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休矣!

即將摔倒在青石路上的那一瞬,這四個碩大的字浮現在年氏腦海。

讓她美眸含淚,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腹部。

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嬤嬤們也都驚撥出聲,不約而同地往她身邊跑。

做好了與她做肉墊的準備。

可還沒等著跑到目的地,就聽府上三福晉清冷中帶著滿滿安慰的聲音:“側福晉莫怕,已經沒事了.”

年氏如何能不怕呢?

她甚至什麼體面優雅都顧不上了,只看著飛奔而來的雍親王哇地一聲哭出來:“嗚嗚嗚,爺,妾身剛剛……剛剛差點一屍兩命啊!多虧了弘時家的,否則的話,我剛剛……剛剛必定得摔得結結實實,血肉模糊,說不定……”

胤禛臉色鐵青,看著年氏的眼神卻溫柔到能滴出水來:“詩瑤莫怕,爺在,爺在呢!”

年氏只哭,言說這是自己跟孩子礙了誰的眼啊!

前頭就好好的,身邊丫鬟都被收買著給她布那吃了多半會滑胎的菜。

結果徹查一番,沒查出個子午卯酉。

她心驚膽戰地躲了半年,這才剛一露頭,陰謀便也接踵而來了云云。

聞訊匆匆趕來的福晉烏拉那拉氏眼皮子狂跳,二話不說跪下來。

先認了這個管家無方的罪名,接著就派身邊得力人開始徹查,務必把隱在暗中這隻黑手揪出來。

否則的話,她這個嫡福晉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公公婆婆都過來了,按說烏那希就該告退。

可受了大驚嚇的年氏竟誰都信不過,只緊緊拉著她,稱只她在身邊才感安全。

烏那希簡直不敢去看偶像那驟然陰沉,跟鍋底兒有一拼的臉。

只想說我拼命救娘娘於危急,娘娘何故恩將仇報呢?

可此時此刻,年氏已經顧不上與她交流了。

一陣密集過一陣的劇烈疼痛襲來,有過兩次生產經驗的她清晰知道自己這是要生了。

好在這事兒雖來的突然,但她畢竟臨盆在即。

院子裡早早就備好了產房,接生婆子、太醫、醫女與奶嬤嬤等也都前幾天都入駐府中。

西側院的小廚房裡,也隨時都備著熱水。

只是她剛從鬼門關前撿了條命回來,整個人都是軟的。

根本就無法靠自己走回西側院。

於是乎,正在琢磨著如何順利告退的烏那希又被美人側福晉淚眼盈盈地央求:“今日之事真是多謝弘時家的你了,改日我必登門拜謝救命之恩。

眼下,能不能再勞煩你把我抱到產房去?”

哈?

烏那希驚呆,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大概八成是出了點小問題。

可低眼一瞧,年氏俏臉煞白,正無限懇求地看著自己:“不知道這個請求多少有些不妥,可我這會子只信你,只好勞煩你了.”

剛要伸手把人接過來的雍親王一頓,接著便也說了句勞煩弘時家的了。

烏那希還能怎麼著呢?

只好小心翼翼的,抱著疼到滿臉汗珠子的年氏從正院到西側院。

輾轉數百米,儘可能走得又快又穩當唄。

終於把人放在產床上時,她整個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年氏懷孕前是個弱柳扶風的,孕期好生滋補了番也不超一百二。

對於烏那希來說算不得什麼重量,可茲事體大啊!

尤其還被偶像不錯眼兒地盯著。

嚴肅嚴謹到讓她有理由相信,今兒她這腳下但凡有絲毫差池,就無法活著走出西側院兒。

終於大功告成,她可以躬身告退,可不就得渾身一輕麼?

但等她安撫好年氏,終於出了產房門就發現府上所有能叫出名姓來的女眷都齊聚在產房前。

一個個花容失色,不停辯解,都在力證自己的清白。

連福晉烏拉那拉氏都有些嫌疑在身上。

理由麼?

自然是那隻發狂的狸貓出自她院子,且又檢查出來那貓被灌了藥了。

自打年氏入府便專房專寵,數年間只有她接連誕育子嗣。

府中女眷自然又酸又妒。

正趕著弘時這個三阿哥不被皇上所喜,四阿哥生母只是個格格,五阿哥生母更是辛者庫出身。

那年氏再順利誕下麟兒,豈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世子?

不但其餘妾室格格們再無希望,怕連嫡福晉都得被她擠兌到沒有個立錐之地。

皇家雖不許扶正側福晉,但寵妾滅妻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恆親王家的世子不就是側室所出,掌家權不就是在側福晉手裡?淳郡王家裡,福晉也沒什麼話語權呢。

烏拉那拉氏不想步那兩位覆轍,先下手為強也是有的。

李氏素來瞧不上年氏,且她腹中胎兒順利降生對弘時影響最大;鈕祜祿氏跟耿氏也未必不會為了兒子勇敢。

利害相關之間,雍親王后院的女眷泰半成了嫌疑人。

吵吵嚷嚷的,讓胤禛煩不勝煩。

乾脆長袖一揮,讓所有人等都先往正院等待,弘時夫妻兩個負責看守。

到底如何,等年氏平安生產之後,他親自查過。

弘時皺眉:“阿瑪這……”

不太妥當吧幾個字還沒說完,就被他家阿瑪給阻止:“爺心意已決,你們夫妻兩個只聽命行事便是.”

