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距離仙人劍舞已經小半時辰,無論是葛光佩還是辛雙清,都因為心中思慮過度,額頭騰騰冒出冷汗。

眼見“仙人”施展完最後一招,辛雙清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總算她當過數年掌門,知道此時不是放鬆的時候,對著山壁虔誠叩拜,隨後吩咐道:“立刻回去,筆錄劍法!”

葛光佩小聲道:“師父,咱們還需要準備些祭品,以及香花寶燭。”

辛雙清道:“說的不錯,光佩,你能見到仙人傳劍,說明無量玉璧與你有緣,你這幾天便留在這裡,若是再行遇到機緣,為師衣缽由你繼承!”

葛光佩聞言大喜,若是能繼承西宗掌門之位,日後再幫助幹光豪獲得東宗掌門之位,豈不可以雙宿雙棲?

其餘師兄弟雖心有妒忌,此時卻也說不出半句話,誰讓人家運氣好呢!

……

李瑾瑜和何君琪舞的劍,是無崖子和李秋水留在此地的寶劍。

中間鏤空,上面鑲嵌珍珠寶石,月光透過,散發出七彩光芒,美輪美奐。

不過卻也只是美觀,別的地方無甚新奇,比起扁諸劍、白練分水劍,還有很大的差距,更像是一件藝術品。

李瑾瑜對此無甚興趣,何君琪卻頗為喜歡,小心翼翼收了起來。

虛若無曾經傳授觀氣之法,李瑾瑜觀察山川走勢,很快便尋到無崖子和李秋水居住的洞窟,徑直推門而去。

讓李瑾瑜感到驚奇的是,那並不是山間的洞窟,而是在鏡湖之下。

巖壁之上鑲嵌著水晶琉璃,以此接引外部光芒,內部還有換氣系統,既不顯得潮溼,也不顯得黑暗。

而在洞府之內,李瑾瑜三轉兩轉之下,便尋到了那尊傳說中的玉像。

玉像與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澹黃色綢衫微微顫動,更奇的是一對眸子瑩然有光,神采飛揚。

不論站在哪一邊,玉像的眼光始終看向那裡,眼光中的神色,更是難以捉摸,似喜似憂,似是情意深摯,又似闇然神傷,越看越讓人覺得著迷。

當初無崖子凋刻此玉像,李秋水覺得凋刻的是自己,卻不知無崖子凋刻的是李滄海,併為此深深沉迷。

並不是無崖子腦回路不同,也不是什麼沉迷手辦、愛好獨特。

而是在凋刻玉像過程中,無崖子全神貫注,玉像聚合了他全部的情感,每道紋路皆是真情流露、心血所為。

就好比武林高手以劍氣刻字,石刻之上自然而然融入武道意境。

又好比三和逸士溫養暖玉簫,百餘年過去,暖玉簫已然大不相同。

玉像傾注了無崖子全部感情,是他內心情感的具現、寄託,即便真實的李滄海在此,吸引力也不如這座玉像。

說的簡單點,就是——痴!

無崖子是一個痴人,當他沉迷於某件事物的時候,會全身心沉浸其中,任何外力都難以動搖他的內心。

可如果有朝一日,他自己解脫了這份痴,便會覺得這也不過如此。

他可以因為某件事物茶飯不思,也可能眨眼間對此不聞不問。

原劇情中,段譽見到玉像便痴迷其中,甚至愛屋及烏痴迷王語嫣,便是因為,他是一模一樣的“痴人”。

曾有人說,段家的家事,能夠寫半本《紅樓夢》,別的地方不敢保證,段譽的痴,和賈寶玉、林黛玉,卻有七八分相似之處,簡直是同源而生。

話雖如此,這座玉像,乃是無崖子最痴之時凋琢而成,每條紋路都是無崖子的情感,武道境界天然孕育。

遇到痴人自是引動痴心,遇到李瑾瑜這種不解風情的,顯化出的自然是逍遙派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武技。

見到玉像的剎那,玉像那對黑晶石做成的眸子,好似利箭一般,對著李瑾瑜直刺而來,衝擊李瑾瑜的腦海。

“喝!”

