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在話,李瑾瑜覺得,天龍寺方丈本因,在武藏方面有些失職。

或者說,歷代方丈均有失職。

天龍寺明面拿出來的最強傳承、最強武技、護寺絕學,便是六脈神劍。

六脈神劍需要渾厚功力,單獨一人很難修成,六人各用一脈組成劍陣,湊齊六個符合要求的也不容易。

看起來似乎限制極大,但六脈神劍不止是凝氣成劍,是有劍法的!

把這些劍法單獨摘出來,結合段家家傳劍法,手持寶劍,擺佈劍陣,不也是絕好的比武爭勝手段?

不要說和尚不用劍,少林諸多高深陣法中,便有達摩劍陣、羅漢劍陣。

想想全真教怎麼做的?

射凋時期七人天罡北斗陣,神凋時期已是九十八人正反天罡北斗大陣,甚至能夠以陣法對抗蒙元鐵騎。

再看看少林怎麼做的?

少林寺的羅漢陣,有五人的小型羅漢陣,有經典的十八羅漢陣,有大型的一百零八羅漢陣、五百羅漢陣!

天龍寺是大理皇家寺院,以大理一國之力供養,莫說六人劍陣,便是三十六人,三百六十人,又有何難度?

功力跟不上,上裝備啊!

反正若是李瑾瑜經營,六脈神劍早就分別拆解、分別傳下、分別佈陣,至少弄個三十六人陣法出來。

雖然大理無心擴張,能夠偏安一隅已經足夠,但如果劍不夠鋒利,想要求一安居之所,終歸也不過是妄念。

商談了一會兒吐蕃之事,本因方丈讓段譽陪兩位貴客,本參則是去參悟六脈神劍,修行六脈神劍劍陣。

六脈神劍劍陣需要六人,天龍寺明面高僧是五人,段正明沒來,段正淳功力不如,用誰來補足那一人呢?

當然是——段智興!

段智興是段正明胞弟,年輕時也曾闖出過一些名號,不過由於家中出了些變故,心灰意冷之下出家為僧。

法號——一燈!

在一陽指的修為上,一燈大師已經修行到了上三品,比之段正明、段正淳之類,還要更勝一籌。

事實上,早在接到鳩摩智信函的時候,一燈大師便已經在參研劍譜。

這裡要說一下,有人覺得鳩摩智慧打五個老和尚(本因,本觀,本參,本相,加上段正明),其實是錯誤的。

原劇情中,五個老和尚先給段譽輸送大量真氣,隨後研究六脈神劍,初學乍練,不足一日,鳩摩智已到。

限定使用六脈神劍的情況下,戰力自是大大降低,假如取消限定,便是隻用段家劍法,鳩摩智也必敗無疑。

過了約莫大半日,忽然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梵唱遠遠飄來,緊跟著,本因方丈著人來請,便知鳩摩智到了。

密宗各大分支,諸多祖庭均在吐蕃境內,只不過那些高僧多半潛隱。

鳩摩智相貌寶相莊嚴,佛法武功均是一流,又有名利之心,便被推舉出來處事,鳩摩智對此也是樂此不疲。

這點和少林很相似,玄慈並非佛法武功最高者,只不過是那些潛修的老和尚,從後輩中選擇的處理事務的。

可以理解為——總經理!

……

“吐蕃國晚輩鳩摩智,參見枯榮大師,有常無常,雙樹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大師好定力也。”

“明王博學精深,名不虛傳。”

枯榮大師修行的禪法名喚“枯榮禪功”,能夠把自身生機收斂為一點,必要時再爆發出來,可以隱藏氣機,提升生機,增強韌性,防禦力極高。

此法亦出自於佛理。

世尊釋迦牟尼在拘戶那城婆羅雙樹之間入滅,東西南北,各有雙樹,每一面的兩株樹都是一榮一枯。

東方雙樹意為常與無常,南方雙樹意為樂與無樂,西方雙樹意為我與無我,北方雙樹意為淨與無淨。

茂盛榮華之樹意示涅槃本相:常、樂、我、淨;枯萎凋殘之樹顯示世相:無常、無樂、無我、無淨。

如來佛在這八境界之間入滅,意為非枯非榮,非假非空。

枯榮大師數十年靜參禪法,卻只能修到半枯半榮的境界,無法修到更高一層的“非枯非榮、亦枯亦榮”之境。

禪功不到家,被人一言提及禪功佛理,內心自然多有震顫。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這又不是什麼大秘密,只要提前探知到情況,細細思索一番,便可得知其中禪理。

