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勸了好一陣,終於才說服王虎耳,並且答應的只是去亨通會詢問,隨後再回來商議。

這就是合作的壞處,他不是一個人,自然不能隨心所欲,做事需得考慮其他合作方的態度和想法。

出城之後,兩人分頭而行,王虎耳回去籌備貨行器具車馬的添置,林守則趕往了城外的亨通會。

抵達的時候,開門的徒眾已不記得林守,但通報之後,少東家莫文遠卻即刻將人迎了進來。

“林兄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修行有無進境?”

這話只是客氣一番,畢竟修行者之間也沒什麼其它好說。

可是林守一聽這話,頓時感覺對方可聞著了,不動聲色地洩露了一絲氣機。

“託莫東家福,已晉入二境了。”

此言一出,無論是莫文遠,還是侍立在後的王大海均是大驚失色。

不怪他倆無法自持,外行人比如王虎耳不清楚,同為修行者,對數月之間就從一境中期突破到二境這件事的難度十分清楚,這種資質,在各大宗門之中都十分罕見,不消說一間鄉下藥鋪。

林守趁他們心情激盪之時,直接開門見山:“莫東家,實不相瞞,在下前來,是因為胡縣尉介紹說,貴會有一批貨物想要運往瞿縣,林某恰巧入股了一家貨行,可以承運。”

“啊,呃,嗯?”

莫文遠有點緩不過神來,“貨行?不是藥鋪麼?”

說完之後,他又感覺有些後悔,這麼說畢竟太失禮了。

林守卻不計較,說道:“與人合開罷了,只是新近開業,碰巧聽聞老友所需,便來問問。”

莫文遠沉吟了片刻,說道:“的確如此,但不瞞林東家,這活可不易做。”

“無非路程遠些罷了。”林守說道。

“那就錯了。”

莫文遠笑道,“路上大大小小路霸劫匪且不說,途中人跡罕至,官道失修之地亦有妖靈精怪,更有些強人,學了些道門望氣術,遠遠一看,便知隊伍中有無貴重之物。”

這一點,林守早有預料,畢竟身邊就有個會望氣的道士。

他笑了笑說道:“莫東家休要唬我,道門的確有此種手段,但所會之人並不多,豈是輕易能遇上的。”

莫文遠並不多說,思考了半晌說道:“這批貨乃是我們第一次與瞿縣那邊合作,莫說我,家父也很重視,容不得有失。”

林守知道,這又要開始拉扯了。

“莫兄,實不相瞞,這也是在下的第一趟貨運生意,同樣不容有失。”

聽到這話,王大海心直口快地問道:“你一個剛開始做這生意的,我們又如何信你?”

莫文遠皺了皺眉:“大海,你去庫房點一下,看看還差多少。”

“哦。”王大海悶悶地答了一聲,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林兄弟莫怪,他這人性子急。”

莫文遠笑道,“不過咱們都是修行者,知道江湖險惡,不得不防啊。”

林守點頭道:“無妨。林某也直說了,莫兄去找胡縣尉,無非是想問問有沒有官家押運,但想必你也知道,除了稅銀或者重犯,一般是沒有此等事的。林某看來,莫兄都已經到要去碰這種運氣的境地了,恐怕也沒什麼別的選擇吧?”

他食指在桌桉上點了點:“原本,咱們縣域之內,有能力做這事的無非就是威明宗,但現在它沒了,除了我,又有幾家能接下呢?”

莫文遠儘量想讓自己的話語不會太過咄咄逼人,緩聲道:“你又如何證明能接下呢?”

林守不慌不忙,伸手在容鎖上一撫,取出了一張厚紙。

“林某與鎮兇司有些合作,此張外委契書,乃是趙山海趙千衛親手簽章,不知可否作保?”

莫文遠的眼神頓時變了,也顧不得風度,急忙將契約接過來,見到鎮兇司的官印,仔細辨別,心知是真貨。

“是莫某有眼不識泰山了。”

他用兩手恭敬地將契書遞回來,誠懇地說道,“還請林先生莫怪,畢竟事關重大。”

“那是自然。”林守笑道。

兩人熱絡地聊了一會,然後心照不宣地將事情轉到了押運事宜上,彷彿之前的懷疑完全沒有發生過。

“一千二百兩,最多隻能出到這個價,我們販售靈藥,那也是要利潤的,對吧?”莫文遠狀若心痛的說道。

林守清楚,他這無非就是表演,總不能做虧本買賣,他們採藥,這麼遠送一趟,收益肯定不小。

“莫東家,為表誠意,我就不往上加了,第一次做買賣,無非是交個朋友,只是以後若有運單,可要多想想小弟啊。”

他笑眯眯地說道。

莫文遠心領神會,同樣笑道:“那是自然,若遇到親朋好友,莫某也會將林先生介紹一番。”

“如此的話,今後還有折讓。”

“哈哈哈哈。”

兩人又商討一番,敲定了事宜。

本次押運由必須由林守親自去,十五日內送達,定金四百兩,帶回下家收訖證明後可領剩餘尾款。

但是有一條,若是未能送達,需向亨通會償付八千兩銀子的賠款。

不得不說,鎮兇司的信譽背書給予了林守極大便利,若是沒有,恐怕很難取得莫文遠的信任。

但是正如他向王虎耳所說,這一趟只要跑成了,名氣就算打了出去,屆時但凡高陽縣甚至鄰縣有需求,自然都會來共濟堂。

不過細節是定了,契約卻未籤,因為還要過另一關。

……

回到鎮上之後,林守將事情告知了王虎耳。

“林先生,你究竟有把握沒有啊。”王虎耳滿臉糾結,總覺得不太保險。一聽八千兩銀子的賠償,更是心驚膽戰。

林守無奈地看著他:“若無把握,怎會接下這單生意呢?”

“可,可那瞿縣太遠了。”

“放心吧,事若不成,我賣身償還你的損失。”

“哎,哎,也不是那個意思。”王虎耳乾笑道。

林守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王啊,你忘了咱們在共濟堂裡的宏圖大願了麼?”

王虎耳怔了一下:“走出高陽,走向迎州?”

林守說道:“拿出男人的魄力來!不肯冒風險,哪來的收益,天下豈有躺著就能撿錢的買賣?”

“說得對!是我太怯懦了!”王虎耳的眼中彷彿是星辰大海。

……

共濟堂內。

“沉兄,沉兄,你不是打算回肅州了嗎?幫幫忙,稍微繞一點路,半個月後陪我走一趟?”

林守站在沉虛面前,嬉皮笑臉地說道。

“什麼意思?”沉虛問道。

“我接了筆押運的生意,要送一批靈藥去瞿縣,怕路上不安穩。”林守答道。

沉虛奇道:“你那貨行還沒開張,就接到生意了?”

“怕什麼,過幾天等王虎耳備好了車馬,開張就走,開門紅。”

林守笑道,“所以你答應了?”

沉虛點頭:“我還能不幫你麼?”

“沉兄的恩情,小弟都記下了。”

“記在哪裡?”

“心裡。”

“嘖,怪噁心的。”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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