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普世律法的排斥
當塔塔吉·瓦爾吉，得知他們在港口的艦隊幾乎全滅的時候，這個已經年過半百，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還在家族莊園的宅邸內，和伊庇魯斯共和國的內務部官員，談有關於珍貴海洋超凡材料貿易的產業和伊庇魯斯共和國進口三文魚產業鏈的單價問題。
當瓦爾吉家族的僕人告知他這件事情之時，伊庇魯斯共和國的內務部官員，突然神色尷尬地對塔塔吉·瓦爾吉老爺子表示，他要再考慮一段時間，再決定是否與瓦爾吉家族合作。
塔塔吉·瓦爾吉老爺子低著頭，迅速從艦隊被毀滅之中反應過來，同時意識到，他們家族內部一定是出了某種嚴重的問題，導致家族內耗，從而根本沒有及時反擊。
塔塔吉·瓦爾吉對伊庇魯斯共和國的內務部官員，說：“你們國家對於特殊材料的需求量，甚至堪比一個公國所需要的材料，不知道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但我知道，就算是巨港裡的黑市，都沒有多少家，可以完全符合你們選擇合作方的要求。”
“我們已經談了這麼久了……”
伊庇魯斯的內務部主管官員站起來，輕蔑地掃過塔塔吉。“看來你還是不清楚情況，不過也沒辦法，畢竟你們就只是一群海盜而已。”
“海盜出身的人，無論再有錢，或者說再有權利，都只是海盜而已。”
“伊庇魯斯共和國需要的是一個安穩的合作方，就算你們其它條件再好，但只要你們有涉及戰爭的危險，我們都不會選擇，並且會盡量遠離。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麼避開是非多的大走私者家族，而與你們合作的原因……”
坐在談判桌邊緣位置的瓦爾吉家族的外長孫女，雪·瓦爾吉臉上浮現出慍怒之色，一直以來，她都在被各路貴族豪門追求，但現在有人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你不過是一個在海盜世界裡自娛自樂的海盜世家小姐，沒有人能真正看得起你。
這個時候，雪·瓦爾吉臉上露出來了深深的憤怒，既是對這無禮的官員本人，也是對他說出的言論。“你們伊庇魯斯共和國，不過是一個一座城市大的小國家，說是國家，但其實不過就是十字島上的一個港口城市而已。”
“你憑什麼在我們面前擺出這麼大的架子，我們家族的海盜船就連貝利薩留商業共和國的珍寶船都能搶劫，我們還怕你們區區的一個小城市國家！”
“海盜世界可比你們國家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伊庇魯斯共和國的內務部主管官員笑了，他拿出上衣口袋裡的擦眼睛的布，用來擦了擦手。“有些東西呢，跟武力無關，只是身份問題而已。”
“一日為海盜，終身就是海盜嘛。”
“總之我先走了，塔塔吉先生，祝賀你早日被貝利薩留商業共和國的海軍逮捕，抓入監獄，我在這裡提前恭喜你了。”
他這一起身要走，他周圍跟著的五個秘書也以非常專業的速度收拾桌上的檔案，帶著手提箱，跟上了伊庇魯斯商業共和國的內務部主管官員。
瓦爾吉家族門口的兩個海盜，下意識地拿出刀劍，要攔下他。
誰知道，卻被塔塔吉給呵斥了。“讓他們走！懂點規矩，不要被外人笑話我們沒規矩了！”
雪·塔爾吉站起來，無奈地看著塔塔吉。“爺爺，你就這麼讓他走了？”
“不然呢。”塔塔吉·瓦爾吉嘆息。“牆倒眾人推，強求無用。無論我是對他的態度強硬，還是對他的態度懷柔，都改變不了他不看好我們家族這件事情了。既然如此，就隨他去吧。”
雪·瓦爾吉咬住下嘴唇，不服氣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現在他們已經打到沉船港來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要派人去刺殺那個可惡的伊維塔嗎！”