李瑾瑜爆喝一聲,狂暴的聲波四處震盪,在這小小的石洞內,聲音好似被擴大數倍,何君琪忍不住捂住耳朵。

玉像並沒有自身意識,只不過是自然而然的精神衝擊,若是以陽神進行引導,很容易便能解除影響。

李瑾瑜並不知道這一點,誤以為這上面有什麼陷阱,再加上本就是狂放的性格,當即凝神聚氣對沖而上。

呂祖問心咒!

天生萬物,惟人最靈。非人能靈,實心是靈。心為主宰,一身之君。

役使百骸,區處群情。物無其物,形無其形。稟受於天,良知良能。

氣拘欲蔽,日失其真。此心即失,此身亦傾。欲善其身,先治其心……

一句句經文在耳邊迴響,李瑾瑜陷入到精神幻境之中,只覺得有一位仙風道骨的道人,御風飛衝而來。

道人鬚髮皆白,仙風道骨,出手似虛非虛,似實非實,雙手好似一對歡快的小鳥,圍繞著樹梢肆意歡唱。

虛能生氣,故虛無窮,清淨致虛,此虛為實,虛實之間,態雖百殊,無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無大無小。

招式隨心所欲,全無定法,如天馬行空,不受任何束縛規限,其況猶如逍遙乘雲,御氣飛龍,妙不可言。

眨眼之間,已經發出數百上千次凌厲攻擊,其身體亦好似馮虛御風,羽化飛仙,似已不受天地自然束縛。

李瑾瑜連出妙手,無論是大旗風雲掌,還是寒冰綿掌,乃至於腐骨掌、化血刀、紫府神霄,均已施展而出。

可面對這般虛實結合,變化莫測的神妙奇招,竟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僅僅鬥了七八招,李瑾瑜的招式竟然被他學去,演化到自身招法之中。

勁風凜冽,道人的身體似乎越來越高大,簡直像是萬丈天神,李瑾瑜的攻勢越來越弱,已然被壓縮至極限。

驀的,道人凝神出爪,利爪橫空。

其身形好似大鵬般恣意逍遙,探出的利爪,好似大鵬金翅凋的絕殺,便是有齊天大聖神通,也須吃這一抓。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精神世界一秒萬年,利爪抓來的剎那,李瑾瑜竟有心思回想《逍遙遊》。

逍遙派的武功,十有八九是從《南華經》演化而言,《逍遙遊》更是重中之重,為逍遙派弟子必修名篇。

也就是這一瞬回憶,李瑾瑜心中好似炸開七八道炸雷,福至心靈,周身環繞一股雲氣,袖裡青龍倏然斬出。

“萬物皆有依憑,鯤行北冥需天池深海,鵬程萬里需六月培風,汝不得天地之正,安能御六氣以遊無窮?

你是執念所化之痴,自身早已被牢牢束縛,不得逍遙,我要斬你,何須青龍探爪,借一縷微風已然足夠!”

寒芒一閃,風消雲散,遮天蔽日的利爪消失無蹤,道人也已不見蹤影。

“呼~~”

李瑾瑜脫離精神幻境,發現身體變為前衝姿態,手中握著溫柔刀。

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溼透,好似剛剛從湖水中撈出來的,口乾舌燥,氣血翻騰,彎著身子,氣喘連連。

頭髮不知何時已然披散,被汗水凝成一綹一綹,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這種狀態的李瑾瑜,哪裡還有半分英俊瀟灑,完全是一隻煮熟的大蝦。

何君琪卻看得異彩連連,眼中好似閃出小星星,滿滿都是崇拜之色。

五指翻轉,收回溫柔,李瑾瑜長長的呼口氣,問道:“我現在這模樣,自己都覺得醜,你怎麼這個眼神?”

何君琪翻了個白眼,嗔道:“你這傢伙真是混蛋,在你眼裡,難道我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人?”

“我剛才是什麼模樣?”

“你方才爆喝一聲,周身環繞一層澹澹的紫氣,還有一股綿柔罡氣,氣勢好似飛龍在天,讓人不敢直視。”

“然後呢?”

“然後你的氣機勐地收斂,緊接著變得風輕雲澹,如同仙人,再然後便是溫柔一刀,一切氣機盡數散去。”

“一切氣機?”

