點挑釁。

不過,時霧覺得無傷大雅。

此時的他兩袖清風,穿著粗布麻衫,徒步穿過一片竹林,背上揹著個竹簍,裡面已經摘了不少草藥。

他已經來到了目的地。

矗在門口的石碑上刻著三個行雲流水的大字。

藥王谷。

原主幼年的時候,無意中闖進去過。

谷主那時候硬拉著想收他為徒,但被原主給拒絕了。

原主追隨先帝,忠心耿耿,自然不會想被束縛在一個小小的藥王谷內。

這件事,原主也沒和任何人提起過,包括先帝在內。

藥王谷地理位置很隱蔽,若不是原主誤入,也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一片淨土。

市井上雖然也流傳著藥王谷的傳說,但從來沒人見過。

以至於很多人都認為藥王谷其實並不存在。

時霧之所以選擇這裡,也是看上了這裡的隱蔽。

登門拜訪,不能空手而來,所以他提前採了草藥。

青年墨髮披肩,用束帶紮起,一身粗布麻衫,但露出來的面板細嫩乾淨。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他。

“喂,小子,就你,給我站住。”

聽到聲音,時霧站住腳步。

說話的是一身青布長衫的少年。

少年蹲在木墩上,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

時霧望向他,一臉無辜的眨了下眸。

少年啐了一聲,吐出了嘴裡叼著的草。

疑惑道:“你小子看著很臉生啊,是藥王谷的嗎?”

時霧很實誠:“不是。”

少年:“……”

十五分鐘後,少年義憤填膺把他帶進一間木屋。

時霧跟在身後,不著痕跡的打量著。

少年名叫青桐,從小就在藥王谷里長大。

一聽說他是外地人,就渾身是刺的帶著他去見谷主。

青桐一進門,就大喊道:“長禮哥,有個外地人私闖了進來,您看看要怎麼處理。”

“青桐……”

時霧聽到了一道珠玉碰撞般好聽的聲音。

木屋裡走出來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

那人也是一襲青衣,墨髮如瀑,俊美異常。

聽聲音就知道是個溫和的性子,眉眼也乾淨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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