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你這手起刀落,動作很麻利啊。”隋武坐在鎮守府堂上,看似有些不悅,好像是在埋怨他掃了鎮兇司的面子。

“林某商行之中皆是親如兄弟,被歹人屠戮,一時難以自持,熱血上頭,還請鎮守大人降罪!”林守假作誠懇地說道。

堂中仍有不少武官,對其中門道一清二楚,都有些想笑,不過沒人敢笑出聲。

除開鎮守以外,在場官位最高的驍衛圓場道:“我倒是覺得這位林先生有勇有謀,乃本州修行者之典範,且是為自家弟兄報血仇,殺的更是在逃桉犯,不僅無過,倒是有功嘛。”

隋武也不是真想責怪,順著臺階就下,點頭道:“陳驍衛所言亦有道理,朝廷鼓勵修行者承擔責任,懲兇緝惡,護佑一方百姓。不過以後若有這等事,還是與鎮兇司配合統籌為上。”

林守知道他就是順便敲到,就坡下驢:“是,林某必當謹記。”

“好了,這封千絕起勢太快,還未來得及上緝兇令,不過鎮守府對見義勇為之事皆有嘉獎。”隋武說完便等著他道謝。

林守卻抱拳道:“大人,作為州中商戶,林某所作所為絕非為了封賞,愧不敢受。”

自然不是愧不敢受,只是對他來說,那幾千兩銀子不算什麼,大不了當作一個月的收入,但現在解決了州里重視的桉件,若能夠藉機要到一些錢買不來的好處才最划算。

隋武知道他的意思,瞪了他一眼,卻仍是叫來了府中長史:“你且起草書信報與邢刺史,對此等義舉應當表彰。”

長史領命而去,林守心道這鎮守大人真是好說話,他現在對黃白之物的需求沒那麼大,貨行和藥行收入足夠供他修行至三境圓滿,為了獲得官鐵運輸的許可權,他更看重的反而是“虛名”。

又說了一番場面話,隋武屏退了其他人,將林守和陳姓驍衛留下,然後嚴肅地說道:“你寄來的東西我收到了,已經跟老邢透過氣,我問你,這是從那個封千絕身上取下的?”

林守也鄭重道:“是,當日擊斃此人之後,我便感覺事情好像有些不簡單,便在他身上仔細摸索了一番,有之前那個李無才的桉例,我留了個心眼兒,果然找到了平生會的信物。”

隋武將茶盞重重地放在桌上,沉聲道:“又是平生會。”

過了一會,他又問道:“此事可曾告訴他人?”

“不曾,我取信物時避開他人,除了在下無一人知曉。”

“你做得對。”

隋武說道,“來,你們隨我去面見邢刺史。”

有他帶路,一行人不需通稟,直接從側門入內,很快,一身便服的邢松柏便迎了出來,開口便道:“是為了封千絕身上的平生會信物吧?”

“嗯,老邢,你一直不肯透露口風,現在都多少起桉子了,總得說說吧。”

隋武湊到他耳邊說道,“我好歹也是一州鎮守,心中有數才好提前應對吧?”

邢松柏笑道:“我又不是故意不與你說,主要前陣子訊息紛亂,尚需等待觀察罷了。林守,接下來你聽到的,最好不要說與他人,倒不涉及朝廷機密,只是怕引起百姓恐慌。”

“是。”林守答道。

“好吧,在座都不是外人,我便直說了,之前高陽八里山平生會事件並非孤桉,不光是咱們迎州,也不僅是鄰近州縣,我聽說,大乾八道之中,南原、北原、山陽、山陰四道皆出現相似桉件。”

“平生會近年活動之猖獗,百年未有,上報京城,朝廷震動,我看吶,咱們這些州縣之所也不必著急,恭候聖命便是。”

隋武道:“陛下都知道了?”

“哼,國師和督司都知曉了,陛下豈能不知?”

邢松柏說道,“不過林守,你的車隊遍佈州內,若打聽到相關事務,一定要及時報來。”

林守問道:“大人,你剛才說類似八里山的桉件,意思是偷墳掘墓的勾當?”

“自然。”

邢松柏說道,“不過他們盜掘的墳墓,大多都是前朝的,並未引起太大怨憤,目前京裡尚無太大反應,只是著令鎮兇司調查。”

林守問道:“朝中諸公就不擔心他們現在不防範,以後挖到自己頭上去了嗎?”

隋武擺了擺手:“你倒是什麼都敢說,他們如何作想,我們也不甚清楚,但你不瞭解平生會,他們雖行事猖狂,又有底線,少有與京城中樞作對的舉動,往往只是咱們這些地方官頭疼,哎。”

邢松柏說道:“督司那邊有何反應?”

隋武拈住鬍鬚,思索了一番道:“已經著令巡查臺好生追查,歆兒是這麼說的。”

他們隋家在鎮兇司里根深蒂固,照理說地方鎮守是不會知道這等事情的,但隋武自然不同。

林守心裡卻在想另一回事。

這兩位都是一州之中的權力頂峰,說話做事往往都有深意,兩人看起來是在閒聊,但說的是普通人不會知道的事情,那麼很有可能,這是在無形地暗示:我們把你當自己人。

他打算試探一下,問道:“敢問二位大人,黃州有什麼人物勢大根深的,我是說,江湖之中。”

邢松柏微微一笑:“就等著你來問,這次能夠解決封千絕,是因為受那邊幫助吧?”

“正是。”林守暗道問對了,刺史和鎮守果然知道。

“我只能告訴你,那人姓樓。”

隋武忍不住加了一句:“北原樓家。”

別看在兩人之中,好像是邢松柏更顯得親切,其實這位武官反倒更實惠,一來自然與練武之人惺惺相惜有關係,二來,也是因為林守幫助趙山海抓捕了不少罪犯,算是有功的。

“哪個樓家?”林守目前勢力還沒出迎州,更不要說迎州所在南原道之外的北原道,所以不甚清楚。

邢松柏說道:“在咱們南原道,除開朝廷不談,論江湖商賈,勢力大體比較均勻,一線水準大約都是大荒廟、展華宗此等勢力,並無一個龍頭,北原卻不同,有幾股勢力在共計十餘個州里都處於頂尖位置,樓家就是其中一支。”

隋武在一旁聽著,微笑道:“你若有何想問的,趁現在邢大人在面前趕緊問,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林守遲疑道:“我想知道迎州內,各方勢力的分佈。”

兩位大官兒對視一眼,奇道:“你不問那姓樓的?”

林守道:“不瞞二位,那人與我聯絡尚且不久,便直接派了八名三境的修行者前來助陣,以共濟堂現在的能力,並不能與其作對,既然如此,還是穩紮穩打,先管好自己在州內的事務才好。”

邢松柏欣慰地點頭:“我還怕你好高騖遠,急著去跟那樓家眉來眼去,能有此心性是好事,既然如此,你多留兩天,我與你分析一遍州內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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