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對於謝重明的飛昇邀約自然欣然應允。

他能有如今的實力,除了他師尊的嚴格要求以外,更是因為他自己修行起來從不鬆懈。

既然一腳踏入修行之路,他心中又豈會沒有飛昇上界這個遠大目標。

即便不少修士可能中途遭遇意外隕落,飛昇仍是所有人一致追求的方向。

當所有人的境界都在不斷提高,而你自己卻在原地踏步,那會讓你失去很多交朋友的機會,乃至於失去許多已經交上的朋友。

雖然說出來有些殘忍,但是大部分時候實力都是許多人篩選朋友的門檻,尤其是於奉行強者為尊的修行者而言——誰都不想跟實力稀爛卻還是每天躺平擺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傢伙待在一起。

所以顧然雖沒有成為天下第一的想法,卻不願意落於人後。

當然了,他的心態和謝重明是不一樣的,謝重明是希望自己強到沒有朋友,而他是希望自己強到想和誰交朋友就和誰交朋友。

只不過不管初衷如何,他倆都算是同路人。

謝重明得到顧然的應允,又忍不住伸手按住自己的劍柄,把心頭那莫名的雀躍給壓了下去。

他難得地和顧然說起了修行以外的話題:“你這個師弟似乎對你不太尊敬.”

謝重明記得自己行走在北劍宗中,基本是走到哪兒靜到哪兒,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可顧然這個師弟似乎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這要是被他們北劍宗長老看見了,一準得把他們扔進鎮魔塔關個十天半個月。

顧然沒想到謝重明還會關注這些事,只能再次抱歉地朝謝重明笑了笑:“讓你見笑了。

他入門的時候年紀還小,我們都把他當小孩子看待,難免慣出點倔脾氣來.”

謝重明道:“這次獸潮結束後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隨我走一趟北大陸,去我們北劍宗的鎮魔塔待幾天,與你們南劍宗的萬劍冢是不同的歷練好去處.”

對於其他弟子而言,鎮魔塔確實是挨罰的地方,不過對謝重明而言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顧然聽後有些意動。

鎮魔塔顧名思義就是鎮壓魔物的地方,和尋常的塔一樣分有十八層,底下八層按照強弱不同可以允許北劍宗弟子入內歷練。

再往後那就是些相當危險的魔物了,只有犯了大錯的弟子才會被越級投放進去!

相比於鎮魔塔那細緻的劃分與防護,萬劍冢真就像個亂葬崗,只是胡亂把所有怨煞一股腦兒鎮壓在裡頭,根本談不上科學規劃合理利用。

要是能參考北劍宗那邊修座鎮煞塔之類的,那些殘劍遺留的怨煞說不定就可以充分利用起來了。

顧然欣然說道:“那我到時候跟你一起回去.”

正好二師弟溫辭樹埋怨自己不給他機會,那他不妨離開一段時間放手讓對方歷練歷練。

到底是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師兄弟,顧然哪怕被溫辭樹他們的態度傷了心,總歸還是希望他們能早日獨當一面的。

今年的獸潮來得比預期中還要早,不過各宗剛抵達那會兒就已經劃分好大致的分工區域,應對起來還算輕鬆。

對於年輕的內門弟子來說,這算是一次很不錯的歷練,獸潮開始的前三天顧然基本是不出手的,只在有人求援的時候趕過去解救對方。

謝重明聽了顧然的介紹,知道前三天都是些低階妖獸,便也沒急著出去收集自己需要的獸骨材料。

兩人每日鎮守據地,對坐飲茶,倒是叫許多弟子格外安心。

到第四日天色還沒亮透,顧然便邀謝重明一起出去走了一趟,把這日可能出現的高階妖獸摸了個底,謝重明還順手逮了些自己覺得挺適合當陪練的妖獸囫圇著扔進乾坤戒裡。

按照長老們的說法,不僅能帶獸骨回去,還可以活捉幾隻。

畢竟鎮魔塔前八層那些魔物早就被北劍宗弟子們盤出漿來了,要是能給他們換點新鮮妖獸練練手說不定能調動弟子們的積極性。

兩人順利摸清楚這批高階妖獸的底細,相攜往回走。

結果回去的路上遇到個沒來得及遷移到安全區域的蠻族小孩,他是進山玩時誤觸了陷阱,傷了腿,家中又沒人了,於是別人撤走的時候把他給忘了。

顧然看了眼他給自己敷了藥草的傷處,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無父無母的孩子更是什麼都會一點,辨認治療外傷的藥草對於南疆小孩來說更是與生俱來的天賦,這小孩的傷處便已經快要結痂了。

“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顧然伸手把小孩抱了起來。

有條件的時候他是很愛乾淨的,恨不得身上連半點塵埃都別沾上,只是眼下就他和謝重明兩個,他總不能差遣謝重明抱人。

……那恐怕會把這小孩嚇壞。

旁邊的謝重明看著顧然駕輕就熟地抱起那個孩子,手按住腰間的劍柄,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要是在北大陸,顧然恐怕很容易上魔族的當,那些魔族最喜歡幻化出弱小的模樣來騙人。

只是聽顧然已經詢問起對方的姓名和所在的村落,謝重明也沒說什麼。

真要是個幻化成孩子模樣的騙子,那隻能算這騙子倒黴了——騙誰不好,騙到他和顧然頭上來?