塔塔吉·瓦爾吉抬頭看著窗外，露出了陰狠的神色，但轉而這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又顯出來了頹廢的神色。“不行，上次刺客就失敗了，這次失敗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再次失敗，就會完全激怒伊維塔。”
“伊維塔他現在只是想要兩片子爵領，但是還沒有要完全消滅我們的意思。不能太極端。”
“我想想……找關係……不行，現在巨港內沒一個人可以靠得住，但是海盜們離開了海，戰鬥力大損。打陸地的巷戰，也未必能贏。”
塔塔吉·瓦爾吉彷彿做出來了某種決定，他看向自己的外孫女，拿出來了一枚黑鐵徽章，低聲說：“你喬裝成普通家族女僕，然後逃出去，去巨港新命街3號，找一個每天在那個路口，搬一張小凳子，喝劣質酒水喝一整天的人，然後把黑鐵徽章給他。”
“你告訴他，你是去兌換瓦爾吉家族多年來積累的貢獻，現在家族遇難，需要大人伸手救助。”
雪·瓦爾吉詫異地看著外公，因為她很奇怪，在這種時候，他們究竟是要向什麼大人物求救？
但她知道，這事關家族絕密，因此沒有問。只是立刻答應，然後表示要去換女僕的衣服。
……
在巨港的港口，瓦爾吉家族的戰艦幾乎完全覆滅，但在這勝利之中，吸血鬼威爾遜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異常——
在一艘瓦爾吉家族的帆船上面，站著一個全身發黑的人。他身上的大片面板剝落了下來，形成了黑色的觸手。
這傢伙的實力，也從原本的見習騎士，直逼第二等級的正式騎士。
威爾遜立刻大聲喊來伊維塔，見伊維塔已經和他一起站在沉船上，便道：“這是我想要清理瓦爾吉家族的部隊時候，遇到的怪物。你看這個怪物的身體變化，之前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只是一直在咳嗽，身體也染上了黑色的物質。”
“在船開始下沉，到他受到刺激這短短不到二十分鐘之內，這傢伙的形態居然發生了完全的變化。”
爐石女巫也從另一艘船上化身成禿鷲，飛落到了沉船殘骸上，保持著禿鷲的形態開口說：“我之前就說過了，威爾遜，黑死病之下一些人會死，但還有極少數的一些人，他們的身體會發生異變，成為一個獨立的行走的毒源。”
“繼續散播更多的黑死病。”
“黑死病最恐怖的地方，還不只是它的傳染能力和致死性，還有那製造黑死病僕從的可怕能力。”
“來了！”
沉船上全身都是黑色觸手的怪物，突然上半身旋轉，下半身不動，如同身體已經分為兩個部分了，看著非常詭異。其上半身的觸手在轉動之中，瘋狂攻擊周圍的一切。
伊維塔本來以為對方是要攻擊自己，還召喚了毀滅魔法斗篷，但誰知，這個黑死病僕從居然轉身對著海面和天空，瘋狂地用觸手攻擊。
一次次擊空，一次次暴怒，伊維塔甚至看到這傢伙的雙眼居然在流淚，而且它面目扭曲的臉上露出來了痛苦的聲音。
“痛~”一道完全變形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太痛了。”
“痛死了。”
“為什麼會這樣痛苦？這裡是哪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個怪物居然還會說話，伊維塔阻止了要繼續攻擊的威爾遜和美人魚女巫。“先看看他要說什麼！”
怪物在沉船的殘骸上跪下，“好痛啊。呼吸都痛，面板碰到水就好像被岩漿澆灌。”
“好痛啊。”
“普世律法！普世律法只是破碎，沒有消失。”
“適應不了啊！”
“為什麼我適應不了這個環境，難道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以後，就連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資格都沒有了嗎？世界，你為什麼在排斥我！”
伊維塔注意到，這個畸變的怪物全身在快速的崩潰，它的身體接觸到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像是碰到最惡劣的劇毒一般。
爐石女巫一拍手，道：“我知道它為什麼不攻擊我們，而是攻擊空氣和大海了，因為對於它來說空氣和大海就是最大的敵人。”