鳩摩智炫耀一波佛法,轉頭看到禪房內還有三個年輕人,兩個貴公子,還有一個則是苗疆打扮的女子。

李瑾瑜道:“江寧縣子李瑾瑜,見過吐蕃大輪明王,久聞明王名號,今日得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何君琪道:“苗疆何君琪,見過吐蕃大輪明王,我沒聽過你的名號,不過你這大和尚確實很像是高僧。”

段譽正要開口,枯榮大師一把拉住了他,傳音道:“看六脈神劍劍譜。”

卻原來,枯榮大師由於修行枯榮禪功,身體已然半枯半榮,一半是正常人類體態,一半卻枯瘦如骷髏。

為了防止嚇到人,枯榮大師一向都是背對著人,此刻這麼一拉,段譽也成了背身,正好遮擋劍法圖錄。

鳩摩智略一思索,道:“原來是公子榜第七的玉絜公子,久仰久仰。”

“虛名而已。”

“不知公子在此所謂何事?”

“此地乃佛門聖地,本不該提及官職爵位,但慕容博乃我大周叛逆,大師執意祭奠於他,卻是有些不妥啊。”

“呵呵,就算是薛仁貴,也不能讓中原的法,管我吐蕃的事務,不知左武衛大將軍王孝傑,最近如何了?”

“王將軍好吃好睡,每餐飯要吃三斤肉,卻不知論欽陵如何了?我大周有幾個人,很是想念哥哥、父親啊!”

鳩摩智所說的薛仁貴、王孝傑,都曾經敗於吐蕃之手,損失慘重。

指揮打仗的,正是吐蕃名臣祿東讚的兒子欽陵,吐蕃語稱宰相為論,因此也被稱為論欽陵。

欽陵出身名門,戰功赫赫,乃是吐蕃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禍事也在於此。

出身如此高貴,戰功如此彪炳,文武雙全,一呼百應,你不死誰死啊?

武則天便是看出這一點,設了離間之計,除去欽陵,欽陵的弟弟贊婆,兒子弓仁,全部都歸降了武周。

鳩摩智以吐蕃曾戰勝唐軍相壓,李瑾瑜則表示你們的戰神已被除去。

“我吐蕃人才濟濟,何須一人。”

“我中原地大物博,明王既是吐蕃國師,不如我請右國師與你論法?”

“江寧縣子,不知中原有何人,能讓你們的法,管到我吐蕃之地?”

“大輪明王,不知吐蕃有何人,能讓你們的法,突破右武衛大軍。”

“這裡是大理,你也要管麼?”

“大理之事我管不著,但慕容博的墳墓在姑蘇,我可就管得著了。”

“姑蘇不是江寧。”

“我乃江南道巡察使,這處地方我還真管得了,明王要不要試試?”

雙方唇槍舌戰,終歸鳩摩智覺得勢單力薄,語氣不免弱了兩分,李瑾瑜也並未強迫,而是想到一樁事情。

聽鳩摩智的語氣,他此行絕非為了祭奠慕容博,對六脈神劍雖有覬覦,卻並沒有原劇情中那麼迫不及待。

莫非……來大理討要六脈神劍,不是他自願來的,而是有人下了命令?

有~點~意~思!

李瑾瑜道:“我與大理鎮南王世子雖有些私交,但畢竟是外臣,不好直接插手,便由我做一個公證人如何?”

