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來,白境虞第一次因為一隻臭兔子沒睡好覺。

連續一個月的連軸轉讓她疲倦的神經已經脆弱到了臨界點。

偏偏有人要往槍口上撞。

孫總和梁先生的恩怨至此,似乎已經進入到了和平解決,緩慢收尾的階段。

居然又橫生波折。

梁先生聘請的長泰證券投行ed(executivedirector,執行董事)在某次電話會議上出言不遜,嘲諷白境虞不過是仗著父親和“海里”的某位大人物關係匪淺,就妄想在金融圈子裡呼風喚雨,到底是一介女流,短視又虛榮。

金融圈一貫浮躁,各種瓜傳得飛快。

這段嘲諷被好事者八百里加急傳入了白境虞的耳朵裡。

誰都知道,投行圈子裡做承攬的,無一不是交際手段高超。

可再厲害的交際天才,也抵不過自帶“資源”的天之驕子。

那些金貴子弟們帶著家族資源,礙於身份特殊,在外不方便大張旗鼓地經營,其中一部分人會選擇進入投行,進行“資源變現”。

利用身份和關係為公司攬入專案,從中獲得提成報酬。

一個專案裡,六成收入歸承攬的大佬,剩餘的四成再往下分。

像方梔和daniel這樣的承做崗,累死累活做完專案,到他們手裡的錢也很有限。

可沒辦法,畢竟沒有上面的承攬,下面就算有力氣都沒地方使,只能喝西北風。

白境虞的父親雖不是政府要員——

政府要員的子女親眷也不能在其管轄範圍內,承攬金融相關業務。

——但她父親白決和s城曾經的市.委.書記,如今的中央某部部長盧所安情同手足,是共同打江山的戰友。

白家和盧家往來一直都很密切。

有這樣一層關係在,別人只看得到白境虞身上光芒萬丈的“資源”,都覺得她是為家族來“資源變現”的,沒人在意她的工作能力。

即便她有真才實學,旁人也只道是出身的加持。

自小這些話聽多了,本來應該沒什麼感覺。

可連日的睡眠不足加上某人的火上澆油,讓她火氣上湧。

原本可以用一顆子彈解決的問題,她打算上炸藥。

清晨五點。

白境虞還坐在電腦前,專注的眼睛裡佈滿血絲。

眼藥水滴入眼中,白境虞靠在人體工學椅上閉目養神,同時問:

“錄好了嗎?”

視訊通話裡是一片青色的黎明。

有個年輕女人的輪廓搖搖晃晃。

她一邊走一邊喘著氣,路似乎不太好走,每走一步氣息都有起伏。

“錄好了!”

對面的女人和白境虞一樣,一晚沒睡,聲音有些沙啞卻很亢奮。

“師父,可以三打白骨精啦!”

白境虞睜開眼睛,被染溼的睫毛微微閃動。

“布蘭奇夫人的復仇”香水是她一直用的香水。

她喜歡這款香水,不止因為水仙和鳶尾的甜香清新脫俗,典雅中又帶著知性的沉穩,更因為後調風信子青綠微苦藏在幽怨的黑暗之中。

每次聞到這絲微苦,都會讓她思潮湧動,蓄滿反擊的力量。

白境虞:“好,你可以回來了.”

小徒弟興奮道:“遵命!”

在接手這次惡意收購案之前,白境虞就留意過,紫山集團下屬三水礦業一直在雲南開採鉛鋅礦,有害物質遮遮掩掩地排入周邊村莊的飲用水源,附近村民的肝病和呼吸道疾病率連續數年顯著上升。