“雖然統治世界的普世律法破碎了，但還有殘留的律法力量在，看來這個從黑死病之中誕生出來的東西，它無法適應某個普世律法統治下的世界。”
“它不是在攻擊大海和空氣，它是在攻擊大海和空氣背後的普世律法，它是在攻擊這世間之理！”
爐石女巫話音剛落下，那怪物就悽慘地尖叫了起來，它攻擊空氣的整條右手臂居然像是溶解了一樣，先是手臂溶解，然後整條手臂掉了下來，化為一些黑色的肉末。
那怪物居然還站在沉船殘骸旁邊，想要跳海。
爐石女巫道：“不好，它要跳入大海，化身毒源，汙染一整片海域。”
“有人能阻止他嗎？”
伊維塔看了她一眼，“你上啊。”
爐石女巫後知後覺，快速點頭，“啊？對對對……我上……吧。”
她欲哭無淚，她才不想要和那麼噁心的東西戰鬥，瓦爾吉家族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染上了這麼噁心的東西。
伊維塔舉起左手，搖動牛骨手環，然後對著沉船上的一具屍體念動咒語，頓時那屍體裡爬出來了一具牛頭骷髏骨頭戰士！
同時，那骷髏直接拆下自己的左肩部分和左手骨頭，然後用右手組合了一下，居然組合出來了一把骨頭戰斧。
這牛頭骷髏戰士舉起戰斧衝向了那黑死病僕從怪物，黑色病僕從怪物轉身，反射就透射出數十道黑色觸手，要讓對方沾染病毒。
可牛頭骷髏戰士根本不是活人，它除了骨頭髮黑了以外，沒有出現任何的其它跡象。
下一刻，它揮動手中的骨斧，在畸變的怪物的胸口上砍了一刀，幾乎要把對方斜著劈成兩截。
伊維塔迅速判斷道：“用亡靈魔法對付這種東西，是最合適的了。”
爐石女巫朝著那扔出了五顆土豆，頓時那土豆爆炸了開來，籠罩住了伊維塔召喚的牛頭骷髏戰士和黑死病僕從。
煙霧散去，雙方都已被炸碎了。
爐石女巫對伊維塔道：“冕下，剛才是我最近研發的爆炸土豆魔法植物，不得不說，和您的炮灰牛頭骷髏戰士配合，簡直就是一套連招啊。”
“我等會用火魔法燒這些碎片，我還要一些碎片來製作防疫藥劑，確保沒人被傳染。”
爐石女巫解釋說：“這種黑死病在早期，是可以用魔法藥劑救下來的。”
“但是……”
伊維塔說出了爐石女巫沒說完的話。“但是女巫和巫師們未必願意做這種好事，明明有能力抑制黑死病瘟疫，但因為各種複雜的原因，反而導致黑死病氾濫。”
“明明有能力解決，大家卻坐視壞事的發生。”
“不過這種事情時常有之。”
“這就是為什麼要提高國家的組織度和向心力的原因。”
伊維塔說：“這也是為什麼要把所有的國家集合成一個國家。”
沉船上的眾人聽得皆是一驚。
伊維塔對眾人說：“這裡也沒有外人，威爾遜、爐石女巫、珊瑚姬，你們都是效忠我的人。”
“我可以直接說我的想法。”
“如果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列國、城邦、自治體組織，所有人都在一個國家的統治之下，遵守同一套律法，沒有人會異心，所有人都為了這個帝國而努力，那什麼黑死病都可以輕易解決。”
“人們再也不用自相殘殺，和平與富強會永遠降臨人世間，這個地上就會有一個地上天國，萬物之神的神國再也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美好之地。”
爐石女巫突然想到了一個國家。“古之文明就是像是您說的那樣的國家，天上只有一個萬物之神，所以地上也只能有一個帝國。”
“但……魔法黑森林已經一千年，沒有再次出現另一個古之文明瞭。”
威爾遜的話語有些發顫。“統一列國？踏平列國？這……”
“伊維塔大人，那可是要消滅現在幾乎所有的獨立國家和它們的獨立律法啊。”
“這……”
“那是我們以後要做的事情，並非是現在，所以你不用驚慌。”伊維塔搖頭。“況且古之文明做過這事，我再做一遍也不算難。但我認為的是，就算是古之文明做的也不徹底，因為古之文明時期，並非只有它一個文明。”
“或許這就是古之文明會突然崩潰的原因。”
“我不想重複歷史，因此我不想再創造另一個古之文明，後人必然要比前人強一些，否則便也沒了站在巨人肩膀上發展的意義了。”
伊維塔笑著看向爐石女巫與威爾遜，這兩人已經沉默，沒有再說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