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樹兩人一前一後地回到議事堂,駱凌雲手裡還拿著那根綁過他的捆仙索。

一聽這名字就知道這玩意不是人族修士弄出來的,大抵是魔族那邊的魔修才整天琢磨著怎麼逮仙人。

駱凌雲一張臉陰沉沉的,想來是因為今天著實丟大了臉。

從今以後,他的仇人名單應該多添了一個人。

顧然已經弄清楚當初的事情始末,也命人暫且把蒼炎長老關押起來。

蒼炎長老倒沒有主動做什麼出賣宗門的事,只是他在察覺別人想這麼做的時候會暗中添把火或者替對方隱瞞。

這類大大小小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也說不清哪些是他做的,所以他乾脆便不說了,直接承認自己背叛了南劍宗。

長老們心情都有些沉鬱。

他們這批人同舟共濟不說幾百年,一兩百年也總是有的,誰能想到同伴之中有人逐漸對他們心生怨恨?

他們確實是非常偏愛顧然,可顧然也為宗門做了許多事,一直以來都對得起自己享受的好資源。

如果當時阿佑那孩子還能救過來,他們肯定也是會出手的,可那不是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顧然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

宗中這些事務已經錯綜複雜,此前他們那位“小師弟”還被他送去外宗進修,他回頭得過去找對方好好說說這件事,讓那邊也注意一下對方有沒有搞什麼小動作。

顧然輕輕閉著眼,考慮該如何理清眼前這堆亂麻。

難怪北大陸的人那麼痛恨魔族,他們的挑事手段確實層出不窮、叫人防不勝防。

見溫辭樹兩人低著頭進來了,顧然掏出禁錮著織夢蛇的透明容器擺在桌上,娓娓給眾人介紹這東西的來歷。

謝重明能做到面不改色地介紹這玩意,顧然自然也能有樣學樣地搬過來講。

修士不是普通人,修士們的夢境屬於識海的一部分,等閒是不可能讓魔物寄生其中的,除非他們本來就意志不堅定。

顧然講完了,抬眼看向溫辭樹和駱凌雲。

溫辭樹不知該怎麼為自己分辨。

駱凌雲也是一言不發,目光落到了二師兄溫辭樹身上。

從剛才他們那位“小師弟”的話來看,他“夢境”中的溫辭樹並非虛影,而是溫辭樹本人。

沒想到二師兄平時看起來對大師兄那般恭謹,實際上藏著那麼多心思。

雖然這意味著他有機會把二師兄拉過來當幫手,可他心裡還是很不得勁,他並不想和人分享大師兄……

“行了.”

駱凌雲正要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麼施行自己謀劃已久的報復計劃,就聽顧然語氣疲憊地開了口。

顧然確實對駱凌雲很失望,哪怕魔族都潛入南劍宗了,他心裡依然只想著自己那點事,甚至半點都不關心這曾經讓他們差點失控的織夢蛇。

看來他以前的做法確實有問題,他不應該覺得他們還不成熟,就儘量安排他們去執行那些不怎麼兇險的任務。

沒有真正經歷過風雨,哪裡知道修行之路有多兇險?

“接下來所有人都加開兩門課,一門是魔物辨認課,一門……我安排好了再通知下去.”

顧然眼神微冷,“你們是師尊的親傳子弟,享受著宗門最好的修煉資源,日後理當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過幾天我帶你們入萬劍冢待上一個月,陪你們在裡面好好反省反省.”

顧然把魔物辨認課的教材交給負責給內門、外門上課的長老,把宗內一干事務都安排妥當,才把這場鬧劇前前後後的情況匯總起來發給了宴知寒。

哪怕宴知寒閉關時不一定會看,他也得及時把這些事彙報給宴知寒。

尤其是親傳弟子裡出了個魔族這種事,傳出去絕對會讓南劍宗顏面全失。

可這也不能怪宴知寒和他們這些南劍宗弟子識人不清,誰能想到那種在整個魔域都算稀罕存在的高階魔族居然會親自跑來南劍宗搞潛伏。

這種層次的高階魔族不僅本身實力不低,身上帶著的法寶也絕不會少,畢竟他們很可能繼承自己家族傳承了幾千上萬年的遺產。

這樣的存在想潛入人族領地實在再簡單不過。

顧然毫無隱瞞地把事情都透過玉簡發給宴知寒。

宴知寒那邊沒有回話。

顧然又接連聯絡了一圈人,把自己整理出來的魔物辨認教材發了過去,讓他們注意看自家宗派內部有沒有被魔族滲入。

忙活完了,他還親自去找了自己的符修朋友,與他說明南劍宗這次遭遇的動盪。

犯了錯就改及時彌補,不應該為了顏面把事情捂著不說。

若是沒他牽線搭橋,他們那位“小師弟”豈能那麼容易去他朋友那邊“交流學習”?

