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光芒就像冬夜寒風中的篝火,或是賣火柴小女孩點燃的幻夢,看上去搖搖欲墜,隨時會熄滅。

但不管怎麼說,它的確是亮起來了。

厄里亞直接將提燈放到戒指旁邊,於是能量源源不斷地湧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厄里亞的錯覺,它用一種對機械音來說過於活力滿滿的語調說道:

“請問您是否做好被傳送的準備?”

厄里亞沉穩地問:“你說什麼?再重複一遍你剛才的話.”

戒指毫不猶豫地聽從指令:“請問您是否做好被傳送的準備?”

厄里亞:“再重複一遍.”

戒指:“請問您是否做好被傳送的準備?”

厄里亞:“再重複一遍.”

……

就這麼迴圈了七八次,戒指每次都精準地在厄里亞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給出回應,語調和吐字沒有任何區別,最後一次厄里亞突兀地停下來,戒指也跟著閉上嘴,貧民窟的冷風中瀰漫著淡淡的弱智氣息。

老房子隔音不好,樓上的鄰居扯著嗓子罵:“有病吧!誰凌晨三點鐘天還沒亮在那玩復讀機?!”

厄里亞沒有理會,看著戒指心想:所以這真的只是個可以比作人工智慧、沒有自主意識的東西?

他聲音又壓低了一點避免擾民,問戒指:“傳送目的地是哪?”

“黃燈軍團總部,反物質宇宙中心,科瓦德星.”

厄里亞靜靜地看著它。

幾秒鐘後,戒指自動自覺翻譯成了人話:“地球之外.”

好傢伙,別人的入職培訓出城市,你們這直接出銀河系了。

厄里亞心中充滿了拒絕,一方面他無業但有家,還是個保守的、從沒去過宇宙的地球人,在確定行程的長短與安全與否前不好隨便離開。

另一方面,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社畜,厄里亞敏銳察覺到: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新人入職活動嗎!!

那顆名叫科瓦德的星球上,想必會充斥著老闆的大餅,同事的吹捧,必備的自我介紹環節,以及一些可能會引發血腥事件的團隊小遊戲。

但他心念一動,忽然又換了姿勢,沒有直接拒絕戒指,而是審問它說:“你說過你會烤麵包.”

戒指糾正他:“我說過我會修烤麵包機.”

厄里亞:“都是一碼事,所以,你會修門嗎?”

“……”

到底誰在這聘用誰呢?

十分鐘後,說不定內建了一個《黃燈軍團新成員入門指南》的戒指公事公辦地指點著厄里亞將它內部蘊藏的‘恐懼’能量釋放出來,以包裹住已經碎成粉末的門板並將它們拼合成原樣。

嘗試過程中,厄里亞的燈戒果然像塞尼斯托的戒指那樣散發出濃郁的黃色光芒,這些光彷彿具備實體,能夠隨著他的意念變換或移動,宛如四肢延伸,當它包裹住厄里亞的身體時就是個360度沒有死角的防禦罩,而當它向外探索時就變成了靈活多變、緊跟個人戰鬥風格的獨特武器。

不過通常來說,黃燈戒的持有者應該讓敵人感到恐懼。

然而厄里亞目前的敵人是一扇壞掉的門。

他的戒指兢兢業業地執行著新手教程,對著破防盜門如臨大敵地指點說:“你應盡你的全力去使它感到畏懼,只有這樣黃光才能發揮出最突出的效果.”

厄里亞:“……謝謝,不然你來試試?”

誰會去恐嚇一扇門啊!

燈戒說到底還是個沒有思維能力、只會按照既定程式受人操縱的工具。

他花了一點時間把防盜門修好安裝回去,等到一切恢復原樣時天都亮了。

厄里亞迎著朝陽眯起眼睛打了個哈欠,燈戒在他耳邊執拗地問:“請問您是否做好被傳送的準備?”

厄里亞摘下戒指往茶几抽屜裡一塞:“閉嘴.”

他又在抽屜上貼了個紙條向奧菲莉婭註明裡面有什麼東西,然後就上床睡覺去了。

**

塞尼斯托降落在黃燈軍團的總部,科瓦德星。

這顆星球的地表呈現出一種醜陋的土黃色,放眼望去四周罕有植被,乾涸的泥土裂紋橫生,天空格外黯淡,更顯出科瓦德星一派荒涼和野蠻。

他忠誠的部下麗薩·德萊克站在一塊隆起的山丘上,已然等待多時了。

那是個擁有藍色面板和黑色長髮的高挑女性,外表近似人類,是來自星域扇區3500的塔洛凱特人。

她在看到賽尼斯托之後快速地行了一禮,接著問道:“地球之旅怎麼樣?”

賽尼斯托語氣平淡中帶著點矜傲:“很平常,差點和超人打了一架.”

麗薩琢磨著那就是沒打起來,對峙時勉強能算不落下風,否則賽尼斯托不會是這個態度。

她自然而然地說道:“看來您帶著兩個軍團成員過去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那麼,我們的新成員呢?”

她本以為賽尼斯托親自出馬,這件事應該是板上釘釘了,接下來新人入職、一切安排照舊,沒想到賽尼斯托聽到她的問題後表情忽然有些微妙,在地球人審美中略顯滑稽的紅色臉龐生出褶皺,臉頰兩側精靈似的尖耳朵也跟著動了動。

麗薩看得稀奇,就聽賽尼斯托說:

“他還不錯,實力達標,心性也說得過去。

我有把握將他會加入,不過嘛……”

麗薩懂了,要從長計議。

“超人多管閒事,從中阻攔了一下.”

賽尼斯托輕描淡寫地說,“但我能看出來,厄里亞·埃斯波西託和我是一類人。

散漫自由的地球生物聚居地不適合他,他早晚會追隨著燈戒的引導、來到科瓦德星.”

