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民族律法與普世律法
伊維塔使用破境銅舟返回了王都之後，並未回到阿爾薩斯的王都，而是帶著維斯塔聖女來到神槐樹騎士團的駐紮地。
神槐騎士團們如臨大敵，嚴陣以待，神槐火樹旁的城堡，一架架用神槐樹木製作的大型床弩準備待發，它們擁有壓制魔法和超自然的力量。
維斯塔聖女突然微笑起來。“伊維塔陛下，您到底還是用了太多魔法，殺死太多有律法保護的人，所以現在不敢帶我進入王都，怕我作亂，用王都裡的人的生命威脅您，現在帶我來到您的騎士團駐紮地。這裡有不少高等級騎士，還有擁有惡氣領域的騎士侯爵與神槐火樹。”
“他們可以看管我。”
“您雖然相對我來說，非常強大，但我現在看到了您的強大的盡頭。”
伊維塔揹著雙手，對此一點兒也不想要反駁，維斯塔聖女所傳承的維斯塔聖地，是古前世界就已經存在的火魔法聖地，即便是自己洞穿了幾乎維斯塔聖地所有火魔法，但她手上還隱藏了自己沒了解的後手，自己可不會自大到，把一個女巫侯爵帶進王都。
“聖女，我見你之前使用的神聖之火，很有意思。”伊維塔淡淡道：“那火焰之中有無數人的信仰，竟然將時光都推拒出去了，化作永恆的火焰。”
維斯塔聖女伸出手掌，那火焰靜靜在她手掌中燃燒。“你之前與我鬥法，我就看出你已經十分了解維斯塔聖火。可光是瞭解也沒用，維斯塔聖火是用了三千多年時間塑造出來的。”
“伱再造一個聖火，可能又需要三千年的時間。”
伊維塔伸手，聖女掌中的聖火便落入了他的手中，變成了他的火焰，但維斯塔聖女見此發出冷笑：“沒用的。火焰的本體在維斯塔神廟的一處地點。”
“你拿著這火焰，只是能使用我們維斯塔聖地的火魔法一段時間而已，這只是消耗品。說到底，我們維斯塔聖地的火焰製造方法，知道的女巫不在少數。她們只是沒那個耐心和條件，創造一個三千年來，受到不同人朝拜而從來沒有熄滅過的火焰而已。”
伊維塔點了點頭。“光是瞭解火魔法還不夠，維斯塔聖地的火焰有一個隱藏的門檻，必須對行星魔法有所瞭解。我需要了解火星魔法和正十二面體的以太魔法，是嗎？”
維斯塔聖女驚訝地看向伊維塔，“你竟然瞭解到瞭如此的地步。怎麼可能？”
“我用光魂和暗魂扭曲了時間。”伊維塔簡單解釋道。
維斯塔聖女更加顯得驚訝了。“光魂和暗魂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你扭曲的時間，肯定不短暫。”
“這是我們維斯塔聖地從古至今的發展。”
“維斯塔聖地的傳承，是一定能保證出現女巫侯爵的。”
一定能出女巫侯爵，是一個很強大的保證，別的魔法傳承出女巫侯爵只能碰運氣，可是維斯塔聖地的女巫卻每代必定出女巫侯爵，而且這樣的女巫侯爵一定戰力超人。
伊維塔道：“你覺得，以你現在的眼光來看，我和法蘭克王國的戰爭，誰會勝利，誰會輸？”
維斯塔聖女挑了挑眉頭。“陛下，你的確是厲害，這我承認，但個人的力量怎麼能比得上法蘭克世代的積累。法蘭克王國也會在每段時間出現一些異類的天才，這些天才平時隱藏在各處，在民間，但只要法蘭克國王招募他們，這些人就會再次出現。”
“法蘭克國王能幾乎對國內任何人下令。”
“他的權利被所有法蘭克人所擁護。”
“陛下，恕我直言，你根本不知道法蘭克王國此刻有多強大。他們與你熟悉的任何國家都已經截然不同。”
“法蘭克王國是現在世界上最大的民族國家。”
伊維塔挑起眉頭，與維斯塔聖女邊說，邊走入神槐騎士團的城堡之中。“看起來，你是不太好看我了。”
“那就是說，你仍然認為，法蘭克王國至少有一位以上，可以抵擋住我的魔法的人。”
維斯塔聖女停住腳步，對伊維塔微微躬身，道：“陛下，我什麼也沒有說，我還不願意做叛國賊。”
