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馬輕裘白玉鞍,手提令箭一登壇。興師斬將吞社稷,擒王報效用機關……”

李瑾瑜趴在地上,口中哼哼唧唧。

上官婉兒打趣道:“你這傢伙真是沒臉沒皮,被人打趴下了,還在這裡自比周公瑾,真是不害臊啊!”

李瑾瑜笑道:“他是瑾瑜,我就不是瑾瑜?怎的不能對比?”

上官婉兒道:“人家十四歲統領東吳水軍,你二十四趴地上起不來!”

李瑾瑜道:“那都是戲詞胡說,周瑜統兵的時候哪有那麼年輕?而且你把他叫來,打架肯定打不過我。”

上官婉兒也不攙扶李瑾瑜,笑吟吟的在一旁看戲,聞言又打趣幾句。

“你唱的可不就是戲詞?你用戲詞自比周公瑾,我就不能說戲詞?

而且你這錦馬超,非要和人家周公瑾比武,諸葛亮都替你臊得慌!”

“什麼錦馬超?我這英姿,還有我這人品,很明顯是常山趙子龍,我練的槍法就是趙雲傳下來的。”

李瑾瑜很沒形象的繼續趴著。

也不知武則天用了什麼手段,明明經脈穴位關節都完好,如龍似虎的氣血半點用不出來,爬起來都做不到。

老太太下手真是越來越狠了!

不會是什麼狠招吧?

應該不會。

要不師父早就來救我了。

其實李瑾瑜誤會了,武則天下手並不狠,也沒有什麼妙招,就是用天魔力場稍稍束縛,相當於一扇單開門。

正著推門,一推就開,反著推門,除非把牆拆了,否則毫無意義。

李瑾瑜要掙扎起身,半點力氣也用不出來,上官婉兒攙扶一下,天魔力場立刻散去,一切力量瞬間恢復。

只不過李瑾瑜又唱戲又唸詩,惹得上官婉兒心中不快,沒有上手攙扶。

上官婉兒笑道:“沒想到天下無敵的李侯爺,也有被打趴下的時候。”

李瑾瑜翻了個白眼:“這可是無上大宗師,沙漠激戰聽說過吧,四個陰陽無極聯手圍攻,尚且不能取勝。

並且這裡是皇宮,是最能發揮陛下實力的所在,我怎麼可能打得過?

不過這頓打沒有白挨,擅離封地的事兒揭過去了,陰陽無極的路也已經在我眼前,至於無上大宗師……”

上官婉兒奇道:“怎麼樣?”

李瑾瑜道:“距離有些遠,年輕人最忌諱好高騖遠,我目標遠大,但做事向來腳踏實地,你該向我學習。”

上官婉兒笑道:“腳踏實地?”

李瑾瑜道:“有什麼不對麼?”

上官婉兒道:“對!對極了!”

說罷,一腳踩在李瑾瑜背上。

武則天留下的暗手,自是瞞不過親傳弟子,上官婉兒看出背後懸樞穴是天魔力場核心,一腳把核心踩碎。

不等李瑾瑜起身,上官婉兒已經推門離去,讓李瑾瑜頗為無奈。

李瑾瑜先與古三通打一架,然後被武則天揍一頓,渾身上下每一個關節都已經開啟,倒是不急著回去。

老爹今天執勤,不便打擾,師父那裡剛剛去過一次,武則天的棍子應該還沒有放下,能去的地方卻是不多。

正想著該去哪裡,太平公主的侍女傳來密信,讓李瑾瑜去一趟太平觀。

“我的姑姑誒,很明顯咱家老太太在釣魚,你瞎折騰個什麼勁兒?”

……

李瑾瑜進宮捱了頓……經受當今皇帝無上大宗師武則天指點武藝,洛陽城內的風雨,不會因此變得晴朗。

洛陽城安穩很多年,許多矛盾都積攢到了極限,正是該爆發的時候。

前番玉羅剎重出江湖,以及令東來破碎虛空,都讓天下發生極大變故。

洛陽城的金風細雨,只是江湖前奏的六分半,至於這場涉及到金錢權力的變化,有多少蛟龍覆雨翻雲,有多少鯤鵬翻江倒海,李瑾瑜也無法預料。

不單單是李瑾瑜無法預料,就連六扇門捕神郭不敬,也忙的焦頭爛額。

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總壇都在京城,無論爭的如何激烈,終歸還是會受到朝廷掣肘,隨時可以大軍鎮壓。

