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肯定是要跟的,還得仔細跟、好好跟。

必要時候不惜親自下場,務必胡蘿蔔吊驢一樣。

讓某人隨時隨地看到反敗為勝機會,卻又拼了老命也達不到。

累到氣喘吁吁,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還躍躍欲試著下一次。

免得人閒是非多,一個不留神,這憨憨又被隔壁他八叔給忽悠了去。

作為堅定四粉,烏那希從不小瞧自家正主勁敵的能力。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狼防的胤襈輕嘆,到底是親自提筆寫了帖子。

看得老九老十意外連連:“怎麼著?咱們那好大侄兒還真跟八哥你生分了?”

“不能吧!滿京城誰不知道,弘時最喜歡他八叔,恨不得給他八叔當兒子啊!他便與自己親老子生分,也不能跟他八叔生分。

不信你瞅著,這帖子一送過去,那小子準顛顛跑過來。

擰著眉頭問自己到底哪點做的不好,竟讓八叔這麼生分?連帖子都用上了!”

胤襈也覺得自己跟弘時叔侄情深,旁人所不能及。

至於上次……

大抵是孩子正新婚燕爾,對福晉過於重視。

且皇阿瑪冊封親王世子事,也是讓大侄子心裡憋了一口氣,亟待找補呢,可不就更把那董鄂氏當成救命稻草?

為形勢所迫罷了。

這回他與老九老十一道上門送關懷,保準把那小子感動到痛哭流涕。

“八叔、九叔跟十叔過府來給爺探病?”

弘時眨眼,不但沒有胤襈想象中的感動,眉眼之間還略帶嫌棄。

死了孩子才來奶,這愛也太晚了些吧!

也就是上輩子的他被深深矇蔽,才覺得八叔對他疼愛甚切,遠勝自家親老子。

屈指算算,他‘大病初癒’到如今已經旬日有餘,連跟嫡額娘寫作妯娌讀作對手的十四嬸都來了兩趟。

八叔卻只派人送了這個藥材來,一面未露。

他曾至死都還惦記著的叔侄情深喲,果然摻雜了太多太多的水分。

可惜他以前身在局中,不得解脫。

如今雖知自己當初大錯特錯,且有心改過也得一步步來。

不然前後變化過大引起懷疑,說不定就要被薩滿驅邪甚至淋童子尿、飲符水了。

箇中折磨自不必說,弘時更怕那些鬼神手段萬一奏效,真把他前世那些個記憶給抹了去。

誠然,自打傻弟弟晚年到宣統簡直黃狼子下豆杵子──一輩不如一輩。

讓人越看越氣,幾欲嘔血。

但以史為鑑,還能知興替呢。

更何況他這冥冥之中,看到的是大清未來數百年發展方向呢!

這就好比是趕考的舉子提前知道了春闈題目,只要踏踏實實努力,好好查漏補缺,還愁不金榜題名?

哪怕是為了大清,弘時也得格外小心謹慎著。

烏那希雖不知他心裡這些個小九九,但卻把握著不讓這憨憨再跟八、九、十三位攪和一起的基本方向。

怕這傢伙三句話不到又被灌了迷魂湯,烏那希還先給他先畫了個餅:“妾身也知也跟叔父們感情深厚,且長者過府探望,再沒有咱們當小輩避而不見的道理。

只是爺您可忘了,皇瑪法萬壽在即咱們這壽禮還得好生雕琢呢.”

這不是正瞌睡來了枕頭嗎?

弘時心中暗喜,面上卻皺起了眉:“知了知了,你個婦道人家的,可別再囉嗦。

免得回頭被八叔他們聽了去,還以為爺是個懼內的.”

呵呵。

烏那希不說話,只利落地揚了揚拳頭:“妾身自幼以女四書啟蒙,出了名的循規蹈矩。

如此勤於敦促,還不是受了爺您的拜託,阿瑪跟額孃的囑咐麼?這才妾雖駑鈍,但亦全力以赴來著.”

這小模樣叫一個乖巧甜美,甚至連聲音眼神裡都透著滿滿的真誠。

要不是弘時像烙餅似的,每天被翻來覆去折騰還真就信了!

可現在……

他只想說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

誰能想到,福晉看似乖巧的外表之下,竟還有那麼個強無敵的身手呢?

真·隨時隨地讓他變沙包啊!

小夫妻兩個雙雙迎到大門口,看得老十挑眉:“怎麼樣九哥?弟弟就說吧,咱們弘時大侄子對八哥比對自家老子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這不就剛一聽著信兒,就巴巴迎到大門外了麼.”

胤禟手瞟了他一眼,半是關切半是拱火地道:“你個憨子,在老四門口說這些,是怕那小心眼不給你記上一筆?”

