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梔被玻璃門擋著,進不去,也看不見露臺裡發生了什麼事。

只聽見洶湧的搖晃聲,心驚不已,懷疑陳幻將三米高的花牆給拆了。

不會打起來了吧?

方梔正猶豫著是隔著門喊幾句“有話好說”的廢話,還是直接提起裙子踹門時,玻璃門自己開了。

方梔精神一提,周圍一圈包括daniel在內假裝閒聊實則豎起耳朵的人,目光在悄無聲息中火速聚攏。

白境虞目不斜視走出來。

不言不語也沒有任何表情,任人解讀。

陳幻跟在她身後,目標一致,往門口的方向去。

方梔:“幻、幻姐?”

“我去送個人.”

陳幻跟她說,“回頭再聯絡.”

方梔立即從她略尷尬的表情中提煉重點,將白境虞和“人”劃上了等號。

“好好,送完境虞姐給我微信!多晚我都等你!”

白境虞再次走入花園時,司機夏步青已經將車停到路盡頭。

白境虞看到了,沒過來,而是走到一輛緩緩駛來的大眾車邊,似要上去。

夏步青有些好奇。

白境虞有潔癖,極少會上別的車。

浮光從大眾車裡的女人面容上掠過。

夏步青看清了她的模樣,眉心跟著蹙緊。

白境虞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回去。

夏步青默然片刻,緩緩將車啟動。

陳幻看到了白境虞的座駕。

賓士s500l龐大的車身停在十米開外。

流星雨大燈的線性光不斷在地面上流動,路燈被它襯托得像只隨時會熄滅的蠟燭。

陳幻想著,不坐自家舒適的大車,反而要擠我這小破車,大概是想將我拎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殺人滅口。

陳幻心裡的危機感還沒囫圇走一遍,就見白境虞毫無防備地上車,錯誤預估了車高,“咣噹”一聲,腦袋結結實實撞在車框上。

陳幻:“……”

白境虞原地頓了頓,閉著眼睛在心裡罵了句髒話,之後沒事人一樣,不熟練地將身形壓低,安穩地坐在副駕上。

陳幻見她額頭迅速紅了一塊。

沒臉問疼不疼。

“十一點四十的飛機.”

白境虞一邊拉安全帶一邊面無表情地說,

“趕不上的話,今晚住你家.”

陳幻在沉默中將車開上主路。

夜裡十點,正是這座浮躁城市的沸點。

又一次坐在陳幻的副駕上,一直看著窗外燈紅酒綠的白境虞,內心的邪火被潔淨乾爽的車內空間一點點撫平。

就像她倆剛認識那會兒陳幻曾一語道破的,白境虞的確是個非常挑剔的人。

優越的長相、家世和智商,讓她自小身邊就圍繞著一群的愛慕者。

追求她的人從未間斷過,但能讓她感興趣的人少之又少。

智者不入愛河。

她從不覺得對世界保持冷感的自己,有一天會被“喜歡”這種廉價的情緒點燃。

所以三年前,沒有刻意經營,卻和陳幻在s城一家女同性戀酒吧重逢時,白境虞發現自己心裡居然有一絲喜悅,難免覺得荒謬。

更荒謬的是,當她在一片昏暗的慘綠燈光下,看見有個身材火辣的女人搭著陳幻的肩頭,摸陳幻的下巴時,心裡竟燃起一絲火氣。

拽著陳幻的衣領,將她摁在包廂沙發上,從她略帶驚異的眼底看到燒紅了眼的自己。

平生頭一次爭風吃醋的自己。

陳幻微怔了片刻,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思。

捧著她的臉,回身將她壓在沙發上熱吻。

甚至將她下巴弄疼。

這一系列動作直接又野蠻,卻恰如其分地緩解了白境虞內心的焦慮。

被陳幻控制的那四十分鐘,白境虞聽見屋外轟隆隆的音樂聲和自己的喘息融合,一次又一次地被身上的女人吞噬。

臉頰的汗水粘著凌亂的頭髮,妝也花了。

向來沒有一絲摺痕的衣裳,被陳幻的手指揉成了一朵朵綻放的花。

一貫矜倨又自持的白境虞從未這麼狼狽過。

陳幻在吻她的時候,一再地在她耳邊稱讚她真美。

眼睛美,鼻子美,已經紅腫的唇也美。

一邊說,眼神一邊也因為她迷醉了。

或許在陳幻的眼裡,她被掌控時的模樣也不算太糟。

陳幻通透又性感,一張漂亮臉蛋加上招人喜歡的性格,看上去是純粹的情場老手,竟意外的有些反差。

白境虞將她脖子咬得亂七八糟,後背抓了幾道紅痕,她也沒有半點怨言。

事後還為白境虞清理身子,向酒吧老闆借來熨斗,細緻地將衣服褶皺熨平。

坐在一旁喝茶的白境虞回味方才那場雲雨。

也是從接吻開始,循序漸進。

撐著下巴累得抬不起眼皮,看這彎腰為她繫腰帶的女人,濃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子將燈光切割成充滿故事感的明與暗。