想是這麼想,謝重明還是不由自主地望向正在與小孩說話的顧然。

明明是同輩中鮮有敵手的佼佼者,顧然的脾氣卻非常好,平時不僅對同宗弟子好,對這些萍水相逢的俗世之人也好。

他永遠面面俱到的行事風格,實在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到底是天生如此還是把這當做一種另類修行。

謝重明覺得自己要是在小孩這個年紀遇到這麼一個人,恐怕一輩子都要追尋對方的腳步往前走。

事實上顧然懷裡的小孩此時此刻的想法也是如此。

他看著顧然那近在他眼前的、潔淨而柔軟的衣襟,第一次覺得自己應該勤快地多洗澡,衣服也該好好多搓幾回。

若是他平時這麼做了,這時候就不會害怕自己把顧然的衣裳弄髒了。

那麼好看、那麼厲害的一個人,用那麼好聽的聲音問了他那麼多問題,結果他全程暈陶陶地不知道自己到底答了什麼。

……他第一次這麼恨自己的嘴笨。

顧然倒是沒在意小孩的糾結,踏著春日清晨的薄霧回到南劍宗的據地。

他本來準備把小孩交給南疆的人讓他們幫小孩找找同村族人,不想才回到據地就撞上了臭著一張臉的駱凌雲。

顧然發現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懶得裝了。

駱凌雲的目光卻落到顧然抱著的小孩身上,小孩不過六七歲,體格非常瘦小,瞧著和他當年第一次見到顧然時差不多大。

……但他那會兒可沒有被顧然抱著走的好待遇。

駱凌雲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無數蟲蟻啃噬著似的,他不無惡意地想,這小孩難道是什麼絕世天才或者身懷什麼家傳至寶?要不顧然怎麼能給他這樣的好待遇!

駱凌雲是這麼想的,他頭頂的橫槓也是這麼說的。

顧然聽得一清二楚,轉頭看向修為和自己差不多的謝重明,發現謝重明顯然什麼都沒聽見,見他望過去後眼神裡還多了幾分疑惑。

謝重明也看不見那些橫槓、聽不見那些古怪的聲音。

獸潮當前,顧然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和駱凌雲計較什麼,叮囑駱凌雲一會注意及時營救其他人便徑直找南疆據地的負責人去了。

謝重明在南劍宗沒有別的熟人,自然也跟在顧然身後轉身走人。

駱凌雲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緊緊地握起了拳頭,心中難免又疑心顧然和謝重明是不是真的有了首尾。

要不然他們為什麼整天同進同出?

駱凌雲正胡思亂想著,宗門玉簡上竟收到了師尊宴知寒的傳音:“這次南疆之行順利嗎?”

駱凌雲立刻回道:“目前還算順利,暫時沒有傷亡.”

宴知寒又用那套“怕顧然報喜不報憂”的說辭詢問起顧然現在在做什麼。

駱凌雲本來就心中有怨,聽宴知寒問起顧然以後馬上說起了他和謝重明整天待在一起的事。

宴知寒笑道:“你們大師兄一向愛交朋友,和北宗天驕能處得來也很正常。

他倆水平相近,平時多切磋交流對彼此都有好處,要是有機會的話你也多向對方請教請教.”

駱凌雲聞言沒再說話,面色沉沉地收起宗門玉簡,手掌緊緊攥成了拳。

另一邊,宴知寒也沒有再給駱凌雲傳音,他面前的宗門玉簡已經碎成兩半。

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即便是私下向幾個親傳弟子傳音也不會洩露自己的想法,反而時刻展現出自己對顧然的關心和維護。

他對自己幾個弟子還是挺了解的,二弟子每次聽了他偏袒顧然的話都會越發嫉恨顧然,而三弟子心底對顧然的恨意也會越來越深。

這都是宴知寒有意引導的結果。

他對顧然始終有種非常矛盾的心態,一面覺得有這樣一個弟子其實挺好,一面又暗恨顧然為什麼越來越像他那個早早隕落的父親。

連特別容易交上朋友這一點都一模一樣。

……真想叫他也嚐嚐所有人都不站在他身邊的滋味,讓那張臉上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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