朋友聽後自是大吃了一驚,沒想到會從顧然嘴裡聽到這麼勁爆的訊息。

“其實當時我們就覺得你師尊收弟子收得有點草率.”

朋友忍不住說道。

宴知寒一個劍修,根本教不了人家符修,提出收對方為徒本來就挺古怪。

不過以前宴知寒收溫辭樹為徒的時候,不少人也在心裡犯嘀咕:溫辭樹只是一個上品木靈根而已,看長相也極為平凡,不管從哪方面看都和顧然差遠了。

宴知寒食怎麼相中他當親傳的?

上品靈根確實已經算得上是不錯的天賦了,不過各宗內門子弟裡基本都一抓一大把,著實算不得多稀罕。

後來顧然手把手地教了溫辭樹許多年,如今溫辭樹走到外頭也算是能代表南劍宗說話的人物了。

所以當知道宴知寒又收了個符修當親傳弟子的時候,大夥只能歸結為他覺得這小孩很有能被顧然教成當世人傑的潛力。

沒錯,又是扔給顧然教。

他們這些和顧然交好的人心裡頭大多對宴知寒有點兒意見。

沒見過這樣的師尊,不僅沒教顧然多少東西,還要顧然去拉拔幾個師弟。

他什麼都不用幹,只要把人收進門、給他們個親傳弟子的名頭就成了。

他們都懷疑宴知寒之所以這麼不挑人,是因為要操心這幾個小子的人是顧然而不是他!

偏偏顧然頗為敬重宴知寒,他們哪怕心裡對宴知寒有意見也不好和顧然說。

顧然什麼都好,就是太看重宗門責任了。

是,他確實是南劍宗撫養長大的,可當初他父親也不是為自己而死的。

南劍宗當年都已經呈日落西山之勢了,若不是顧然父親橫空出世,南劍宗哪裡能保住南大陸第一宗的地位?

南劍宗如今仍能佔據那麼多資源,一定程度上來說都是在享受顧然父親的餘澤,何況顧然成長起來以後同樣為南劍宗做了不少事。

如果顧然是那種狂傲放肆的性格,早就可以在整個南劍宗橫著走了,哪裡還用敬著宴知寒這個有名無實的師尊兼宗主。

顧然並不知道好友們心中的想法,他只是為自己的失察感到慚愧。

他一直覺得自己還需要再提升幾個境界,再親自去北大陸與北邊聯手對付魔族以報父親隕落之仇。

結果魔族都潛入到南劍宗中來了,他卻始終沒有察覺對方的存在,甚至還幫著對方打入其他宗派。

好在他已經記住了對方的氣息以及織夢蛇的特徵,下次再見不至於毫無防備。

顧然替好友把宗門上下巡查了一遍,清理了幾條漏網的織夢蛇,又給好友留了不少補償,才滿懷愧疚地歸宗去。

回到南劍宗,顧然就把溫辭樹與駱凌雲喊了過來。

兩人看起來有些憔悴。

顧然問:“魔物辨認課都上完了?”

魔物的種類實在太多,顧然在北大陸用玄影石拍攝了不少影像資料,統統打包給長老們當教學素材,方便底下的師弟師妹們能直觀地認識魔物種類乃至於判斷出善於差遣它們的是哪些高階魔族。

這段時間駱凌雲他們就是邊看這些影像邊瞭解各類魔物。

玄影石留下的影像裡除了有魔物的各種形態,還有顧然一針見血的提問和謝重明簡明扼要的講解。

顧然回來前厲宗主還給他們北劍宗討要了一份,說是要給自家教材更新換代(實際上他們的辨認課要麼是長老們空口吹噓“當年我遇到這東西如何如何應用”,要麼是把弟子們攆進鎮魔塔讓他們在實戰中去了解,並沒有這麼系統的教材)。

這些影像資料裡謝重明話雖然不多,但只要顧然問了他就會回答,駱凌雲聽得很不是滋味。

哪怕現在他們已經不受織夢蛇影響了,早前種在心裡的懷疑種子卻沒那麼容易拔除。

所以哪怕是聽命而來,駱凌雲腦袋上的橫槓還是忍不住唸叨著剛才聽課時不斷冒出來的問題:【……顧然怎麼和謝重明關係這麼好?】

旁邊的溫辭樹則是恭謹回答顧然的提問:“今天剛上完.”

顧然沒搭理駱凌雲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對溫辭樹道:“回頭自己多看多記,以後我們和魔物打交道的機會可能不少.”

溫辭樹喏然應下。

“今天開始,你們跟我進萬劍冢吧.”