弘時還要再說什麼,就被烏那希扯了扯袖子,悶悶地應了聲是。

於是,夫妻兩個才剛剛回府,就承受了監管一應長輩們的非常之責。

難到讓弘時直撓頭,不知道這裡頭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上輩子明明沒有這出啊!

年氏接連生了兩胎,也接連失去兩個子女。

整日淚流滿面,讓原本孱弱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

誤食了些許不利於孩子的東西后便一直小心翼翼養胎,直到康熙六十年十月初九才艱難生下八弟。

隔了一輩子,弘時都還記得那小子生下來時瘦瘦小小,紅彤彤如沒毛小老鼠的寒磣樣兒。

阿瑪珍之重之,為其起乳名福慧。

希望他能福慧雙全,一輩子平安無憂。

結果集全國之力仔細調養,甚至下旨往朝鮮那邊求藥地各種折騰,也只堪堪活了八歲。

怎麼這一輩子,一切就大不同了呢?

難道因為董鄂氏點破了那山楂糕、紅花蒸蛋,改了八弟原本的遭遇,才讓他再因此一劫回到體弱多病的本來命運之中嗎?

那如此,他會不會也……

拼命努力,卻依然不能改變既定命運。

還要鬱郁早亡,再看一遍山河破碎什麼的實在太虐,讓弘時想想就有些瑟瑟發抖。

烏那希哪知道他腦子裡居然還有如此想法呢?

她只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這些大小婆婆們,試圖從她們的反應裡窺見真相。

可能大選或者小選入宮,被指進雍親王府且順利存活至今的,哪個不是宅鬥高手來著?至少在表情管理這一塊,都拿捏得死死的。

任她再怎麼仔細觀察,也看不出絲毫破綻來。

倒是年氏從午後折騰到黃昏,終於順利生下了雍親王第八子。

六斤六兩,白嫩嫩、健康康的小阿哥。

聽說生下來哭聲就特別洪亮,產婆子抱給雍親王看時,小傢伙的小手還輕輕勾住了阿瑪的衣襟,且對他彎了彎唇角。

雍親王大喜,以為此子聰慧,當即沿著福宜的乳名給起了個福慧。

希望他能福慧雙全,平安到老。

這訊息一出,烏那希敏銳捕捉到福晉、她婆婆跟渣渣龍生母鈕祜祿氏臉上的僵硬。

倒是弘晝生母耿氏心寬體胖,不但沒惱還笑出了聲。

以為王爺大喜,自然不會再揪著這點小事不放。

查明真相之後,就能把她們全都放回去。

可查明二字說來簡單,實際上卻難到不行。

率先被懷疑的福晉烏拉那拉氏也第一個解除了嫌疑。

先皇后親自挑選,皇上聖旨賜婚,與宮中德妃娘娘相處也算融洽的她在府中地位根深蒂固。

就算年氏母憑子貴,日後也得先尊嫡母。

她根本不需要,也不屑使那些個陰邪手段。

李氏雖沒少罵年氏狐媚子,也在她院子裡丫鬟房裡找到了藥,但失過兩子一女的她最恨對孩子伸手。

當即指天誓地,說自己但凡對府上任何一個孩子出手便不得好死。

對那丫鬟用刑後,李氏嫌疑基本解除又牽扯到了耿氏身上。

小小貓兒扯出大事件,竟將府上除了鈕祜祿氏外有子嗣的女眷牽扯了個遍。

讓烏那希皺眉,開始懷疑起那位佈局的可能性。

畢竟若沒有她的臨危一抱,年氏可能真的就一屍兩命。

到時候雍親王震怒,跟這事兒捱上邊兒的就都別想討了好兒去。

此消彼長之下,鈕祜祿氏跟她那好大兒可就是最後贏家了啊!

唔,雖然鈕祜祿氏一張團團福氣臉,怎麼看怎麼都特別溫良敦厚,宜室宜家的樣子。

可能成為有清一朝最長壽、最享受的太后,還能只靠運氣?

烏那希不信,弘時……

信不信的,弘時就想給那位添點堵。

讓四弟跟他那些個不爭氣的子孫都離皇位遠些,再遠些。

免得那既庸碌又長壽的傢伙再一通敗家敗國的操作,不但敗光了阿瑪嘔心瀝血攢下的家底子,還把整個大清都給禍害得千瘡百孔、危機四伏,不到三百年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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