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何處不可去,閣下還有大好年華,何苦要死這裡?”

他語聲說得極慢,將每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但聽起來卻又有說不出的生硬刺耳,好似在用指甲抓撓黑板。

在蓄勢的時候,開口說話很容易瀉去內勁,此時說話絕非正確選擇。

但無花只能如此!

李瑾瑜帶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一旦李瑾瑜踏上最後一級臺階,那麼他將會被壓迫的,連拔刀的勇氣都沒有。

無花一向都不屑公子榜。

在他看來,如果他還俗,定然是公子榜絕對的魁首,把所有人都死死的壓在腳下,讓他們永遠不能翻身。

蘇夢枕、梅長蘇?不過是兩個病秧子罷了,指不定哪天就病死了。

花滿樓?他看得見麼?

張靈玉,天師府的把戲而已。

蕭秋水,如今已然家業敗落。

風行烈,靠師父的二世祖。

李瑾瑜,靠家世的二世祖。

謝曉峰,保證活著再說吧。

歐敬豪,他做出了什麼成績?

陸三金,臨時擺上來湊數的,指不定哪天就下去,完全不值一提。

無花曾經無數次的貶損幾人,即便聽說李瑾瑜擊殺蒙元天驕,對李瑾瑜也只三分關注,並不特別放在心上。

萬沒想到,李瑾瑜的武功,竟然如此淵深,而且剛一見面,毫不猶豫便開始蓄勢,一句話不說便要拔刀殺人。

無花心有疑慮,氣機被李瑾瑜連連碾壓,若是不想一些辦法,後果一定是被李瑾瑜一刀轟下千丈懸崖。

嗯!

他想多了!

李瑾瑜要殺一個人,絕不會把那人送下懸崖,因為那太不安全了。

武俠世界,懸崖是看似危險,實則非常安全的地方,即便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也可能跳下懸崖尋到奇遇。

要殺一個人,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砍下他的腦袋,或者直接轟成齏粉。

對於無花的疑問,李瑾瑜半句話沒說,仍舊在一步一步的登上臺階。

只聽“嗆”的一聲,一道閃光自無花寬大的袍袖中飛出,套在山崖旁一株二人合抱粗細的大樹上。

驟眼望去,似乎是個銀光閃閃的飛環,又聽得“喀察”一聲,一株樹折成兩截,銀環呼嘯著飛回無花衣袖。

“這便是忍術九大秘功中的‘死卷術’,若是你再不退去,你的脖子,難道比這棵樹更加堅硬麼?”

李瑾瑜不答,再次走上五階。

無花額頭淌下了冷汗,心中的怒意無以復加,怒喝道:“八格牙路!”

伴隨著怒喝,無花手中武士刀已然出鞘,赫然是天楓十四郎的佩刀,東瀛十大神刀之中的——三日月宗近!

狹長的刀身,雪亮的刀鋒,還有那比天鵝的脖子更完美的弧度,不愧是東瀛神刀中,最為“美”的一把。

寶刀出鞘,無花被壓制的氣機終於搶回一兩分,身體微微下蹲,隨即邁著東瀛武士的小碎步急衝而來。

他怕了!

他不敢在石樑上決鬥!

東瀛刀法簡單凌厲,講求的就是刀出無悔,一往無前,分川斷海。

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怕!

無花的刀法固然凌厲,凜冽的殺氣錐心刺骨,卻總讓人覺得虛浮。

尤其在李瑾瑜眼中,甚至已經能夠看到無花額頭暴起的青筋,以及過度鼓催真氣造成的微微顫抖。

月牙形的刀氣斜斬而出,帶動呼嘯的風聲,緊跟著,發出一聲淒厲尖銳的爆鳴,空氣似乎被刀氣斬開。

迎風一刀斬!

刀出必殺,當者無赦!

