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駱凌雲如今不太可靠,招收弟子的事結束後顧然便託盛無衣幫自己把眾弟子帶回南劍宗。

盛無衣問:“你不一起回去?”

顧然道:“我準備去一趟北大陸.”

盛無衣沉默。

他不太喜歡宴知寒,也不太喜歡北大陸,那邊毗鄰魔域,給他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對於習慣了平靜生活的南大陸修士們而言,北大陸著實不是什麼舒坦地方。

只是修行之人不能因為前方險隘重重就卻步不前,該去見識總是要見識的。

盛無衣沒多勸,只給顧然取了幾樣保命法器,並讓顧然有必要時聯絡自己,遇到危險千萬別逞強。

顧然沒和他客氣,笑道:“我回來時給你多帶些北大陸獨有的好材料.”

這是劍修和器修最穩固的合作方式,能打的劍修出入險境採集各種珍稀材料,擅長煉器的器修則贈予他們功能各異的法器。

盛無衣襬擺手,讓顧然放心出遠門去,他會幫忙把顧然新招收的弟子送到南劍宗大門前。

得知回宗的時候可以乘坐飛舟,許多連飛舟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的新弟子興奮得不得了。

再聽百鍊宗的弟子說顧然與他們宗主關係極好,此前還說要送一艘飛舟給顧然,是顧然說這東西太費靈石才沒收。

要知道旁人想訂購,他們宗主都是看心情才決定給不給對方做的!

其實以顧然在南劍宗的地位哪裡缺那麼點靈石,無非是覺得自己平時御劍出行就挺好,弄艘飛舟太鋪張浪費。

聽著外宗人對自家大師兄的誇讚,新弟子們頓時都與有榮焉。

別看器修更偏向研習煉器技巧,實際上他們在各宗各派都備受禮遇。

都是拿命修煉的人,誰不想要幾樣趁手的法寶?

得罪煉器師是很不划算的事。

他們劍修更是恨不得繫結一個煉器師,沒事就去找對方看看自己的本命劍需不需要維修、看看自己新得的材料有沒有機會讓本命劍進階。

現在大師兄和百鍊宗這般要好,豈不是意味著他們以後很容易找到適合的煉器師?

這些還沒有擁有自己本命劍的新弟子已經開始暢想美好未來了。

唯有駱凌雲坐在飛舟的桅杆上,目光沉沉地看著遠處的雲層,彷彿想透過那密匝匝的雲靄看見那早已與謝重明相攜遠去的人。

北大陸的生活那般艱苦,顧然是不可能一去不返的,顧然從小享受著師門最好的一切,哪裡吃得了半點苦頭?何況將來整個南劍宗都是他的,他那種人肯定捨不得走,夢中那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

他也不會……不會對顧然做出那樣的事。

駱凌雲喉嚨有些發緊,腦海裡控制不住地回想著夢中那殘酷而誘人的情景,還有那雙浸潤著淚水的瞳眸。

這不是他的錯。

都怪顧然平時太愛裝模作樣,他才會想逼迫他露出不一樣的表情,逼迫他承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

他只是想把顧然裡裡外外都弄髒,再也擺不出平時那溫和又從容的姿態。

他只是想顧然接受應有的懲罰而已。

駱凌雲這樣說服了自己,看向北方的眼神更為陰鷙,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胸口的符紋顏色再一次加深,彷彿有洶湧黑潮在其中翻湧。

若是注意觀察,會發現其中混入了幾縷並沒有融入符紋中的黑氣。

兩者顏色相仿,尋常人根本沒法發現它們的不同,自是不會發現它們的存在。

駱凌雲帶著其他弟子回到宗門,得知宴知寒這兩天沒有閉關,便前去向宴知寒彙報此行的情況。

沒想到二師兄以及小師弟都在。

小師弟是宴知寒前幾年才收入門下的,當時有高階妖魔作亂,小師弟提供的靈符幫上了大忙。

宴知寒見他天賦出眾,心性又善良熱情,便開口將他收為親傳弟子。

考慮到師門中沒有高階符修,顧然和宴知寒商量過後便把小師弟送去外宗交流學習。

沒想到小師弟居然回來了,還十分親近地挨在師尊身邊笑得頗甜。

見了駱凌雲,小師弟喊起人來也很積極:“三師兄.”

他說話時目光落在駱凌雲身上,毫不意外地發現駱凌雲身上聚攏著一團只有他才能瞧見的黑霧,那黑霧還有越來越濃郁的趨勢。

他用自己的影子試探著觸碰黑霧,很快讀取出許多本應深埋在駱凌雲心底的畫面。

仗著沒有人注意自己的影子,小師弟放縱它愉快地舔唇,非常享受這種窺探別人內心惡念的快感。

沒想到他們這位“三師兄”看起來有點傻,卻那麼會享用大師兄的身體,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師兄沒有回來嗎?”

