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縣域,張家鄉。

“王大哥,好久不見。”林守還是那幅笑眯眯的樣子。

王田,這個老實巴交的採藥人也同樣熱情:“小林兄弟,你又來了?”

他有些意外,還以為這年輕人就是圖個新鮮,之前來山上走一遭,發現找不到靈藥就心灰意冷,不會再來了。

林守說道:“這一個月有收穫嗎?”

說起這個,王田臉上湧現出喜色:“有,找到一株長腳參。”

林守想了想,這種靈藥的價值不太高,商行裡大概都只能賣個七八十兩。

“恭喜王大哥了。”

兩人對著拱手好半天,林守才終於圖窮匕見:“其實,小弟這次來,是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王田略有些警惕,他是個老好人,但不是冤大頭,採藥十年,在山中見過不少腌臢事,一聽有請求,立刻就拘謹起來。

林守也知道這點,心中並無責難,只是說道:“我想跟隨王大哥你們的採藥隊伍一起進山,學習觀摩,看看你們這些前輩是如何尋藥的。”

他的真實目的當然不是學習,而是考察。

要籠絡一批有經驗的採藥人,作為長期的採藥上游跟滅燈對接。

但招人,最重要的並非能力,反正他自己有算盤,可以大致測定靈藥所在的範圍,到時候叫這幫人去找就行,相比之下,他更看重的是性情。

必須要靠譜,絕對不能生出事端,生意,最要緊的是穩定。

聽到這個請求,王田鬆了口氣:“這種小事自然沒問題。”

反正他們忙活幾個月也不見得能找到一株靈藥,跟著去看幾天又能怎麼樣呢?

通俗的說就是,只要我賺不到錢,你就坑不了我。

林守見他答應,喜道:“多謝王大哥了。”

在王田的引薦下,他正式認識了這個規模極小的採藥團伙。

陳大、張根,還有個少婦叫張彩,不過是一拳能打死牛的那種少婦,畢竟在山上爬坡下坎,風吹日曬,只能說身體很好。

在採藥人隊伍裡,通常都會有個女人,因為尋找靈藥全靠運氣,他們非常信奉各類“偏方”,覺得陰陽調和才能更合天數。

林守一一和眾人見禮後,張彩首先站出來說道:“林小弟,咱們上山採藥是生意,我得把醜話先說了。”

“直說便是。”

“好,你要與我們一同上山,按理說,沒這規矩。但咱們看你也不像不軌之徒,就這麼也並非不可,只是要說好,若有所獲……”

“自然與我無關。”

林守明白她什麼意思,提前說清楚,萬一找到靈藥,到時候自己說是團隊一員,也要分一杯羹,那就很難辦了。

張彩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太過無情,苦笑了一聲道:“林小弟,提前說清楚對我們都好,在山上,最容易引發事端的,往往都是一個利字。”

“我明白。但是有個問題,若我自行尋得靈藥,該如何算?”

“哈哈哈哈。”

眾人笑成一團,說道:“那你得給我們二十兩帶路費。”

話雖如此,卻沒人覺得有機會得到這二十兩銀子。

最終,林守成功混入了採藥人團伙。

第二天,眾人沒有急著走。

林守提出疑問,王田微笑道:“我們還要等個人。”

“人不是都在這兒了嗎?”

“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回了趟老家,找了個修行者來。”

“什麼境界?”

林守暗罵一聲,這幫人昨天沒提這個茬。

不過倒是不能怪他們,畢竟是他自己假裝傻白甜來學習,別人肯定不會什麼事都告訴一個實習生。

王田有些茫然:“好像說是什麼,一氣什麼境。”

林守有點無語,普通人弄不清楚境界劃分,一氣凝息境裡也劃分了三個階段,每個階段之間亦有差距,光說個一境沒用。

沒多久,一個叫做周宗楚的年輕修行者出現了。

說他年輕,那也看和誰比,從面相看,他比林守要大上幾歲,但跟王田他們比,確實算年輕了。

讓林守鬆了口氣,他已經感受到,這人也就是剛剛貫通氣脈,無非一境初期。

也難怪王田能把人找來,畢竟剛聚氣的修行者,肯定急著要去弄到突破中期所需的靈藥,最低配置也得幾百兩銀子。

從他還要自己來尋藥掙錢的行為來看,這周宗楚應當也不是出自什麼宗門,和自己一樣,算是散修才對。

林守自忖應當能拿捏此人,即便弄出什麼么蛾子也不會有事。

然而很快他連這種顧慮都打消了,這周宗楚乃是王田的表侄,有血緣關係,為人也謙和有禮,並不自恃身份,看起來人還不錯。

午飯過後,一行六人一起從營地步入了山中,這次連王田都跟了上來,因為有了修行者,他們並不打算每日下山過夜,而要往更深處走,尋找更大的機緣。

除開林守,其他人手裡多少有個羅盤指標一類的東西。

“小林啊,這第一件要注意的事情,就是尋藥尺。”

或許是因為當面說了冷語,張彩始終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在教學上顯得特別殷勤,“尋藥尺就是一種信物,如王大哥手裡的羅盤,可以在冥冥之中助我們尋得靈藥。”

林守點點頭:“放心吧彩姐,我有尋藥尺。”

“在何處?”

“在心中。”

“哈哈哈,討厭!拿你彩姐尋開心。”

張彩發出槓鈴般的笑聲,在他肩上敲了一把。

林守揉了揉肩,暗自感嘆這女人手勁兒挺大。

除了張彩,新來的周宗楚也很愛跟林守說話,因為其他人都是老手前輩,只有他們倆是萌新,不自主的就抱團取暖。

“林老弟,你身體不錯啊,走這麼久都不喘。”

林守嗯一聲:“從小習武。”

“習武?你可想成為修行者?”周宗楚頓時來了興致,他剛剛貫通氣脈一個月,還在興奮期,逢人就想炫耀。

沒人問過林守是不是修行者,但都預設了他不是,畢竟正常修行者都會在一開始表明身份來提高要價。

如果他直言自己是修行者,跟著走一趟,哪怕沒有采藥經驗,也有資格分走大頭。

“不急吧,咱們先尋路,採藥為重。”林守不想糾結這個問題,便隨口湖弄過去。

周宗楚的興致頓失,悻悻地走到一旁。

林守也很無奈,覺得這小子性格略有些輕浮,不太穩重,或許跟剛貫通了氣脈還很興奮有關。

他倒是沒考慮過,作為一個不滿二十歲的青年,自己是否過於老成了些。

這次行進的路線是之前沒有去過的,畢竟上次來云溪山脈,每天都要趕在日落前下山,所以只能在外圍淺層探索,而今天出發前王田就說了,預計要在山中呆三到五天,具體如何要看過程中的遭遇和收穫。

行至日落,眾人在山中露宿,圍坐火堆邊,把死麵餅子泡在水裡填飽肚子。

林守問道:“山中多有勐獸,就算不遇到精怪,豈不是也有危險?”

王田用樹枝戳了戳火堆下的木頭:“是啊,所以如果沒有小周在,我們可不會選擇到這裡面來。”

張彩笑道:“這次走得遠,希望可以有收穫。”

寡言的陳大卻潑冷水道:“才剛得了那株長腳參,怎會這麼容易?”

其他人倒是很同意這個邏輯,採藥人相信運氣是要積攢的,剛有所獲,短時間內自然不會再有。

只有林守和周宗楚對視一眼,默契地撇了撇嘴。

然而後者怪相還沒做完,突然就站起身,將腰上做工粗糙的長劍抽了出來。

“有東西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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