權力幫、金錢幫、怒蛟幫等幫會之間的爭奪,早已殺得雙目血紅。

一位位天驕飛速崛起,一位位天才快速隕落,就連李沉舟、上官金虹,也不得不親自上陣,甚至鬥了一場。

雙方激戰一日一夜,李沉舟的奇拳沒能轟碎龍鳳金環,上官金虹的龍鳳金環也沒能套住奇拳,斗的難分高下。

鬥到最後,兩人各出絕殺,浩劫之拳對拼龍翔鳳舞脫手雙飛環,拼了個兩敗俱傷,紛紛回到總壇養傷。

權力幫人多勢眾,還有柳五這等智者佈局,往往能夠佔據前期優勢。

不過權力幫崛起過程中,結下的仇敵實在是太多,蕭秋水單人獨劍追殺十九人魔,已然斬殺七八位高層。

金錢幫高手不算多,但荊無命出則必殺,再加上處事嚴謹,穩紮穩打,在與權力幫的爭鬥中,絲毫不落下風。

怒蛟幫上官鷹想要亂中取利,怎奈他們幾隻小鳥還未長成,又排斥浪翻雲凌戰天等老夥計,雖然血氣十足,但後勁不足,反倒不如江左盟強勢。

諸多世家、黑道、宗門、山寨,同樣是大開山門,殺得熱火朝天。

江湖武林好似轉瞬之間,變得熱烈起來,就好似神話中的“劫數”,又像有無形巨手在攪鬧風雲。

不僅僅是中原武林,蒙元滿清遼國境內都不安生,殺得彎刀見紅。

這些變化如果只說是天時,那麼任誰也不可能相信,但若說強者佈局,能夠佈下這等局面的,或許只有當今皇帝武則天,並且絕非三兩年的佈局。

這場佈局至少持續十年時間,並且在此過程中,還有諸多意外,導致草原異族、西域諸國,一併加入其中。

郭不敬從底層一步步成長為六扇門捕神,危機感應自然是一等一的。

他感覺到了危機。

危機另一個意思便是挑戰。

郭不敬討厭挑戰。

二十五歲的郭不敬,最喜歡的便是各種挑戰,七十五歲的郭不敬,不懼怕強敵挑戰,但他不喜歡挑戰。

郭不敬喜歡穩定。

喜歡穩定帶來的和平安寧。

如果由於某些不可抗力,一定不能保持穩定,那就不要傷到百姓。

江湖人向來無法無天,不受王法的束縛,殺紅眼的情況下,哪管什麼無辜不無辜,直接便會揮刀砍下去。

為了保證百姓的安全,六扇門的神捕已經分別外派,就連最新到六扇門述職的幾位名捕,也分別外派出去。

鐵飛花成了侯爵夫人,不能繼續做神捕,郭不敬招攬數位補位神捕。

比如風四娘、十三娘、程小蝶、慕容九、張菁、龍舌蘭、呂青檸。

諸多神捕一同派遣出去,對於廣大的江湖而言,仍舊顯得不夠,最後就連捕王劉獨峰,也不得不出山辦桉。

這就夠了麼?

當然不夠!

三日後,邊關傳來塘報,發生了一件大桉,郭不敬無奈之下,只得親自掛帥辦桉,京城只留下朱月明主事。

刑部侍郎“笑臉刑總”朱月明為人八面玲瓏,處理事務是一把好手,暫時倒還鎮得住場子,卻也只是暫時。

很短暫的“暫時”。

短暫的連朱月明都覺得詫異。

……

江玉燕在十二坊逛街。

作為李瑾瑜的貼身侍女,大多數情況下,江玉燕沒有自己的時間,李瑾瑜到哪裡,她便跟著到哪裡。

不過李瑾瑜進宮面聖,江玉燕自然不能跟隨,自動獲得一天假期。

如果和李瑾瑜出門,無論是聽戲聽曲還是看雜耍,全部都很開心,但如果自己出門,那就只剩下一樣。

——吃!

一個人出門,無憂無慮,不受任何束縛,最好的消遣,可不就是吃?

愛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沒人會對著肥肉說三道四,也沒人表示你怎麼愛吃稀奇古怪的東西?

無論多麼稀奇古怪的愛好,反正是自己一個人吃,那就可以吃個痛快。

就比如現在。

江玉燕左手拿著五串肉串,右手卻是兩串螞蚱、三串蠶蛹,甚至還有一串烤蠍子,以及一份油炸蜈蚣。

倒不是特別喜歡吃這些東西,而是一種特殊的感覺,很多人都會如此。

某一樣食物,長期不吃會想吃,吃一次兩次,就不怎麼想吃了。

江玉燕吃的開心,沒發現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那是一雙充滿了貪婪和慾望,好似野狼又像殭屍的眼睛。

很難想象,活人有這樣的眼睛。

可這又明明白白是活人的眼睛。

因為這個活人很特殊,他被關在漆黑的地牢中十二年,十二年時間沒看到陽光,眼睛早已習慣了黑暗。

白天的時候看似很正常,晚上便會冒出野狼般綠幽幽的寒光,如同剛剛從墳墓中蹦出來的吸血殭屍。

配合他目光中的貪婪、仇恨等等負面情緒,活脫脫就是一隻殭屍。

他跟了江玉燕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內,江玉燕除了偶爾停下喝兩杯茶,聽一會兒戲曲,其餘時間便是在吃吃吃,嘴幾乎沒停下來過。

侯府是不是不給飯吃?

