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真藥行豢養了大量練武或是修行之人,但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只在暗中行動,以達到某些無法用正常商業手段達到的目的。

此時,十來人一身勁裝,手裡的布包裡裝著兵刃,在凌晨的黑暗中走出了千鈞峰下的聚居地,往山上行去。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將亨通會的人控制住,找幾個沒有修為的尋常採藥人殺掉,將人頭送給莫文遠,並將剩下的人捆在山上等人來救。

事情不難做,採藥人從山上下來,必定疲憊不堪狀態不好,而且根據線報,那一隊統共就只有十人,修行者更是隻有三個,二境中一人,一境下兩人。

靈真的一行人並非第一次幹這種事,手上都沾過不少血,此時也並不緊張,沉默而有序地往山中行去。

領頭之人走到半路,忽然心中感到一陣季動,回頭看了一眼,山下的聚居地有十分稀疏的燈火,但已經很遙遠。

不過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那裡,而是山道上一個大步跟來的身影,戴斗笠,卻裸著上身,手提一柄斬馬刀。

他皺了皺眉頭,思索一番,在臉上擠出笑容:“喲,一個人上山採藥?”

這人經驗豐富,很受倚重,因為他每次任務都能得手,從未失敗過。

之所以能取得這個成績,是因為他奉行一個準則,那就是外出公幹時,只做正事,儘量減少一切麻煩,該賠笑臉時絕不繃著,以免節外生枝。

然而那赤裸上身的男人語氣並不領情,只是很冷澹地問道:“你們是那個什麼靈真藥行的?”

聽到這話,對面的一夥人都不含湖,直接亮出了兵刃。

領頭之人收起笑臉,寒聲道:“你是什麼人?”

“取你性命之人。”

……

林守站在山腳下的道旁,旁邊是來回踱步的莫文遠,還有不知道該急還是不用急的王大海。

“林先生,咱們好歹上去看看吧。”莫文遠如坐針氈。

“血呼啦的,有什麼好看的。”

林守已經接受了這個世界的行為準則,卻不代表他本身嗜血好殺,讓申無良這個殺胚上去,也是因為他知道,有些人不被打疼,是不會長記性的,仁慈只會讓人覺得軟弱。

正在這時候,上方響起了一大串叮呤咣啷的聲響。

申無良的身影從山上出現:“喏,不是凡鐵的兵器都在這兒了,他們來幹活,身上沒什麼別的東西。”

林守將先遞過去一張新麻布:“擦擦。”

申無良將身上的血跡擦拭乾淨,又接過自己的上衣罩在身上。

莫文遠感覺喉嚨有些發乾,嚥了嚥唾沫:“這位申兄弟,那些人......”

“你不會再見到他們了。”

申無良看在林守的面子上,衝他笑了笑。

然而這個表情讓莫文遠更加害怕此人,儘管他自己好歹也是個二境的修行者。

林守拍了拍他的後背:“走吧,天快亮了,回去吃早點,還能順便睡個回籠覺,記得不要吃完就睡,對腸胃不好。”

莫文遠回過神來,終於意識到,一切發生得看似隨意,但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當他再看向林守,眼神就不同了。

抬手間就讓靈真藥行派來的人覆滅在山道旁,看來不出多久,高陽縣域就要關不住這位了。

……

縣城,靈真藥行。

“人都沒了?”

柴延謹的語氣中帶有九分寒意,一分慍怒,卻未暴跳如雷。

“要集合人手麼?大管事。”

“不。”

柴延謹單手託舉著茶杯,旋轉了許久,“亨通會暫時不能動了,把人都撤回來。去把北邊小胡縣那兩個行會控制好。”

等人走了,他緊皺的眉頭卻始終沒有鬆開。

“莫非是哪個姓林的?不可能吧,他手裡只幾間鋪子,田產都極少,怎麼可能有如此大能耐。”

“姓莫的究竟從哪找來的人,押送商隊裡的神秘高手是誰?奇了怪了。”

他一門心思都在琢磨究竟發生了何事,對先後折在此事之中的二十餘人,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惋惜過。

……

“為什麼?”

顧憐抱著大號籤筒,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守,“你把他的人殺了,不是應該受到對等報復嗎?為什麼斷定他會偃旗息鼓?”

林守說道:“不是這個道理,小顧。在你的視角里,一切都一清二楚,但對柴延謹來說,並非如此。”

“你想想,若你精心籌劃了一件陰謀,目標弱小,絕對無力反抗,對此事你十拿九穩。可最終,你派去的人都消失在了外面,一個都沒回來,這個時候你會如何,糾集人手再去一次?”

顧憐聽了之後思索了一番道:“我明白了,他會害怕,摸不清亨通會的底細,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林守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當然,更重要的是,兩者的利益雖有衝突,卻遠未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在這種情況下,柴延謹會繼續冒險嗎?只要他不是瘋子,不會的。”

顧憐想通透了之後開起玩笑:“他若真是瘋子呢?”

“永遠不要去考慮一個瘋子會怎麼做,那沒有意義,只會讓你畏手畏腳。”林守聳了聳肩。

……

共濟堂門外停著幾駕馬車。

“小師傅,煩請通稟一聲林先生。”

莫文遠站在門口,後面還跟著幾個好奇打量著共濟堂的富態人物,眾人沒有進去,只對離九說道。

經過林守的刻意鍛鍊,小和尚如今沒有原先那般社恐,待人接物也圓融了不少,他看出門外幾人身份不凡,便將人都引入堂內稍坐,然後跑去後院。

等了許久,林守才終於現出身影。

“莫兄,多日不見,這怎麼還親自上門了?”

莫文遠趕緊將他拉到旁邊坐下,表現出一幅很熟悉的樣子:“我給你介紹介紹啊,這位,是分金會的封會長。”

“見過林先生。”

乾瘦的老頭抱了抱拳。

“這位呢,是萬安馬行的羅掌櫃。”

“見過林先生。”

莫文遠一一介紹,這些人的身份也逐漸清楚了,都是縣域內各種商行幫會的東家或掌櫃,上門,自然是為了做生意。

有人想買,有人想賣,但都是莫文遠介紹來的,顯然這是因為見到了林守的實力,想要抱緊這條大腿。

林守與眾人寒暄一番,然後叫吳甲將王虎耳領來,讓他們自行商議貨行的生意,自己則來到了武館,躲清靜。

此地如今尚在興建,但已經初具規模,大概再過月餘就能初步完工。

來到練武之地,眾人都自覺在練習,因為林守將他們帶出來時已經講好了,光練武,管吃管住,不給工錢。

想要錢?可以,練出效果就會被選中,然安排到貨行、採藥人隊伍或是其他地方,都可以領工錢。

所以每個人都很努力,想早日成為有用之人,上工掙錢。

另一邊,修行的那幾個還在嘗試貫通氣脈,這連鼓勵都不需要,誰都知道成為修行者就能一飛沖天,原先只是苦於沒有機會罷了。

林守很滿意,打算去自己練刀的場地琢磨一下下個階段的修行方法,畢竟現在只需要掛機等各項生意返利,偶爾幫趙山海抓抓人犯,等錢夠了就去買藥,再利用算好的練法穩步破境即可。一切步入正軌之後,修行就是這麼簡單。

然而他在場中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始,就看到多日未回的滅燈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林先生,云溪山那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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