刀光如一泓秋水,碧綠森寒,刺入肌骨,陰雲四合,木葉蕭蕭,河水咆孝著奔騰,大地間充滿肅殺之意。

無花內心已全部沉浸在刀中,那些胡思亂想盡數被殺氣所排斥,天上地下僅餘一刀、一人、一腦袋。

穩固的少林根基,千錘百煉的少林絕技,東瀛最頂尖的刀法妙招。

無花的武功,已然超越昔年的天楓十四郎,即便是少林各院首座,能夠勝過無花的,也已經不多。

“嗤!”

殺氣越發的凝聚,無花全神貫注持刀狂斬,就在這一剎那,剛好走了九十九步的李瑾瑜,身體終於動了。

手腕微微一震,剛剛完成重鑄的溫柔彈入手中,隨著融入七彩水晶母,刀身已然變的奇幻絢爛,好似流水。

刀鋒不足一尺,卻給人一種千里奔騰、波濤萬丈的遼闊浩蕩。

在這萬丈波濤之中,一條飛龍席捲而出,探出了自己的利爪。

袖裡青龍!

新生的袖裡青龍!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鐺!”

“卡察!”

伴隨著一聲爆響,無花手中寶刀應聲而斷,溫柔速度稍緩,但還是殺氣凜然的斬向無花的咽喉。

無花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但事已至此,他只剩下最後一招絕殺!

“嘩啦!”

身上的衣服、面具、頭髮,好似毒蛇蛻皮一般飛射,身體卻如同一條游魚一般,飛速的後撤十數丈。

空蟬術!

尹賀九大忍術之一!

這脫身之法固然厲害,但如何瞞得過李瑾瑜的天子望氣術?

無花身子還未站定,便發現李瑾瑜已然到了身前,溫柔刀橫斬而出。

“卡察!”

一顆死不瞑目的光頭飛向半空!

無花不甘心,他還沒有稱霸中原武林,怎麼可以死在這種地方?

無花不明白,李瑾瑜不是來查桉的麼,怎麼剛剛遇到就要殺人?

貪婪、惡佞、野心、不甘、疑慮。

李瑾瑜從來沒想過,一顆腦袋竟然有如此多的表情,這可真是奇事。

不過,你個死人頭又能如何?

山谷傳來一聲“噗通”,無花的腦袋和身體已然掉落在地,想來不是被摔成八瓣,就是徹底粉身碎骨。

李瑾瑜喃喃道:“腦袋和身子同時落地,看來本世界還是講物理的!”

手指回旋,飽飲鮮血的溫柔回到了手腕刀鞘,左手輕輕一揮,地上的血跡和半空的殺氣,已然盡數散去。

一切都和方才一模一樣,山谷還是那麼幽靜,空氣還是那麼清新。

除了一把斷成兩半的武士刀。

李瑾瑜拾起刀,略有些可惜。

這把刀也算是一把神兵,可惜沒有遇到明主,不能使寶刀鋒芒畢露。

神兵鋒芒還未爆發,便已經被斬成兩半,靈韻盡數散失,便是拿到鑄劍城重鑄,也不過是一把利器罷了。

“嘩啦!”

刀身崩裂成無數碎片,隨著微風飄落向谷底,永遠的消失在人世間。

……

走過石樑,山勢已盡,林木掩映,有三五茅舍,環境頗為清幽。

“金陵李瑾瑜,求見任夫人。”

“金陵?李瑾瑜?你既已來了,就自己推門進來吧!”

這語聲無比溫柔,無比優雅,聽得這樣的語聲,已然可以想象,說話的是何等溫柔仁善的俊秀人物。

李瑾瑜覺得有些慶幸,在這清幽的山谷,拜訪前輩高人遺霜,落地有聲總比落地無聲顯得光明正大。

茅舍外木門半掩。

一股澹澹的幽香,自門隙傳出,門口有一株柏樹,古柏枝頭上,有隻巴掌大的翠鳥,卻像是已經睡著了。

吱呀一聲,門已推開。

李瑾瑜定睛看去,便瞧見個長髮垂肩、身穿黑袍的女子,跪在香桉前,動也不動,彷彿亙古以來就跪在那裡。

她身上的氣質非常奇怪,用一句話形容——改邪歸正飛昇成仙的魔女!

