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萬佛頂。

李瑾瑜坐在山巔的涼亭內,欣賞著遠處金紅相間、變化繁複的雲海。

剛剛到達萬佛頂時,殘月西斜,猶掛遙山,疏星三五,猶吐明光,雲海深處蕩起紅霞,織女編織出萬里雲錦。

雲山霧海、雲煙玫霞,大半輪紅日自東方天際吐射萬道光芒,為既壯美又秀麗的峨眉山,幻出半邊異彩虹輝。

從殘月西斜,至天開一線,再至紅日初升,雲海翻騰變化、無窮無盡,光輝異彩紛呈、鏡花水月,好似普賢菩薩降世臨凡,宣講理德、行德、誓願。

李瑾瑜雙手結寶瓶印,整個人深深沉浸在雲山霧海的無盡變化之中。

峨眉弟子已經開始做早課,一時間梵音琅琅,讓人凝神靜氣,心內無有半分雜念,逐步到了物我相忘的境界。

不知過了多久,悠揚的鐘聲響徹峨眉山巔,梵音盡息,彩霧全收,李瑾瑜睜開雙目,此時恰好紅日凌空,眼前祥輝萬丈、花雨繽紛、大放光明。

李瑾瑜福至心靈,左手結印,右手劍指,凌空揮灑,雲霧凝形。

一朵朵蓮花在雲霧中盛開,最大的一朵約有丈許,緩緩托起李瑾瑜,竟然離開萬佛頂,凌空虛渡至雲海之中。

騰雲駕霧,步步生蓮。

同樣也在看日出的殷梨亭等人,已經看得目瞪口呆,心說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輕功,這難道不是仙家手段麼?

這當然不是騰雲駕霧,只不過是李瑾瑜以忘情天書,操控雲海和微風。

是風、是雲、是霧、是花、是鳥、是陽光、是雨露、是疏星、是澹月。

透過與童氏一族長老論道,李瑾瑜的忘情天書更進一步,雖然沒有那種先天而生的靈機,後天修為亦可補足。

尤其紅日初升之時,李瑾瑜把握住了天地間的一絲靈機,那是黑夜和白日的輪迴,也是生命和死亡的轉化。

單手輕輕一揮,身旁綻放數十朵金燦燦、碧盈盈的蓮花,這是木行長老的萬葉飛花流,李瑾瑜已然修至小成。

再一彈指,花瓣落下,蓮臺升起,雲霧中的水汽凝成飛龍天鳳,環繞著蓮臺上下翻飛,發出龍吟鳳啼之聲。

這是水行長老的九水風起,李瑾瑜推衍出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李瑾瑜物我兩忘,隨心所欲的施展忘情天書,好似把整座萬佛頂都淬鍊成自己的領域,能如臂使指的掌控。

驀的,李瑾瑜雙目圓睜,九字真言手印聚合為一,呼喝道:“起!”

伴隨著這聲大喝,周身忽然升起數百上千朵蓮花,每朵蓮花上面俱現出一尊羅漢、菩薩,居中蓮花上的菩薩法身高達三丈,赫然是普賢菩薩。

李瑾瑜沐浴著佛光,飛身返回到山巔涼亭,落地之時,氣息恢復平穩。

西門吹雪道:“好厲害的手段。”

李瑾瑜道:“你不想試試麼?”

西門吹雪酷酷的說道:“如果你練的是劍,我剛才就已經出招了。”

李瑾瑜聳了聳肩,心說我練的是天子之劍,怎麼可能在這地方施展。

不過西門吹雪也真是腹黑,特麼的就砍我是吧?殷梨亭號稱武當七俠劍法最高的,你怎麼不去找他比劍?

還有這個名叫耿玉京的小子,乃是武當派劍術天賦最高的弟子,你怎麼不去指點幾句,試試他的太極劍法。

還有,峨眉派那麼多劍客,也沒看到你去比試,偏偏特麼盯著我。

不用說,這肯定是燕十三教的。

只有燕十三才有這種惡趣味。

欣賞完金頂佛光,眾人一同去享受峨眉派的早飯,雖然是佛寺,但早飯頗為精緻,顯然是請了幾位素齋大廚。

峨眉本就香火旺盛,再加上諸多富豪女婿,倒也無需在吃方面節省。

口腹之慾雖然也是慾望,似乎對於修行不利,但人生在世,如果真的是五蘊皆空,那還能被稱作“人”麼?

吃點好吃的,這很正常。

穿點好衣服,也很正常。

一味地苦修、節制,後果很可能是導致更加劇烈的爆發,就好似那個流傳了幾千年的道理——堵不如疏。

“殷六俠,無忌怎麼沒來?”

張無忌今年已經十五歲,也到了出門歷練的年歲,該出門漲漲世面。

殷梨亭道:“無忌最近內功心法有所進益,心思略有不定,需要在武當後山閉關三月,壓下浮動的內心。”

呃……張無忌也會內心浮動?

還真是會!

他既沒有父母雙亡,也沒有附骨之疽般的寒毒,沒見過人間險惡,就是心潮澎湃的、十五六歲的少年郎。

這個年歲的少年郎,如果一點朝氣都沒有,而是好似六十老頭,只能說明教育出了問題,把天才給毀掉了。

“西門,老燕怎麼沒來啊?”

“他怕被人從山頂扔下去。”

“六公子,花滿樓呢?”