她去年有個專案就在附近,親自開了兩小時的車去了當地,水源取樣的同時走訪過村民。

樸實的村民沒想過近年來的病痛,居然是這家時常會給他們送溫暖的“良心”企業在搗鬼。

兩個月前,小徒弟收到白境虞的指令飛去雲南,跟特務似的暗中調查,終於找到了汙染源頭,果然就是三水礦業。

小徒弟對白境虞一直都心有虧欠。

總覺得當初要不是她,白境虞的性取向也不會被廣而告之。

打那之後,小徒弟對白境虞可以說是唯命是從。

白境虞從來都不覺得是小徒弟的錯。

她親手帶出來的小徒弟根正苗紅,當年也是擔心她才趕回來的。

將她隱私大肆往外宣揚的另有其人,小徒弟不該背這鍋。

小徒弟一貫踏實肯幹又聰明機敏。

雖然這幾年白境虞讓她做的都是累活,但對於她往後的晉升大有裨益。

從後方端紫山工業集團老窩這事兒不簡單,小徒弟不僅調查出了真相,且能說會道,火速取證。

一些不願意攤事兒的老鄉都在她的鼓勵下勇敢出來當證人。

小徒弟這頭資料一應俱全,團隊打通了媒介,就等白境虞一聲令下。

小徒弟將剪好的影片發給白境虞。

白境虞在工作群裡敲入三個字:

【幹活了】

天還未亮,工作群裡二十多人被她一句話啟用。

早上十點,喝了兩大杯美式的白境虞和團隊的成員、孫總等高層領導準時出現在會議室內。

午間,三水礦業就上了頭條。

三水礦業排放有害物質的事情被踢爆,一時間民怨沸騰,各有關部門聯合環保局一同介入。

梁先生打電話給孫總破口大罵。

孫總哈哈大笑,公放出來給所有人聽。

紫山自顧不暇,自然沒精力再糾纏製造廠。

這一戰打得實在漂亮,孫總已經可以預見紫山的未來,梁先生的未來。

不僅打跑了豺狼,還將對方的狼崽子都順到了手裡。

孫總已經不滿足於送白境虞菩薩根雕,恨不得直接送一座大雄寶殿。

白境虞一邊看著紫山工業的股價跌到歷史最低點,一邊也不委婉了,直接拒絕孫總想把她供奉上神壇的打算。

她現在不想登神,只想回家睡個飽覺。

明天就是她爸生日,總算是趕在生日之前回程。

只是禮物實在沒來得及買。

出發機場又小又破,只有幾家賣土特產的。

白境虞稍微買了點,這玩意帶回去能分給同事,可怎麼也當不了生日禮物。

吃了一顆糖果,飛抵目的地。

到了s城大好幾倍的機場,商店也不少。

白境虞逛了幾家,挑挑揀揀半天,還是一樣都沒選出來。

機場賣的東西太敷衍,一看就是臨時來湊數的。

白境虞發微信給易織年:

【你給老白選了什麼禮物?】

易織年回得飛快:

【不會吧明天就過生日了,今天還沒準備好禮物嗎?小沒良心,白叔叔要心碎啦】

白境虞揉著抽痛的太陽穴:

【信不信我回去給你抽成陀螺?】

【唉——】

易織年發來一條長達五秒的哀嘆。

白:【犯什麼病】

烤吐司:【我早就未雨綢繆猜到某些人忙得找不著北,提前幫忙備好了禮物。

某些人不感激就算了,還要將人家抽成陀螺?恩將仇報如果有江湖排名,你一定能蟬聯武林盟主!】

白境虞索性打電話過去給易織年。

易織年這會兒正在帶薪拉屎,躲在隔間裡刷微信。

在和白境虞閒扯的同時水同學群。

群裡都是她大學同學,有二十多個人。

畢業之後大家時常見面,又一起水群,感情一直都很好。

平時並個夕夕或者週末組團去哪裡露營都會往這兒發,誰有空誰報名。

當然也少不了吃瓜。

易織年從白境虞的對話切過來時,看到以前她同寢室的“咩咩”激情連發,每條後面跟著要戳瞎人眼球的感嘆號。

【雞澀斯!!】

【我要爆炸了!!!】

【驚天大瓜!!!!】

【裴老師居然是!!!!!】

易織年心裡一跳。

裴老師?裴老師什麼瓜?!

居然是?居然是什麼?