伊維塔笑了笑，也沒說什麼。“我也得罪了神聖帝國的皇帝，神聖帝國的皇帝是普世律法的主人，看起來我同時得罪了民族帝國和普世帝國啊。”
維斯塔聖女著實愣了一下，仔細想來，伊維塔的敵人的確強大，伊維塔能在這麼多敵人面前，依然安然無恙，可見他的厲害。“陛下，強者的敵人，也是強者。”
“你不必恭維我。”伊維塔道：“我對維斯塔聖地很感興趣。維斯塔聖地本來也不是法蘭克王國的，只是你們在這一代人搬遷過去的。”
維斯塔聖女嘆息。“東方帝國被異教徒摧毀了，就連東方正統教會的牧首也生活在異教徒們的統治之下，律法亦是被摧毀。我們這些人，只能逃離故土，能被法蘭克王國接納，是對我們的恩情。”
伊維塔道：“恩情總歸也能還清。在我看來，你們似乎還被法蘭克人排斥了。既然如此，為何不另擇明主？”
“我與法蘭克王國交戰，並非是生死戰，法蘭克人侵略不過，就會放棄。你不會有心理壓力。”
維斯塔聖女笑了，並搖頭，嘴角微微翹起。“陛下，您真是說笑了。法蘭克人十分崇拜東方帝國人，認為是我們的到來，讓他們脫離了教會統治他們精神的愚昧時期。”
“我們從東方帝國離開，帶走了無數經卷，帶給了法蘭克王國古之文明時期的大量藏書，法蘭克王國國力大增，文化影響力大增。”
“我們為什麼要離開，一個尊重我們的國家呢？”
伊維塔突然扭頭看向她，“哦，是嗎？那法蘭克國王為什麼要在你的身上留下後手？”
“你沒注意到嗎？”
伊維塔突然一指點向維斯塔聖女，頓時維斯塔聖女的額頭出現了一道印痕，那是一隻公雞形狀的痕跡，而且維斯塔聖女的身體面板表面竟然開始變得鋼鐵化。
維斯塔聖女臉色大變，法蘭克人竟然真的在她身上留下過後手，是什麼時候？
是給她使用的稀有魔法藥劑裡動的手腳嗎？
維斯塔聖女這才意識到，法蘭克王國的排外，他們的確是給那個國家帶去了知識和新的思想，可他們依然還是外人，等他們沒有用了，就會被忌憚，就會被取代，被排斥。
維斯塔聖女用了足足十分鐘，才逆轉了身體的鋼鐵化，並且讓額頭的印記被封印了起來。
幸好，她現在遠離法蘭克王國，法蘭克王國的律法與她距離太過遙遠，這後手的威力也就變低了。
可如果她與法蘭克皇帝翻臉，她要是被封印十分鐘，那後果簡直不可想象。
伊維塔對她道：“聖女，我只是看到了淺層的一些後手，至於更深層還有沒有後手，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在法蘭克使用的東西，可能都被做過一些手腳，只是手法高明，你看不出來而已。因為你，我倒是見證了法蘭克王國的法蘭克律法。將一個民族與一個律法繫結在一起，的確很有意思。”
“只不過這樣一來，的確強化了民族與律法，卻因為過於狹隘，而無法凝聚普世律法了。”
維斯塔聖女沒想到，自己也是被算計的人，她此刻臉色難看，但還是頑強地說：“普世律法太過脆弱，只有民族律法可以穩固長存。”
“普世律法必然會被民族律法破壞。各國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今後不採用民族律法的國家將會被活生生撕裂成碎片。”
伊維塔點頭，最好的可能就是全世界就沒有民族國家，但最壞的可能卻是別人有民族主義，你的國家沒有民族主義，那時就糟糕了。
“不過在法蘭克的壓迫之下，阿爾薩斯人也開始出現了民族主義。”伊維塔道：“民族主義是一個思潮，會向外擴散傳播，法蘭克人只是吃了一些思潮紅利，但未必能吃太久。”
“如果我願意，我也可以利用這股阿爾薩斯人的民族思潮，去凝聚新的火龍律法，讓火龍律法從普世律法的碎片變成一個完整的民族律法。”
嚴格意義上，現今所有律法都不過各個不同時期的普世律法的碎片，各大律法拼湊起來，在逐漸向普世律法的目標進發。
可民族律法卻不是如此。