也是。

白境虞想,能幫陌生人修車還完全沒想著回報的人,的確挺古典。

床上技術好到讓白境虞有點上癮,也是不爭的事實。

成年人的愛與欲無需掩飾。

能遇到靈肉都契合的人,一輩子恐怕只有一次。

之後的一個月,她倆的關係烈火烹油。

那是白境虞這輩子第一次放縱地讓愛將自己浸透。

陳幻在緘默的融合中漸漸瞭解了這個高傲且挑剔的女人。

從未問過她倆成天一見面就糾纏在一塊兒,昏天黑地地做,到底算什麼關係。

只默默做著女朋友會做的事——

為白境虞訂三餐,接機送機,策劃生日的驚喜。

在她開心的時候一塊兒慶祝,不開心的時候想方設法哄她開心。

某次出差回來,飛機因天氣原因延遲了兩個半小時才落地。

午夜空蕩蕩的機場,拖著行李箱的白境虞見陳幻雙手交叉在胸前,垂著腦袋,坐在到達口的椅子上睡著了。

看著她的睡臉,白境虞的心發緊,被一絲隱痛攥著。

就在那疲倦的夜晚,她確定了自己要的是什麼。

陳幻不僅能給她生理上的激情,也能讓她內心平靜。

這個女人的懷抱,是她迫切想要回來的家。

這份踏實前所未有。

春末的某夜,白境虞約了陳幻晚上見面,一塊兒吃晚餐。

那天她打扮得堪稱隆重。

同事看得出來她心情很好,打趣今晚是不是要去約會。

她也難得不避諱地回應稱“是”。

平時冷淡的白境虞是凍人的冰塊,而那一夜,這顆冰塊被投入在清爽的汽水中,冒著愉悅的氣泡。

她的確要約會。

不僅要約會,還要做一件從未做過的事情。

她打算和陳幻確定關係。

從此以後收斂壞脾氣,跟陳幻認真交往。

約好的時間是晚上七點。

為了約會,白境虞一整天幾乎沒有歇下來過。

午飯都只匆匆吃了一份雞胸沙拉,緊趕慢趕終於將所有的工作在七點前完成了。

天色漸漸擦黑。

一直等到七點半,陳幻沒有出現也沒有回她的微信。

白境虞站在窗邊望向一片昏黑的雨幕。

大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被鋼筋水泥保護的燈火都要被瓢潑的雨勢澆滅。

可能是下雨,又有事耽誤了。

在等待的前半個小時裡,白境虞還在為陳幻找藉口。

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推移,雨慢慢變小,她等待的那個人還是沒出現。

指標指向十點。

一顆發燙的心在無止境的等待中已然變冷。

微信沒回,電話未接。

拿宵夜回來的同事路過她的辦公桌,都不敢大聲說話。

白境虞挺直早就發僵的後背,給陳幻發了第四條微信。

也是最後一條。

【十分鐘內,你再不出現這輩子就別出現了。

這條微信依舊沒得到回應。

入夏前的雨斷斷續續,時大時小。

靜謐的夜和再一次發狂的暴雨,一同將白境虞心中微茫的火種熄滅。

夜裡十二點。

陳幻開車到了白境虞公司樓下。

魂肉幾乎分離的倦累已經快到極限。

她撐著一口氣將車停在雨中。

不該來的,她明白。

她的人生可能就要結束了。

所有對前程的設想和未來的希冀將以今夜為分界線,被攔腰斬斷。

雙臂無力地搭在方向盤上,眼睛裡盡是血絲。

其實也沒什麼牽掛,這麼多年來她孑然一身,現在更是。

可還是想見那個人一面,最後一面。

渾身的肌肉都在劇烈發痛。

她抬頭看向白境虞的公司大樓,燈光已經滅了一大半。

龐大的樓體將窗戶襯得像一張張艱難在水面上透氣的魚嘴。

毫無規則混亂分佈的光點,也像被強力惡意擰亂的魔方色塊。

這麼遲了,她應該走了吧。

陳幻心想,誰會等我五個小時?

車一直都沒熄火,陳幻想離開時,發現有個人影從大廈走入雨中。

是白境虞。

她居然還在。

陳幻怔了兩秒後,立即抽傘下車。

風雨晦暝,白境虞出神地走在雨中,沒有撐傘,渾身溼透。

卻不見狼狽,宛若一朵永不低頭的白玫瑰。

今晚她很明顯是用心打扮了。

可惜精心準備的衣服和妝容白白浪費。

陳幻走到她面前。

“你在等我嗎?”

雨珠打在傘面上發出悶響。

白境虞目光緩緩上移,不解地看著為她撐傘的陳幻。

陳幻凝望她的模樣依舊憐愛又不捨。

可做出來的事和說著的話卻教她疑惑。

“我在等你嗎?不然呢?陳幻,你約的幾點,現在幾點?”

白境虞一眨眼,水珠從她濃密纖長的睫毛上滾落,像眼淚。

“兩分鐘前,我已經打算報警了.”

任誰都聽得出來,白境虞生氣的語氣裡是滿滿的在乎。

可惜,沒機會在一起,沒法再對她好了。

陳幻垂眸,動容又悲酸地笑了。

白境虞見她還敢笑,恨不得一腳將她踹翻。

陳幻眼眶發熱,眼淚就要不受控制。

“我能抱抱你嗎?”

說完,還沒等到白境虞回應,陳幻便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白境虞從她擁抱的力度中,感受到了異樣。

“陳幻,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陳幻撫摸著白境虞的後腦,抬起頭,透過淚眼看著正在融化的世界。

白境虞想再開口,疑惑被熱吻堵住。

陳幻的吻和下了一整日的雨一樣,洶湧又綿延。

春夜潮溼的氣味和春末時節天地間澎湃的湧動,跟那場被單方面劃下句號的戀情,始終縈繞心頭。

迷茫和痛楚在這三年反覆的回憶和尋覓中,變成了懸在白境虞人生中刻骨的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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