顧然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完了,自是不會忘記早前的決定。

他得好好磨磨這兩人的心性,好叫他們知道現在還不是他們閒著沒事想東想西的時候。

萬劍冢這地方如今也就顧然和長老們進去過,於其他弟子而言都是禁地。

不過顧然自己剛滿十歲就曾被罰入萬劍冢反省過錯,如今兩人不管是年紀還是修為都遠超於少年時的他,顧然覺得讓他們進去待一個月還是可以的。

萬劍冢中有禁制,那些怨煞不能殺死本宗弟子,他們真要扛不住了會被禁制強制送到萬劍冢外。

有本宗醫修在外頭守著,多送一兩個人進去歷練問題不大。

顧然自己進去也不單純是為了看著駱凌雲兩人,而是打算挑揀些相對溫和易馴、聽得進人話的怨煞來給本宗弟子當陪練,最好能在萬劍冢外圍開闢一處試煉場地。

他早便有這個念頭了,此前也與長老們商量過著籌備試煉場地事宜,長老們也都同意並著手準備了。

所以現在顧然需要再去摸摸那些怨煞的底、確定那些怨煞有陪練意願。

駱凌雲與溫辭樹對視一眼,都振作精神表示自己沒問題。

人對禁地這東西都是充滿好奇心的,駱凌雲剛入門時就聽人講過這個地方,說是旁人都不能進,只有大師兄能進去。

他一直覺得這也是師尊與長老們偏心,把這樣好的試煉之地列為禁地、只允許顧然自己進去。

這會兒終於有機會進去一睹萬劍冢真容,駱凌雲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溫辭樹的想法也差不多,平時他們師兄弟幾個大都是在宗中修煉,顧然的境界卻甩了他們一大截,必然是因為師尊和長老們給顧然的許多額外安排。

比如萬劍冢這個只有顧然能進去的禁地。

駱凌雲兩人並不知道顧然全程都把他們這些想法盡收耳裡。

顧然其實也不想聽。

可是他們一直在說。

他們一直不停地說。

哪怕早已知曉多年同門情誼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顧然此時的心情還是不太好。

可能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不喜歡你的便永遠不喜歡你,你做什麼他們都不會喜歡。

不喜歡便罷了。

他也不是非要他們喜歡不可。

就在顧然要帶著駱凌雲兩人進入萬劍冢的時候,忽地察覺玉簡輕輕動了動。

他掏出來看了眼。

是謝重明的傳音。

“我出發了,到時候見.”

顧然沒想到謝重明還會專門和自己說一聲,聽完對方的傳音後不由輕笑起來,給對面回了句“到時候見”。

謝重明沒再說什麼,應當是已經開始御劍趕路了。

顧然收起玉簡,斂起笑對駱凌雲兩人說道:“走吧.”

駱凌雲兩人恍然回神。

剛才顧然神色一直很冷淡,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顧然說話,沒想到顧然聽完那個傳音後就輕輕笑了笑。

傳音這東西只要顧然不想別人聽見,他們是聽不見的,只能從顧然的唇形變換判斷出他回的似乎是“到時候見”。

……那是誰的傳音?

等到顧然轉向他們時沒了笑容,他們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

從什麼時候起,大師兄再也不對他們笑了?

可惜沒等駱凌雲兩人好好回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凌厲的殺意已經從四面八方朝他們襲來。

——萬劍冢可不是一個能分心的地方!

顧然把人帶進萬劍冢便沒再管,他足尖輕點數下,已經悄無聲息地沒入劍冢深處,去尋自己的老朋友們切磋交流。

駱凌雲和溫辭樹也很快被分散開,他們沒入過萬劍冢,哪怕是外圍那些相對較弱的怨煞也足夠讓他們寸步難行。

兩人心中大駭。

萬劍冢居然是當真這種步步兇險的地方嗎?

那當初年僅十歲的顧然是怎麼在這裡待滿三天的?

……

顧然還是個半大小子的時候也曾年少輕狂過,犯錯的次數並不少,長老們知道了還會縱容,師尊宴知寒知道了卻絕不姑息。

記得那次是他把外宗某位長老的孫子打得滿地找牙,宴知寒得知後便把他扔進萬劍冢反省,並告訴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他確實是看不慣對方的作風才故意設法讓對方主動來挑戰自己,好名正言順地揍對方一頓。

既然已經揍完人了,顧然覺得自己被罰也不是什麼事,心甘情願地進了萬劍冢。

對於年方十歲的半大少年來說,在萬劍冢確實連喘氣都很艱難,就連裡頭實力最弱的怨煞都能盡情欺辱和戲弄他。

許是因為怨煞們許久沒有碰到活人了,所以它們愣是把他留足了三天,直至他虛弱到再也站不起來了才觸動禁制被送出冢外。

那可是整整三天。

眼看顧然竟在裡頭待足了三天,且出來後修為突飛猛進,長老們便沒再阻止宴知寒罰他入萬劍冢。

自那以後,少年時的顧然就是萬劍冢常客了,幾乎年年都要進去跟那些怨煞打好幾次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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