麗薩翹起嘴角,冷硬的表情舒緩下來,恭恭敬敬地說道:“當然,恐懼是一切力量之源,您的權威毋庸置疑.”

類似的吹捧的話是被寫進黃燈軍團誓詞裡面的,賽尼斯托一天不知道要聽過多少遍。

他習以為常地忽略過去,邊向生產燈戒的冶煉廠走邊說道:

“武器大師現在在冶煉廠?讓他停止往地球所在的2814扇區或附近分派燈戒,前幾個不知道怎麼回事全去了地球,它們的內建翻譯系統好像也有點問題,厄里亞·埃斯波西託的母語應該不是英語,燈戒卻沒有自動切換到正確的語言——在我弄清楚是哪裡設定出錯以前不要浪費資源.”

麗薩笑容一滯。

賽尼斯托若有所感,回過頭看著她,口吻此刻還很輕鬆:“第四枚戒指也飛往2814扇區了?算了,不差這一個.”

麗薩僵硬的表情沒有隨著他的話好轉,賽尼斯托逐漸生出一點不妙的預感。

他換了副語氣,嚴肅地問:“發生了什麼?”

麗薩忍不住咳嗽兩聲,然後才說道:“您知道,燈戒接連失聯,令武器大師很惱火.”

塞尼斯托完全從戰後的短暫憊懶中清醒了,警惕地追問:“所以?”

“所以他給那些剛出工廠的戒指設定了自動指令,只要前一個燈戒失去聯絡,後一個就會自動追蹤前者的下落並更改航線跟上去……”

“……”

**

厄里亞是被耳邊的窸窸窣窣聲吵醒的。

醒之前他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十來個燈戒包圍。

它們像個行星環似的繞著他飛舞旋轉,襯得中間黑漆漆的厄里亞彷彿是一顆燒焦了的聖誕樹。

厄里亞:“……”

這不會是個預言吧。

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中間差點被命運之書反噬,還得知住宅裡有個裝神弄鬼的傢伙,厄里亞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覺,卻沒想到一沾枕頭就失去了意識,不過夢裡出現大量稀奇古怪的場景,睡得也不能算好。

房間裡的奇怪聲音在他睜開眼睛後就安靜了,他揉捏著鼻樑坐起身,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鐘表:上午十一點。

陽光從窗簾縫隙中間擠進來,讓厄里亞心情好了一點。

大都會就這點好,日照充沛,時常有好天氣,哪怕閒著沒事出去走走也能舒緩壓力。

但厄里亞不打算即刻出門,哪怕他還惦記著找工作的事。

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廚房裡拿了兩片面包,又搬出之前不好用的烤麵包機決定試試能不能用燈戒修好。

動手之前他想起這臺烤麵包機畢竟是為了奧菲利亞準備的,於是站在原地喊了一聲:“菲莉!”

老房子裡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厄里亞懷疑她是沒起床,抬高音量又叫了一聲:“菲莉!!奧菲莉婭!”

依舊沒有動靜。

這下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厄里亞想起吵醒他的那些似有若無的奇怪聲響,皺起眉頭:奧菲莉婭難道是碰上了房子裡藏著的未知生物?

但厄里亞一直覺得黃燈軍團進不來的房子、命運之書、和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都是互相關聯的,而且是衝著厄里亞來的。

奧菲莉婭就是個來歷不明的普通小姑娘,超自然力量綁架她有什麼用?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有些放不下心,乾脆把麵包機扔下,帶著燈戒、命運之書化成的長杖和兩把槍放輕腳步,一點一點謹慎地向奧菲莉婭的臥室走去。

他平時很少往這邊走,是考慮到他和奧菲莉婭性別不同又沒有血緣關係,再加上人家小女孩已經很害怕他了,老是靠近人家睡覺的地方更容易引起誤會。

不管奧菲莉婭信不信,他連對方的臥室門鑰匙都沒有。

——緊急情況下破門而入根本不需要鑰匙。

事急從權,厄里亞在門前站了兩秒鐘,確定了臥室裡毫無人聲,連呼吸聲都沒有,便最後一次抬起手敲門確認:

“奧菲莉婭,你醒著嗎?”

“……”

走廊針落可聞。

厄里亞再不猶豫,一腳將門踹開,無視壞裂的門鎖,進入房間後第一時間打量四周。

奧菲莉婭臥室的內部空間非常狹小,只能擺下一張單人床和未成年用的小書桌,成人在這轉身都彆扭。

眼下單人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一隻被厄里亞趁著商店打折買來的玩具熊坐在枕頭旁邊,漆黑髮亮的塑膠眼睛對準大門方向。

單人床的金屬床頭後面是個帶鎖的窗戶,現在窗簾敞著,厄里亞注意到鎖頭被從內部解開,沒有暴力破壞的痕跡。

窗戶也開著,被陽光曬得暖呼呼的風從外面吹來,帶著一股草木生長髮芽的鮮味。

他只能得出一條結論:奧菲莉婭是主動離開的。

可是這小姑娘曾經寧可餓死都不願意邁出家門,難道都是在厄里亞面前裝出來的不成?

那也太狠了。

對自己狠,難免對別人更狠。

厄里亞不願意把一個他印象還不錯的十幾歲的孩子想得太複雜。

他轉眼間又有了個想法:

有個奧菲莉婭熟悉乃至於信任的人,從窗戶外接近她,把她帶走了。

數分鐘後,他找到了這條推測的佐證。

玩具熊的屁股底下有一張陌生人留下的字條,上面寫到:

我將人帶走了。

找到她,否則她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死去。

落款是伽勒·埃斯波西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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