小師弟關心地追問。

“師兄說他要去北大陸一趟.”

駱凌雲不疑有他,把顧然跟著謝重明走了的事告知宴知寒。

小師弟有些失望。

南大陸這邊的人戒心都不高,他很容易就能獲得許多人的好感,進而窺探他們的內心想法。

唯有顧然不一樣,顧然對他確實照顧有加,偶爾去看他還會給他帶些有助於他修煉的禮物。

只是顧然這種照顧不獨是給他一個人的,他對大部分人都這樣。

這意味著顧然並不是對他這個人好,而是因為他成了他的師弟。

這樣的人對他而言真是一個大挑戰。

像宴知寒、溫辭樹、駱凌雲這些人,他都能輕鬆窺見他們內心的陰暗面,並利用這些陰暗面操控他們的想法與行為。

偏偏看起來最好攻陷的顧然,身上卻是連半點破綻都沒有。

越是這樣,他就越想敲破顧然的心防,肆意品嚐自己朝思暮想的好滋味。

沒想到顧然這次居然不回來,叫他白等了好些天。

駱凌雲幾人都沒注意到這個不算太熟的小師弟在想什麼,他們都在為顧然和謝重明的交好而不高興。

不高興的性質各不相同,駱凌雲是覺得顧然可能和謝重明有了首尾,溫辭樹是覺得顧然又找到了一個大助力,而宴知寒則是……又在顧然身上看到了他父親的影子。

從前哪怕是知道許多人背地裡說他是個撿漏的,宴知寒也沒有這般厭惡過自己這個大弟子。

可隨著顧然的影響力劇增、隨著顧然交的朋友越來越多,他又不可抑制地想起當初那種處處被壓制的感覺。

師徒幾人各懷心思,最後竟都莫名地生出個殘酷的念頭來:要是能把顧然關起來,讓他再也沒法接觸任何人就好了……

與此同時,顧然與謝重明已經準備跨越遼闊的荒漠進入北大陸。

即使目前還是夏天,北大陸大部分地方仍是一片蕭索。

單論面積的話,北大陸遠大於南大陸。

可惜這片大陸南端是無邊無際的荒漠,北端是無邊無際的雪原,常年不是風沙就是風雪,對人族來說絕對不是適宜的居住環境。

就連顧然他們這種實力超群的劍修,要是在荒漠裡遇到沙塵暴也是會受到影響的。

誰也不想閒著沒事踩在飛劍上吃沙子。

顧然他們倒是沒遇到什麼惡劣天氣,不過中途遇到有人發出求救訊號,他們便下去幫忙殺了幾隻異變的駱駝,給那個逼到山窮水盡的使者隊伍留了些食物和水。

為首的年輕人帶著花裡胡哨的花頭巾,身上穿著遮不住多少肉的衣裳,臉上更是洋溢著熱情的笑容:“你們是修士嗎?你們要是願意到臨陀國作客,我們一定用最高規格的禮儀來接待你們!”

原來這年輕人竟是沙漠邊緣一個小國的王子。

顧然笑了笑,拒絕了對方的邀約,與謝重明繼續御劍跨越荒漠。

“他們真了不起.”

漫長的路途有些乏味,顧然便和謝重明感慨起剛才那群俗世凡人來。

以他和謝重明的御劍水平,尚且要兩天兩夜才能跨越這片黃沙,可是這些沒有機會修行的普通人卻有決心迎著漫漫風沙前行,跨越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看得到盡頭的荒漠抵達自己的目的地。

換成自己處於那樣的位置,也不知有沒有那樣的勇氣和毅力。

謝重明很少關注修煉以外的東西,更不關心俗世中的人和事。

見顧然打心裡覺得剛才那些凡人很了不起,他忽然有點明白顧然為什麼能交上那麼多朋友。

顧然可能真心實意地認為每個人乃至於每樣事物都有許多優點。

誰不想有個非常懂得發現自己長處、並且總能由衷誇讚自己的朋友?

謝重明道:“我們尋求大道何嘗不是跟他們一樣?”

成功飛昇的記載甚少,沒有多少前人的經驗可以參考,天才中途隕落的先例倒是多不勝數。

他們其實也跟普通人走在荒漠或雪原裡一樣很容易迷失方向。

顧然聽後也頗受觸動。

謝重明說得很有道理,他們的前路未必比剛才那些俗世凡人明朗多少。

“幸而還有謝兄這個同路人.”

顧然笑著說了一句。

許是因為高處的風吹得分外厲害,謝重明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胸腔中鼓譟不已,幾乎要跳到他耳膜上頭了。

他正御劍飛行,根本摸不到常懸在腰間的劍柄,只能擠出個最簡單的“嗯”字當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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