就在這尖峰時刻,白境虞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買了什麼禮物?】

易織年惦記著裴老師,對白境虞相當敷衍。

【酒,你爸最近愛上楊梅酒,之前我二姨帶來的他喝完了還不過癮,我這回買了十斤。

放心,他收到禮物的時候肯定愛死你這貼心大寶貝。

不說了我掛了!】

【你……】

嘟。

還真掛了。

易織年一頭扎回班級群時,大家已經在聊別的事了。

她火急火燎地往前翻,發現之前咩咩發的微信全部撤回了。

易織年頭頂一萬個問號。

難怪這麼快就聊別的了。

易織年私敲咩咩。

【你之前說裴老師怎麼了?】

一直等到易織年腿都麻了,拖著身子出來洗完手,咩咩才回復:

【別問了姐妹,我已經摳出了十座迪士尼。

發錯群了。

無論易織年怎麼威逼利誘咩咩就是不肯說。

易織年:“……”

試吃之後不賣了,還有這種事?

無言以對,將咩咩的備註名改成“缺德”。

白境虞這輩子掛別人電話積攢下來的業障,全都在易織年這兒孽力回饋了。

推著行李箱往外走,白境虞回想入行之後雖沒作奸犯科,可在資本市場運籌總少不了凌厲手段,有損陰德。

加上那個倒黴的孫總,居然送她菩薩雕像,當真作孽。

白境虞心想,我是不是該去廟裡拜一拜?

免得成天招惹一些不乾不淨的玩意。

司機夏步青打電話說遇到堵車,可能需要晚點到機場。

白境虞正要開口回她,人影綽綽間,一抹鮮亮的顏色忽然撞入她餘光。

下意識望去,是陳幻。

白境虞思緒散至四方,又似有生命般驀然匯聚在那人身上。

真的是陳幻。

而後,眾目睽睽之下,陳幻被一個美豔的女人抱住了腰,一個熱吻印在臉頰上。

白境虞:“……?”

陳幻也沒料到關姐會真的親她。

這位關姐的全名叫關夢,陳幻只知道她姓氏,不知全名,是同一個社群二期別墅區的準業主,也是她好不容易談到的第一位別墅區客戶。

當初陳幻來山水瀾橋租房的時候,聯絡了這片的中介。

中介姑娘特別熱情,大冬天寒風刺骨,帶著她看了近十套房子,幹勁十足。

陳幻本來有其他候選,可這姑娘實在太無怨無悔,沒好意思讓人白跑一週,就和她簽了約。

中介姑娘知道陳幻的想法,一張精瘦又黑黝黝的臉笑成一朵花。

“這是我們的工作嘛,太正常啦。

我之前有個客戶,大夏天四十多度,拉著我跑了一個月,最後跳單直接聯絡房主簽約了。

那給我氣的,吃飯都不香了。

只要不跳單,什麼都好說。

我們這行就是得跑,每單都得爭取,錢難掙屎難吃,哈哈哈別嫌我說話糙。

不過陳姐,你得真的覺得房子合適才是最重要的,千萬別湊合.”

大概覺得陳幻人好,中介姑娘知道了她的職業後,也在積極給她介紹客戶。

中介是接觸業主最頻繁的職業。

買了房等著裝修的關夢,就是從中介姑娘這裡知道的陳幻,加了她微信。

陳幻的朋友圈裡除了裝修案例沒別的。

還相當自信地展示了半成品工地圖。

稍微懂一點裝修知識的人就能看出她施工規範,操作井井有條,有種不會坑人的可靠。

關夢喜歡陳幻的審美,知道她居然是個年輕女人時,對她就挺有興趣。

約了社群附近的咖啡廳見面,更是一眼驚豔。

關夢大陳幻七歲,今年三十四,自己做生意起家。

山水瀾橋的獨棟別墅是她第二套房,第一套就在一期高層區。

和陳幻見了兩次,剛簽約,還在提供方案階段,成天說家裡這個壞了那個斷了,問陳幻這個怎麼弄那個怎麼修;或者裝修方案突然來了靈感,在微信裡很難說清楚,三不五時邀請陳幻到家裡來。

連陳幻的助理小桃都看出來了。

“那位關女士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幻姐,你女人緣也太好了吧?”