“路上耽擱了,大概明天上午會到達峨眉,多半是遇到了陸小鳳。”

李瑾瑜打趣道:“老燕不敢來,陸小鳳八成也不敢,唯有咱們幾個這等正人君子,才敢來參拜普賢菩薩。”

西門吹雪聞言滿臉黑線。

他們幾個和你不熟,難道我和你還不算熟麼?你特麼能夠瞞得過我?

正人君子?

你可真是正人君子!

吃過早飯,獨孤一鶴派人請眾人去峨眉道宗後堂議事,商議如何處理山下那群想要趁火打劫的烏合之眾。

這些人雖然想趁火打劫,但並非大奸大惡之徒,只不過是隨大流。

峨眉是名門正派,不可能直接把這些人殺了,否則名聲必然大大受損。

況且這些烏合之眾只是打前站,很快便會有諸多武林名宿至此,峨眉地牢中的古劍魂,可比謝遜值錢多了。

獨孤一鶴道:“峨眉此次遭逢無妄之災,多謝諸位俠士仗義出手。”

李瑾瑜道:“道長客氣了,您要是覺得特別難辦,要不我去把古劍魂一巴掌拍死?拍死了就沒人惦記。”

殷梨亭道:“不妥,若是想要殺死古劍魂,早就已經殺了,正道行事終歸還要講規矩,不能由著性子……”

“由著性子胡來!其實我就是看場面太過沉悶,給大家說個笑話。”

李瑾瑜很是無所謂的說道:“既然這些傢伙想要爭搶,那就搶唄,咱們舉辦個英雄大會,誰贏了就交給誰。”

獨孤一鶴搖了搖頭:“峨眉派還沒有這個威望,這怕也有些不妥。”

李瑾瑜道:“道長,咱們要做的是解除這個麻煩,而不是爭武林盟主。

爭武林盟主,自然是各大門派的高手全都要來,需要少林武當的威望。

爭古劍魂,或者說爭如來神掌,那就是誰有本事誰武功高誰就來唄!

那些傢伙不是想報父親母親爺爺奶奶的血海深仇麼?沒本事如何報仇?

另外,可以提前找一處山頭,這處山頭定然是攔住進山出山去路的,爭取把那座山打破了,順便修條山路。

最後,最終誰勝誰敗,表面上似乎無法控制,實際上沒什麼難度,我已經有了個人選,他最可能獲得勝利。”

殷梨亭道:“誰?”

李瑾瑜道:“郭靖!

首先,他是古劍魂的弟子,得到古劍魂傳授如來神掌,武功頗為高深。

其次,郭靖秉性純良,人品正直,他取得勝利之後,也會選擇講道理。

第三,郭靖的愛人黃蓉,為人頗有幾分智計,如果有人眼見打不過,想要用攻心術,黃蓉可以幫忙破解。

最後,如果郭靖獲得勝利,古劍魂很可能會繼續留在峨眉,只不過會換一種說法,比如在峨眉修身養性。”

眾人心說你這傢伙真是黑心啊。

先引得那些人自相殘殺,然後暗箱操作一個提前選定的勝利者,等到那個人取勝之後,再去與勝利者講道理。

這特麼的,好處全都佔啊!

獨孤一鶴也是個皮厚心黑的,畢竟當年做過大將軍,此後在江湖中摸爬滾打數十年,什麼黑暗的事沒看過?

既然這些人想趁火打劫,那就莫怪峨眉算計他們,誰讓你們來的?

商議事務的人裡面,最正直的莫過於殷梨亭,但殷梨亭是武當弟子,不能喧賓奪主,只能聽獨孤一鶴的。

獨孤一鶴道:“既然如此,我這便去安排場地,此事要儘快處置,否則來幾個厲害的高手,郭靖打不過,那可就麻煩了,此事定是要從快從急。”

李瑾瑜道:“道長高明!”

……

獨孤一鶴做事頗為利落,很快便在峨眉後山一處山丘搭建好了場地,邀請山下的那些人參與“英雄大會”。

這些人本就是想看熱鬧,跟著混一點肉湯,對此自是不會拒絕。

唯有那些暗中結盟,共同商討如何爭搶古劍魂的人,被獨孤一鶴打了個措手不及,聯盟協議立刻全部作廢。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比草臺班子還要草率的英雄大會,正式在峨眉後山的伏蛟嶺開啟,獨孤一鶴冷冷的看了眾人一眼,隨即開始唸誦“發言稿”。

一陣毫無價值的客套話過後,獨孤一鶴高聲喝道:“諸位英雄,誰想要爭奪古劍魂,可在擂臺上展露手段。”

“不公平,這不公平,貧僧向來是獨來獨往,若是被車輪戰,最後被宵小之輩擊敗,我豈不是輸的很冤枉?”

一個拿著鐵柺的僧人怒吼道。

這傢伙做僧人打扮,實際上卻並不是和尚,而是個獨行大盜,他的名字叫做馮元志,綽號“晝瘸僧”。

什麼叫晝瘸僧呢?

僧說的是他做僧人打扮,瘸自然是因為拿著柺杖,只不過他白天裝瘸,晚上飛簷走壁穿房躍嵴如履平地。

“一個好漢三個幫,你連一個朋友都交不到,不如好好地反省一下!”

獨孤一鶴冷冷的譏諷了一句。

對於這等下三濫的毛賊,獨孤一鶴怎會有半點好話,若不是他混跡在人群之中,獨孤一鶴早已拔劍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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