民族律法讓各地分散律法，以放棄拼湊出普世律法為代價，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完整律法。
維斯塔聖女動搖了一下，道：“那就要恭喜您了，陛下。”
“我……”
伊維塔道：“你是在擔心自己身上，仍然有皇帝的後手，一旦背叛法蘭克，你就會身死？”
“或者你是覺得無論是法蘭克人還是阿爾薩斯人，都已經對你利益不夠了，你想要保持中立，脫離我們的紛爭？”
“在我看來你的需求是找一個安身之所，法蘭克王國恰恰是最不合適的。法蘭克王國野心勃勃，又一直在壓制國內勢力，你現在是皇帝的眼中釘，並非嫡系。我看雷獸女巫倒更像是監視你的，盧瓦女巫至少是人家本土傳統女巫勢力，反而不像是你那樣扎眼。”
“況且，法蘭克王國的最近國策是與異教徒帝國同盟，你很可能是其中的阻礙，如果我所料不差。法蘭克的國王現在每天都在考慮你的問題，想要找一個安置你的辦法，但那些辦法一定不如你所願。”
維斯塔聖女倔強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嘆息。
“陛下所說的的確有道理。”
“陛下是想要讓我到您那邊去，可去您那裡，與留在法蘭克有什麼區別，終究是異鄉。”
伊維塔揹著雙手，維斯塔聖女每走一步都會讓周圍空氣溫度上升一些，他每走一步，則是會平衡周圍能量，讓四周空氣的溫度恢復正常。
“我當然不同。法蘭克的民族律法，我也認可，所以我借鑑了，但我又不準備放棄普世律法。你進入我的諸多國家的最大區別就是，我可以承認你是我的國家的民族的一員。”
見維斯塔聖女不解。
伊維塔解釋說：“我現在手上有四個獨立國家，每個國家的人員成份非常複雜，他們來自幾十個國家。”
“要是用你所說的法蘭克的民族律法，我的四個國家非要爆炸不可。但我要讓手上四個國家形成一個新的認知，創造出一個新的民族來。這個民族會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經典，且海容百川，有容乃大，凡事學這個民族的文化，並主動穿這個民族服飾的人，主動融入進來的人，都算是這個民族的人。”
“有教無類。我管這種民族主義叫普世民族主義。”
“劃分這個民族的，不是血脈、傳統、語言，是文明。自願加入這個文明的，哪怕語言暫時不通，都可以是一個民族。”
“至於血脈和傳統更是不值一提。”
維斯塔女巫心中震撼不止。“那樣的東西真的可以存在嗎？可要是存在，豈不是能取締普世帝國和民族國家。”
“民族思潮戛然而止。當然前提是，這一切真的能實現，而不是水裡的虛幻月亮。”
“陛下，那現在這個民族叫什麼名字，您說動我了。”
伊維塔呵呵笑了一下。“沒名字，因為這個民族現在還沒在魔法黑森林裡出現。關於這個民族一起尊奉的某種東西，我只是有個雛形，還未想好。”
“宗教與語言，不應該成為劃分人與人之間團體區別的標誌，那樣終究是有太多缺點。”
伊維塔彌補了一下道：“不過更現實的事情是，我手上有渡鴉律法，我天然是與異教徒的敵人，你們東方帝國人天然是我的潛在盟友。我覺得光是這個理由，就足夠你思考，自己該站在哪邊，站在哪邊對你們利益最大了。”
維斯塔聖女對伊維塔行了一個跪拜禮，她道：“可法蘭克人留在我體內的後手，該如何擺脫。陛下。”
伊維塔道：“這也簡單，我帶你去龍火湖燒上一燒，多半沒了。就算還有，你只要遠離法蘭克王國，我覺得問題都不大。大不了日後，你見到他們就繞著走，如果非要敵對上，就帶一些朋友、同伴、戰友，他們的後手不足以殺死一個女巫侯爵，最多削弱和封印你，只要你小心，其實只是給你增加了一些小小的麻煩罷了。我還可以給你增加一種叫三倍報的古代祭神魔法，讓別人對你的傷害，三倍還給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