這話陳幻沒法接。

不過有一點她心裡清楚得很——

她和關姐不是一類人,而她現在更是沒有戀愛的打算。

所以每次關夢帶著暗示的邀請她都會謝絕,暗暗把握著分寸。

關夢工作繁忙,偶爾清閒下來就想逗逗小姑娘。

陳幻說起裝修方案時,認真又專業,自帶不好接近的冷氣。

這讓關夢想起她那個已經結婚生子的初戀。

陳幻拿捏著分寸只談工作的事,活像個不解風情的大唐高僧。

關夢這隻得道精怪,就想看看高僧會因為什麼事亂了陣腳。

今天關夢要出差,可車壞了,是真壞了。

她發微信給陳幻。

陳幻回應:【我幫你叫車。

【哎呀我不想坐網約車,太臭了。

你不能送我嗎?路上我看看你改好的方案,有什麼問題還能直接討論。

陳幻握著手機,想著這回要怎麼回絕。

還沒來得及回,關夢又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對了,我有兩個姐妹也要裝修新房子,一個也在咱們社群的別墅區,三層獨棟。

另一個在市中心,三百多平的平層。

一會兒我把她們微信推給你哈。

聽完語音,陳幻沉默了。

想起小桃之前跟她說:“幻姐,工作室的房東催好幾次房租了,說這次絕對不能再延期,不然親自上門趕人。

算算時間,估計人已經在高鐵站了.”

咔噠。

陳幻繫上安全帶。

副駕上的關夢甜甜地感謝。

“謝謝你送我.”

陳幻嘴裡說著“不客氣”,心道:

賺錢麼,不寒磣。

到了機場,關夢捱上來說:

“回來的時候你還能來接我嗎?我知道一家溫泉環境特好,特私密。

作為感謝,我請你去……”

關夢的脂粉香讓陳幻有些想打噴嚏。

先前都是口頭上的逗弄,這回是實打實身體的接觸。

“關姐.”

陳幻往後錯了一下身,直白地說,“方案的事你想怎麼改都行,我肯定會改到你滿意。

但工作和戀愛不一樣。

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也沒這時間,所以你也別浪費感情了.”

陳幻在心中輕嘆,準備和三筆大單揮手告別。

關夢像是聽到了什麼新鮮事。

凝視著陳幻的臉龐笑容越來越大,最後“噗呲”一聲笑出來。

“哎喲,怎麼辦,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還想見識一下你在床上多會玩呢,沒想到是個正經人.”

“……”

“當朋友總行了吧.”

關夢抱住她的腰,順勢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那就祝你早日找到能讓你想談戀愛的人.”

這便是被白境虞看到的那一幕。

機場來來往往不少人都對陳幻和關夢這兒側目。

白境虞面上無風無浪,握著拉桿的指節暗暗變得青白。

陳幻倒是不反感關夢。

原本想著親這一下能真劃清界限也行。

沒想到一抬頭看到了白境虞。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怎麼可能這麼巧。

之前十一個月都碰不到一次的人,轉身就又遇見?

真就這麼巧。

白境虞掉頭就走,留下一抹可以將人凍結成冰的寒意。

這氣勢,天上地下白境虞獨一份。

陳幻有點兒煩。

估計老天都不樂意見她倆在一起,才會搞出這些鬧劇。

可是,在不在一起的兩說。

回想她剛才挺不樂意的樣子,陳幻心裡不太好受。

犯賤就犯賤吧,事兒得說清楚。

陳幻立即和關夢告別,穿過層層疊疊的人海,追隨白境虞的腳步。

雖然沒明說,可關夢閱歷擺在這兒,一眼就看穿了陳幻和白境虞之間的暗湧。

這是造成誤會了?真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

想起剛才轉身離去的女人,冷若冰霜,原來陳幻喜歡這種型別。

關夢暗笑。

總算看到陳幻亂陣腳的樣子了。

s城的t3航站樓投入使用才兩年,境內外航班都往這兒走,去停車場的電梯得透過好幾條長長的自動人行道。

白境虞出差時間長,隨身物品又多,行李箱沉得能定海。

進入自動人行道的時候,為了維持平衡,得雙手握著拉桿箱。

我怎麼忘了拿行李推車?

