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弟,你一定要聽老哥說。”

段承恩一邊往嘴裡塞糕點一邊說話,內容很懇切,語氣卻有些敷衍,“那夥人真不是善茬,能在幾州之地流竄作桉的,是什麼好相與的麼?江湖仇殺這種事,多數時候就為了個面子,何必呢?”

說完他還勐灌了一口茶,末了補一句:“這綠豆糕真不錯,回頭給我弄一盒帶回去。”

林守被他精分的表現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段兄這是……”

“趙千衛叫我來勸你,但我知道,你這人哪能勸得住,就是走個過場回去交差。”

段承恩吃飽喝足,抹了抹嘴,“不過我說的是真的,刀口舔血的匪徒,我見得多了,那等人實在沒必要搭理,哪有自己命重要。”

他繼續說道:“當初你和柴延謹明爭暗鬥,若是藉助衙門的力量自然不妥,因為身份一樣嘛。想想,現在的情況不是一回事兒,你是民,遇到歹人求助官府很正常,誰又能說什麼。”

林守嘴上說道:“有道理。”

心裡卻想: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官府什麼辦事效率誰都知道,保護城鎮還行,主動緝拿,說不好又讓人跑了,我要穩住貨行聲望,靠官府是不行的。

不過這說出來就有點難聽了,他只是想想而已。

段承恩眉頭一挑,剛覺得這小子莫非是聽進去了?轉念一想,明白了他是在敷衍,不過也不在意。

“吶,林老弟,估計我說了你也不會聽。”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入懷,摸索了一會,拿出一枚金光燦燦的飛鏢,“這是我祖傳的三品法器,灌注罡氣,擲出後能分裂出九道二境的攻擊,出其不意,十分陰險。”

林守眯起眼睛:“段兄這是?”

“借!”

段承恩一個激靈,“只是借給你啊!”

林守抱拳道:“多謝段兄,必定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他與段承恩的關係,跟趙山海和許如強不同,並非利益交換,如今連賬都銷了,而這東西他並不打算用,卻還是要收下,到時候再物歸原主,算是讓對方心裡得到一種滿足。

果然,段承恩臉色好看了不少,又說道:“還有這個。”

他又拿出一顆鐵扳指:“這是信物,你拿著它,去的時候用這東西找一個叫趙驃的副驍衛,是千衛大人的遠方表親,跟著他,斷然不至於出事。”

中等州的鎮守府設有驍衛一人,是衙門裡武力巔峰,正常來說需要五境以上,副驍衛數量不定,也至少要四境。

林守拿了扳指,心裡有些感動,趙山海固然有不願他這個助力出事的想法,但其中自然也有作為熟人的關心。

段承恩告辭離去之後,顧憐從外面進來說道:“準備妥當了。”

“嗯,那就通知他們,即刻出發。”

十幾匹快馬飛奔出三俠鎮,往北疾馳而去,隨行的除開王魚寶和她搖來的人,還有申無良小青和顧憐,這等陣仗,除開大荒廟那幾個宗門以外,在迎州之內鮮有可以匹敵的勢力了。

來到迎州北一個名為秋留的縣城,林守將人安置進了一間客棧,根據道上所傳訊息,封千絕最後一次現身是在秋留縣域之內。

他並不指望能在這地方找到人,只是先來打探訊息,畢竟封千絕修為高,用算盤計算時勞心費力,一天頂多算上一次,必須珍惜機會,所知越多,算得越準。

叫眾人在客棧中休息,林守自己帶上了王魚寶出門,有這姑娘在,就沒必要帶申無良了,畢竟那廝凶神惡煞,走在路上都容易引來官差盤問。

兩人走入一間茶肆,目的不是為了喝茶,而是在外聽到其中有人說書。

這個年代的說書人,並非僅僅講些小說志怪,若是打聽到什麼奇聞異事,也會講出來,兼有些新聞的性質。

走入其中,林守要了一壺茶,與王姑娘坐下,就聽其中說書那人一拍醒木。

啪!

“方才說道,近日咱們迎州出了個江洋大盜,名喚封千絕,身長八尺,目生重童,面似惡鬼,體若山嶽,使兩柄喪魂奪命鬼頭刀,幾個月之前吶,方在繡州犯了事,這幾日才……”

“犯了什麼事?講講。”有人問道,激起一片應和。

說書人不慌不忙,等鼓譟的聲音下去之後才繼續講:“說起這封千絕,那可不是一般人,原先是跟著那前任的齊州別駕胡友光作護衛,這位胡大人致仕還鄉,便在繡州麻柳縣某處興建了莊園。”

“這封千絕在府上是大管事,諸位想啊,那四境武夫在鄉鎮之所,別說橫著走,便是脫光了躺地上打滾,又有誰敢攔路?吃香喝辣,日子那叫一個逍遙。”

“可這人偏偏不老實,看上了胡大人的孫女兒。”

說書人沒拍醒木,只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他封千絕都多大歲數了,小姑娘方才二八,肯定不願意啊。”

“若是換個人來,說不得要用孫女兒換來個四境修行者忠心,可胡大人早年是去過京城當大官兒的,後來才遷的齊州別駕養老,那是見過世面的,既然孫女兒不肯,自然就要算了。”

“可這封千絕不死心,偏偏要霸王硬上弓,好在胡府還有其他護衛,發現了情狀立即喝止,他翻牆逃走,不知所蹤,胡大人發話,定要拿這廝項上人頭,州縣之中自然有人去緝拿。”

“封千絕自不會束手就擒,一路南下,還劫掠沿途百姓,一直到了繡雲兩州交界,繡州鎮守斷定其要逃過去,派了驍衛大人親自封鎖邊界。”

啪。

“你們猜怎麼著?”

說著,就有個小姑娘捧著銅盤下來收錢,惹得聽眾一陣鼓譟。

林守笑吟吟地扔了一粒沉重的銀子到盤裡,發出哐的一聲,嚷道:“快些講來!”

說書人見人出手闊綽,心裡自然樂開了花,連忙講到:“諸位可想不到,那封千絕不僅沒有外逃,反而靠赫赫兇名糾集了一幫狂徒,折返回去闖入了胡府。”

聽書的人群發出一陣低呼。

說書人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上下幾十口人啊,沒幾個活下來的,諸位,箇中情形,在下不說,想必也能猜個七八分。”

大眾雖然不都是好人,但情緒的集合,往往是偏向正義的,那個封千絕返回胡府,除了求財,自然也是求人,想到這些,都是有些義憤。

林守卻沒有被情緒左右,他更多是在想,那人一路劫掠百姓,一方面是為了財物,更多的,恐怕是營造一個假象,好像他要往南逃了,將鎮兇司的差役吸引到南邊。

而他實際上是來了個燈下黑,回到了最危險也最安全的地方,殺奪財之後,又從東邊逃出了繡州。

這說明封千絕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並非空有武力的江湖莽夫,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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