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高興完,沒來由的還有點緊張。

他在心中猶豫,待會邢刺史來了該怎麼做。

首先,肯定不能直接說:我想上門拜謁,是為了給你講故事的。

畢竟人家五品官身,一州之長,那是要面子的,這麼說了,對方反而下不來臺,若是脾氣大些,說不得還得趕人走。

如果想把事情引到故事上,就得從隋歆入手,比如說那姑娘喜愛聽故事,當初自己給他講過云云,引對方主動詢問。

這麼一想,頓時覺得靠譜,正在思索時,隋武再次發出了邀約:“林守啊,我看你守著個鄉下藥鋪也沒什麼意思,不如來我這兒吧?”

林守正喝茶,一口水差點沒嗆住,答道:“隋鎮守有所不知,在下已經與縣衙簽訂外委契書,等若是在為鎮兇司效命了。”

“哦?鍛鍊鍛鍊也是好事。”隋武不再勉強,地位在這,他沒有趙山海那般殷切。

三人有點不尷不尬的,一個在等刺史,一個在心裡琢磨待會的說辭,一個還在回憶自己到底是怎麼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過了一會,腳步聲響起,一個留著兩撇小鬍子,文士模樣的人走上了四樓,此人穿著一身棉服,縫製精美,一看就不是粗劣凡品,不消說,肯定是刺史邢松柏。

而在他身後,還有個精壯漢子,手提腰刀,雙目之中滿是警惕,剛上來就在幾人身上來回打量,警惕性十分高。

林守不需算就知道,這肯定是刺史大人的護衛,而且境界絕對不會低,最起碼得有個四五境。

“老隋,你在這兒坐著幹嘛,上去啊。哎喲,馮執事也在啊。”刺史大人不太苟言笑,卻也不給人疏離冷漠之感。

隋武說道:“這不是看到故人再這兒,順便聊幾句嘛。”

說道故人,邢松柏終於睜眼看了林守一眼:“這小夥子是哪位?”

林守當然不會沒眼力價地等隋武介紹,自己站起身拱手道:“回刺史大人,在下林守,高陽縣三俠鎮共濟堂的賬房。”

“哦?本官好像在哪聽過你……”

邢松柏沒有在意什麼賬房不賬房,畢竟能和隋武坐在一張桌子上,別說賬房,就算自稱是個挑糞的,那也不會是等閒之輩,起碼得是替宮裡挑御糞的。

見他皺眉思索,馮萬春苦笑道:“邢刺史,正是日前誅殺李無才的那位。”

“哦,對對對,老隋給我的結桉卷宗裡見過這個名字。”

邢松柏點點頭,“多虧了你,才能替展華宗尋回重寶,我迎州能出你這等青年才俊,實屬幸事,來,上樓,本官請你聽戲!”

林守應承一聲,跟著隋武和刺史往五樓走去。

被留在四樓的馮萬春有些驚詫,這清風樓的五層,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在迎州地界,刺史和別駕司馬這等官員可上,鎮守和幾個副官可上,展華宗、大荒廟這等最大宗門的高層可上,其他人別說聽戲,連那梯子都沒資格踏上去。

他很奇怪,雖說林守尋回了展華宗的私賬,的確是有功,但不至於能讓五品的州官如此器重吧。

他悻悻地喝了口茶,記賬下樓而去。

因同一件事,有人得道飛昇,有人貶入凡塵,喜憂並不相通。

……

林守跟著兩位迎州最為顯赫的官員上了五樓,只見此處比起下面,更為幽靜典雅,在寒冬天氣身著輕紗的妙齡女子坐在臺上撫琴,腳邊擺著兩盞碳爐取暖。

有那神色氣質與一般顯著不同的侍者擺好桌椅,添好茶具,然後一言不發地往後退,應當是要去屏風後面等著。

邢松柏把手一抬:“都下去,今日不聽戲。”

不僅是撫琴女子,包括那侍者都不帶絲毫猶豫,連忙離開。

隋武奇道:“你什麼意思,專程叫我陪你聽戲,此刻卻又不聽了?”

邢松柏哈哈大笑,指著林守說道:“真正的行家在這兒,還聽什麼清風樓的戲,都老掉牙了。”

林守終於是明白過來,什麼立不立功,那都是次要的,自己在人家眼裡,最重要的功能是把隋歆沒講完的書給講完。

但從另一方面來考慮,他剛才沒想錯,至少這老傢伙的確要面子,方才馮萬春在下面的時候,他就沒提這個茬兒,等到此時來樓上,只有隋武和自己時才暴露真面目。

邢松柏見他不言不語,和聲道:“別緊張,咱們也算是神交了,你給老隋他們家歆兒講的那書,她也給我講了,只是那姑娘實在太不像話了,講到一半就跑了,氣得我呀,好幾晚上沒閤眼。”

隋武翻著白眼搖頭:“你堂堂一州刺史,當真跟個孩子似的。”

“你們隋歆不也是捕殺巡按,愛聽書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興趣,你這大老粗,盡是偏見。”邢松柏跟隋武很熟悉,說話也很隨意。

林守心中大定,詢問了一番隋歆在什麼地方太監了,然後便開始補充。

對於靈藥行的事,他提都不提,只管滿足對方的心意,將故事繼續講吓去。

隋武對這些東西沒興趣,端了杯茶站在床邊眺望迎州城,不知在想些什麼。

時間很快就過去,到了正午飯店,邢松柏還是意猶未盡,畢竟是休沐日,可以盡請放縱,然而講到一半,林守卻停了下來。

“刺史大人,要不今日到此為止,這已經快到午時。”

邢松柏咂了咂嘴,慾求不滿道:“要不你跟我回府上吃個便飯,咱們下午再繼續?”

隋武轉過頭來,實在有些驚詫,不明白一個話本小說而已,怎麼就有這麼大癮。

林守乾笑道:“不瞞大人,我家掌櫃尚在醫者協會那邊試診,在下要去接送,不如先行別過,明日再至府上拜訪?”

邢松柏大手一揮:“明日個屁的明日,我現下便隨你一道去,然後跟你們掌櫃一起回我府上!老隋,你也來吧?前幾日我吊的那八斤重的大魚還養在池中,咱們今日便用它飽口腹了。”

隋武笑道:“終於捨得吃你那寶貝魚了,我哪有不去之理。”

邢松柏笑道:“不寶貝,我養在池裡是為了顯擺,如今該見過的人都見過了,那就送它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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