白境虞心道,都是姓陳的害的。

這回反收購是場苦戰。

白境虞沒睡好也沒吃到順口的,繁忙之餘更是被一些煩人的瑣事折騰到神經衰弱,這會兒勁兒有些洩,行李箱沒拎起來,被輸送帶卡了一下。

就在她身子就要被拌著的一瞬,一隻強有力的手提起拉桿箱,穩穩地送上輸送帶的同時,那人的另一隻手壓在白境虞的腰窩中心,掌心和小臂隱隱發力,觸碰白境虞後腰的面積有限得有禮有節,卻維護住了她整個人的平衡。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陳幻和她並肩而立,沒說話,看她站穩了就將手撤了回來。

把行李箱調整了一下。

調整到白境虞好推的角度。

機場頂部led燈排列有序,融入龐大建築物的骨骼之中,交織成錯綜複雜的光影迷宮。

行色匆匆的旅人多少帶著倦意,不是悶著頭看手機,就是快步趕去下一個目的地。

偌大的現代工業傑作內極少人語,迴盪著或急或緩的腳步聲。

陳幻和白境虞並肩而立,半個字沒說。

這氣氛很像以前她們共度週末時,在電梯裡的氣氛。

那時電梯載著她們回家,轎廂內的安靜,載著午夜場開場前期盼的心跳。

屋門一關,便是一場感官盛宴。

記憶中,陳幻的小臂很有力,能夠單臂託著白境虞,將她半側的身子提起,即便靠在門邊也能從容將自己開啟。

熱吻之後,陳幻不喜歡說話,白境虞更是沒有用語言交談的興致。

兩人都悶不吭聲地交付身體,沉默間默契地滿足成年人緊要的慾念。

不知道陳幻在遇到她之前和之後都是什麼樣的。

那幾個月的時間對白境虞而言,是雲雨最密集的時光。

也是她第一次真正體會到,那事是有樂趣的。

白境虞的確很吃陳幻那一套。

以至於過了這麼多年,這個女人不用說半個字,只要再次站到她身邊,那份緘默便能輕易讓白境虞不自在地浮想。

到了停車場直梯前,陳幻終於開口。

“剛才那個人是我的客戶,還沒簽約,嗯……我現在在給人裝修房子.”

單聽她的語氣倒是很穩,可說出來的內容顯而易見的凌亂。

白境虞幫她整理。

“她喜歡你,你把她當客戶而已。

是這樣嗎陳幻.”

就等著陳幻承認,好丟給她後半句——

所以你對誰都是一樣冷酷,教別人一頭熱。

陳幻覺得她這話有坑,沒往裡踩,只說:

“有人接你嗎?”

白境虞見她沒回懟,好脾氣的樣子讓人沒法再跟她陰陽怪氣。

白境虞自然是有人接的。

只是夏步青還被堵在機場高速路入口,前方遇上事故了,不知道得等多長時間。

白境虞抬眸看向陳幻,不置可否。

陳幻福至心靈,“那我送你回去.”

一同乘直梯到b2的過程中,白境虞發微信給夏步青,打字:

【夏姐,我朋友來接我了,你回去休息吧。

陳幻開的還是上回那輛大眾。

白境虞上車的時候,陳幻特意提醒:

“腦袋.”

白境虞嘴角微微抽動,壓低身子順利進來,沒再撞上。

開車前,陳幻從包裡拿出個酒紅色的禮品袋,遞給白境虞。

“你的腰鏈,我修好了.”

白境虞看腰鏈換了個非常相近的搭扣,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來。

“你自己修的?”

陳幻淡笑道:“嗯,沒想到我還有這技能?”

白境虞卻沒笑,“我的確不算了解你.”

陳幻收回目光,將車啟動,看著前方說:

“我知道你不想要我的補償,腰鏈也還給你了,那咱們以後就別……”

“你想得挺美.”

白境虞打斷她的話。

“誰說我不要?”

白境虞側過身,抓著陳幻的目光裡是強勢的篤定。

“從明天開始,你來接我上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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