李瑾瑜卻是知道,秋靈素並不是魔門弟子,而是出身小門小戶,只不過美貌絕倫,年輕時也曾因此任性妄為。

但她沒入美人榜!

她年輕的時候,名氣不夠大,名氣夠大了之後,引來了石觀音。

石觀音有極強的嫉妒心,嫉妒一切比她美貌的女人,可靜齋仙子、魔門妖女,她全部都惹不起,卻誤打誤撞見到秋靈素,以及琅琊閣定排位的探子。

石觀音給秋靈素兩個選擇,要麼被她殺死,要麼毀去自己的容貌。

秋靈素不是靜齋仙子,交友也不算多,沒有能夠擋住石觀音的,為了能夠活命,只能毀去自己的容貌。

不過在毀容之前,她請當地最好的畫師,為自己畫了四幅畫像,分別送給左又錚西門千靈鷲子扎木合。

須知秋靈素出身小門小戶,一切高傲都來自於美貌,毀容之後,內心異常鬱結,甚至覺得還不如干脆死了。

可就在這時,她遇到了任慈。

任慈用他無比博大的胸懷,解開了秋靈素的心結,並娶秋靈素為妻。

秋靈素自此也徹底收斂脾性,成為溫柔如水的賢妻,看到秋靈素,李瑾瑜已經能夠想象,蘇櫻未來的模樣。

李瑾瑜躬身一禮。

“見過幫主夫人。”

“你是來做什麼的?你和丐幫似乎沒有交情,我也不管幫內事務。”

“夫人容稟,丐幫近些時日出了諸多變故,副幫主洪七公的師侄,請再下來查桉,這才來叨擾夫人。

方才來的路上,遇到一個攔路的東瀛賊子,已然被再下處理,這裡已經沒有別人,夫人可以暢所欲言。”

“你打贏了那個東瀛人?”

“夫人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

“去哪裡看?”

“谷底。”

“谷底?”

“這裡清淨悠遠,神仙福地,豈能讓東瀛賊子的鮮血,玷汙了清淨?”

秋靈素瞬間明白話中含義,若有所指的說道:“李公子的武功很高啊。”

李瑾瑜近兩年開始嶄露頭角,但秋靈素近兩年沒有出門,也不怎麼關注對外資訊,對李瑾瑜所知不多。

李瑾瑜道:“家父乃當朝正三品金吾衛大將軍,當朝宰輔狄仁傑,再下可以叫一聲叔叔,夫人若有委屈,儘可訴說,再下一定會為夫人做主!”

“你怎知我有……”

“這裡的家居陳設,哪裡像是幫主夫人的居所?再怎麼隱居山林,也不該如此清苦,丐幫還沒有那麼窮。

就算夫人喜歡清修,外面守衛的也該是丐幫弟子,再下一個丐幫弟子沒見到,只看到一個東瀛賊子!

任副幫主正值壯年,近幾年卻重病纏身,把一切權力逐步交給南宮靈。

前些時日,任副幫主逝去,竟然指定南宮靈為繼承人,且不說唯有幫主才能指定繼承人,副幫主無有資格。

就說南宮靈在洛陽犯了事,如今還處在閉門思過,如何當副幫主?

種種疑慮疊加起來,再下心知此事必然有鬼,任夫人若擔心報復,在下武功不高,但家世卻頗為雄厚。

若有封疆大吏威脅,家父家叔自可處置,若有高手威脅,鐵血大旗門門主鐵中棠,是我的岳父。

若夫人還不放心,再下可去六扇門請四大名捕作為公正,就不信真有什麼絕世高人,能夠翻了天去!

退一萬步,若我真有歹意,便不會殺那東瀛賊子,且以如今的情況,若要動手,夫人可有還手之力?”

這便是李瑾瑜和楚留香的區別。

即便是原劇情中,那個名滿天下的楚留香,也終歸只是楚留香而已。

李瑾瑜何等身份?

且不提作為背景唬人的那幾位,單單是自身,便已經是江南道巡察使、江淮督查使、江寧縣開國子。

如遇大事,有調兵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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