剃他個狗毛都能剪親兄弟辮子的糟心貨,心眼比針尖都要小一些。

若非如此,弘時大侄子也不能遭這麼回罪。

兩人同款同情的目光向弘時看過來,若在往常,怕不是要把他感動得熱淚盈眶。

然後叔侄幾個推杯換盞,言語間盡是對他阿瑪的不滿。

久而久之,原就不怎麼親厚的父子更加離心離德。

直到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叔侄幾個竟是誰也沒落了好兒去!

現在他都重生了,當然不會再作死。

甚至還惦著試試拉拔叔叔們一把,讓他們別再因為一己之私害得朝堂動盪,自己也沒有個好下場。

心思電轉間,弘時抱拳行禮:“侄子見過八叔、九叔、十叔,勞煩叔叔們百忙之中屈尊過來瞧侄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胤襈扶起:“這孩子,說得是什麼傻話?當叔的知道你染恙就算再怎麼忙也得抽時間過來瞧瞧啊.”

“就是就是。

你這小子,怎麼才病了幾日就跟自家親叔客套起來了?這可不像你!”

老十更直接嘖了一聲,說頭回瞧見弘時大侄子這麼講禮數,果然是娶了媳婦的大漢了,行事間比往常都穩妥不少。

弘時適時低頭,俊臉上滿是恰到好處的羞赧,竟是直接認了:“福晉名門閨秀,被指給侄兒原就委屈。

偏她絲毫不以為意,只上孝敬阿瑪、嫡母與額娘,下兢兢業業管好致遠齋。

整日裡苦口婆心,盼著侄兒能痛思己過,一改往日消沉散漫。

趕著侄兒病中,福晉還衣不解帶伺候著,事必躬親,半點不假手於人。

連額娘都說,這樣的好福晉侄兒要是不好生珍惜著,怕是要天打雷劈的.”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還直接拉著烏那希的手,當場給叔叔們發了碗狗糧。

胤襈胤禟胤俄:!!!

齊齊紅了老臉,滿目驚呆。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遊離的思緒,勉強說幾句這就好,但凡你能好好與福晉過日子,叔叔們就安心了之類的場面話。

弘時聞言歡天喜地地點頭,拉著烏那希的手還輕晃了晃:“福晉看到了吧?八叔、九叔跟十叔都很關心爺,只盼著爺好.”

烏那希:……

忍住,翻白眼什麼的不利於保持皇家福晉的儀態。

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給傻瓜開竅。

胤襈認同微笑的同時,也稍稍鬆了口氣。

果然,大侄子還是那個大侄子,單純熱情又善良,跟他這個當叔的貼心貼肺。

只是如今新婚燕爾,且有用得著董鄂氏的地方,還感動於她的貼心照顧。

這才跟個情竇初開的生瓜蛋子似的,張口閉口福晉,恨不得把對方拴在自己腰帶上。

可……

雖然只見了短短兩面,也足夠讓心細如髮的胤襈察覺出來烏那希對他四哥的尊重與崇拜。

再讓她這個和事佬繼續當下去,弘時早晚跟他阿瑪消除一切隔膜誤會,重新父慈子孝起來。

而這,絕不是胤襈想要看到的。

知道大侄子順毛驢,越是反對什麼他就越要堅持什麼。

於是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行行行,知道你們小夫妻新婚燕爾,感情頗深八叔也就放心了。

不過,夫妻和睦要緊,努力當差給自己爭氣、給福晉爭臉也同樣要緊啊!”

對對對。

老九胤禟積極附和:“弘晳、弘昇跟弘晟可都先後入了六部辦差,你小子也別落下啊!別說叔們不惦著你啊,現在只要你一句話,回頭九叔就找你皇瑪法,讓他把你也塞到工部來,咱們爺幾個一道上差.”

那不就直接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了嗎?

烏那希瞳孔地震,深覺必須得把這個註定惹禍的小根芽徹底剿滅。

不然放著這憨憨與八、九、十一道,不就等於是放羊入虎群?用不上三天,那傢伙就能故態復萌,沒準兒還變本加厲!

基於四粉對弘時的天然不喜、不信任,烏那希立即謹慎起來,全力防微杜漸。

眼睛一轉,拖字訣就隨之而來:“這等大事原本妾身一個婦道人家不該插嘴,可爺這些日子不是忙著張羅給皇瑪法準備壽禮麼?一,一心不可二用呀!”

就等她這句的弘時臉上笑容凝固,瞬間滿眼遺憾:“對哦,我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那對不住,暫時只能辜負九叔的一番好意,等萬壽節之後再說了.”

準備禮物準備到連入朝當差都顧不上了?

這陣仗大的,不止他們仨,就連康熙都忍不住好奇了,想瞧瞧這小子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聽說這事兒的胤禛還在私庫裡拿了五千兩幫襯,細細說了許多今上的偏好。

生怕兒子不小心犯了忌諱,賣乖不成反遭了罰。

斃鷹之事不遠,老八可現在都得不著老爺子個好臉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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