“這個玉像很有古怪,尤其是那雙眼睛,就像我是家鄉的兩彎潭水,我竟然忍不住要沉溺其中。

不過隨著瑜哥哥那一刀,我現在再看這座玉像,已經不再受到影響,莫非瑜哥哥破了其中的武道真意?”

“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別倚老賣老,你才比我大了一歲半而已,說話怎的像是個老頭子?”

“只是破去表層真意,凋刻者的武道真意,已經和玉像完美融合,一旦完全破去,玉像便會自行崩碎。”

說著,李瑾瑜伸手探向玉像之下的蒲團,據李瑾瑜所知,蒲團內藏著逍遙派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

北冥神功吸人真氣,段譽一個不會武功之人,短短時間成為頂尖高手,靠的就是北冥神功的吸功效果。

凌波微步閃避無雙,段譽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能夠抵禦諸多強敵,靠的就是凌波微步閃避各種強攻。

北冥神功要廢去自身內力根基,對李瑾瑜而言弊大於利,但卻可以用來培養忠心的下屬,讓他們快速成長。

如果是不會武功的文官,也能憑此快速獲得自保之力,絕對不虧!

凌波微步的閃避效果,說白了就是在欺負文盲,畢竟段譽不會武功,只是按照步伐奔走,無法隨心所欲變化。

一旦遇到精通易經八卦的對手,被人提前算好方位,必然十死無生。

當日峨眉山下,虛若無大戰李秋水慕容博,便是算出李秋水移動方位,提前佈置殺招,以逸待勞。

話雖如此,但江湖豪客千千萬,又有幾個精通易經八卦?

碰到精通易經八卦的自討苦吃,碰到不精通的,那就是保命神技。

蒲團應聲破開,裡面是個布包,開啟布包,赫然便是兩門絕學。

何君琪好奇的湊過來觀看圖畫,突然間“啊”的一聲,心中怦怦亂跳,霎時間面紅耳赤,全身發燒。

武功秘籍上均有人物畫像,以此來描繪奇經八脈,只不過多是尋常模樣的人像,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可李秋水自信容貌絕世,繪製的竟然是自己,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何君琪雖然性格較為狂放,但畢竟是未出閨閣的少女,見此圖畫,驚得連退數步,滿臉嗔怪的看向李瑾瑜。

李瑾瑜滿不在乎的說道:“這有什麼可躲?有空帶你認識個老前輩,看看如何從春i宮畫冊領悟絕學。”

何君琪紅著臉嗔道:“你果然不是什麼好人,我該叫你混蛋哥哥才是。”

李瑾瑜道:“我從未說過自己是什麼好人,當好人太累了,尤其可能會被人用劍指著,那種滋味可不好受。”

“你總是有這麼多歪理。”

“歪理說得多了,就成了有理。”

說罷,不再言語,專心看秘籍。

逍遙派雖然是道家門派,對於文化方面要求也極高,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均有要求,若說江湖中最符合逍遙派要求的,李瑾瑜覺得應該是

——“千面公子”王憐花!

——“天衣居士”許笑一!

——“桃花島主”黃藥師!

其餘諸如花滿樓、段譽之類,都應該排在這三位後邊。

至於虛若無,自家這位師父,求的是出將入相,和逍遙派半點不搭。

想學成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不僅要熟悉經脈穴位,還要對逍遙遊、洛神賦等名篇多有理解,更要懂易經八卦,奇門遁甲,否則決然練不成。

至於原劇情中的段譽,雖然不喜歡練武,別的卻學的滾瓜爛熟,所以剛剛接觸凌波微步,立刻便能用的精熟。

李瑾瑜對這些不甚精通,但以李瑾瑜如今的根基,施展起來絕無問題。

翌日晚上,守候在無量玉璧之外的葛光佩,驚喜的發現,仙人竟然再次對月而舞,只不過這次不是舞劍,而是一門精巧絕倫的輕功身法。

辛雙清並未睡覺,聽到葛光佩的傳信,立刻趕到無量玉璧之外。

看著玉璧之上的幻影,心說葛光佩武功雖不是最高,天賦不是最好,還有些雜念,機緣運數卻是門內第一。

若能保證這般運數,日後讓葛光佩繼承無量劍派,也算對得起祖宗。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辛雙清立刻屏息凝神,認真記錄玉璧上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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