看你這身材不像啊!

你的飯量怎麼比男人還大?

別的女子逛街,胭脂水粉,綾羅綢緞,珠寶首飾,你怎麼一個不去?

其實不怪江玉燕不去。

李瑾瑜喜歡出水芙蓉,不喜歡塗脂抹粉,江玉燕自然不會去買胭脂。

綾羅綢緞,家裡有啊!

珠寶首飾,家裡也有啊!

作為李瑾瑜的貼身侍女,衣服首飾都是定製的,不需要自己去買。

莫說跟蹤江玉燕兩個時辰,就算跟蹤她兩年,她也只會逛小吃攤,最多逛逛點心鋪,給李瑾瑜買幾樣小點心。

“吃!吃!吃!你個餓死鬼投胎的小丫鬟,老子送你個好吃的!”

“殭屍”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倒出一枚赤紅色藥丸。

此物名喚“三尸腦神丹”,乃日月神教秘傳毒藥,唯有教主可以煉製。

外表的紅色其實是藥殼,裡面是灰黑色的屍蟲,平日屍蟲被藥控制,陷入沉睡,如果端午節前後,沒有及時服用解藥,屍蟲便會破殼而出。

屍蟲會沿著臟腑一路啃齧,直到進入大腦,把人變得如妖似魔。

靠著三尸腦神丹,日月神教控制了許多二三流的江湖散客,至於那些大門大派出身的,卻是甚少接觸。

三尸腦神丹還有一樁詭異,便是不同的教主,煉製的丹丸不同,解藥自然也不相同,一旦服下,終身受制。

跟蹤江玉燕的不是別個,正是去年從地牢脫身而出的任我行。

任我行離開地牢,本想立刻奪回教主之位,開創一番事業,怎奈江湖風起雲湧,已經不是十二年前的江湖。

碰了無數次壁之後,昔年狂傲的萬事萬物任我行,如今卻也只能老老實實投靠一方大勢力,一切重新來過。

不過這傢伙倒是奸猾,暗中煉製三尸腦神丹,操控了不少三流人物。

透過這些人的情報,任我行得知當今江湖,最風光的年輕人是李瑾瑜。

任我行自忖惹不起李瑾瑜,卻可以從李瑾瑜身邊人下手,給他們一人服用一顆三尸腦神丹,把李瑾瑜身邊的人盡數操控,最終徹底掌控李瑾瑜。

最先一個目標,便是江玉燕。

首先江玉燕是丫鬟,出身低微,沒什麼戰績,想來武功不怎麼樣。

其次江玉燕柔柔弱弱,那種小兔子一樣的姿態,看起來就很好欺負。

任我行並非以貌取人之人,但江玉燕的氣質確實柔弱,而且跟蹤的這兩個多時辰,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除了貪吃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是絕好的下手目標。

最近這段時間,任我行過得實在是太過壓抑,如今看到崛起的契機,興奮地甚至忽略掉了身邊的危險。

江玉燕的烤串越來越少,周圍的行人也越來越少,最終到了一處暗巷。

“出來吧,跟了我那麼久,也是怪累的,你是哪一家的探子?”

江玉燕好奇的問道。

江玉燕確實很好奇,自己雖然只是個丫鬟,但卻是李瑾瑜的丫鬟,京城這塊地方,誰敢閒著沒事跟蹤自己?

她哪裡知道,這位爺已經十二年不見天日,對於外界近乎一無所知。

對李瑾瑜僅有的瞭解,全都是各種傳聞,而為了宣揚名號,李瑾瑜請人編了很多戲曲,一個賽一個的假。

任我行再怎麼奸詐狡猾,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聞,也會覺得這是世家子弟為了揚名,胡亂編出來的故事。

故事確實是編的,而且編的要多誇張有多誇張,功績卻是實打實的。

可惜,他沒機會知道這個道理!

任我行大喇喇站出來,露出陰森恐怖的笑容:“小姑娘,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被我吸乾,要麼服……”

江玉燕打斷他的話:“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才想要殺死我?

你!敢!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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