鳩摩智道:“公子淵清玉絜,若作為公證人,那再好不過了。”

本因道:“老衲亦認可。”

少林藏龍臥虎,高手如雲,鳩摩智自然不會拿少林絕技與人交換,否則引得少林高僧前來,那是得不償失。

他拿出西域之地三卷高深秘籍,甚至有大明尊教的《光明經》……

可惜,人家不換,便只能武鬥!

“諸位,請!”

“小僧領教諸位六脈神劍。”

鳩摩智雙手合十,微微一晃,掌心已然凝聚一團火焰,卻不是虛夜月那種灼熱,而是帶有金鐵之氣的鋒銳。

此法不是別個,正是吐蕃寧瑪派大輪寺鎮派絕學——火焰刀!

江湖中刀劍之法最多,但若論灼熱類刀法,卻是非常少,能夠於手掌凝聚灼熱刀氣的,就只這麼一家。

鳩摩智雙手一合一分,雙掌之上已然凝聚灼熱刀氣,身體側歪,火焰刀氣直奔本因而去,雖然隔著兩丈,李瑾瑜仍舊感覺到了灼熱鋒銳的勁力。

雙足連點,後退數步,一來表示絕不插手,二來則是帶何君琪遠離。

否則萬一被刀氣劍氣誤傷,何君琪肯定不介意放金蠶蠱咬人。

本參左手小指一伸,一條氣流從指尖激射而出,點向火焰刀氣。

左手小指,少澤劍,忽來忽去,變化精微,手指一揮,劍氣已到,刀氣劍氣相互對沖,眨眼之間互相抵消。

鳩摩智雙手皆有火焰刀氣,右手火焰還未散去,左手火焰刀已然斬出。

本觀中指一豎,中衝劍向前刺出。

這路劍法大開大闔,氣勢雄邁,和以變化為主的少澤劍配合,自然而然形成剛柔並濟、快慢相融的效果。

鳩摩智以一敵二,分毫不懼,雙手連斬,火焰巨刀接連斬出,竟然也是凝氣成兵,而且速度更加迅捷。

劍指掌刀瘋狂對沖,禪房內盡是呼嘯之聲,忽而刀氣斬斷劍氣,忽而劍氣點滅刀氣,但終歸刀氣更勝一籌。

至少在這對沖之中,刀氣的灼熱仍然存留,禪房至少熱了十二三度。

鬥過數招,眼見鳩摩智的勁力越來越強,火焰刀越發越快,本因、本相先後出手,兩道劍氣圍攻而至。

本因用的是商陽劍,巧妙靈活,難以捉摸,本相用的是少衝劍,劍法輕靈優雅,快慢隨意,變速隨心。

由於段譽真氣早已導氣歸虛,四人並未給段譽輸送真氣,真氣充足,劍法威力也更勝一籌,雖初學乍練,還未純熟,鳩摩智一時之間也難以抵抗。

鳩摩智自然不是講規矩的人,眼見六脈神劍如此高明,心中多有貪念。

右手一震,氣勢再升,刀法從迅捷變為剛勐,好似長槍大戟,又像千軍萬馬急衝而來,滿是蒼涼鐵血。

左手輕彈,速度提升三成,用的卻不是無形之刀,而是有形刀法。

看似左手刀威力衰減,但速度實在是太快,眨眼間已經八十一刀,本因、本觀、本相三人都被刀氣迫退。

沒有三人照拂,本參的少澤劍,卻是難敵鳩摩智沉重如山的火焰刀。

眼看本參就要敗下陣來,一道拙滯古樸的劍氣射向鳩摩智肩窩,劍氣威力遠在四人之上,鳩摩智慌忙避開。

不等鳩摩智站定,被迫退的三人再次圍攻而來,劍氣呼嘯,連綿不絕。

只不過這次並非是以四本為主,而是以剛剛出手的一燈大師為主。

一燈大師功力最為渾厚,且修行六脈神劍數日,用的精純熟練,更兼關衝劍拙滯古樸、端莊凝重、穩如山嶽。

以關衝劍為主,雖然四人六脈神劍用的不熟,拘泥劍招,但緊守門戶,如同磨盤般一點一點消磨過去。

如此一來,卻是五道劍氣層層疊疊的推進,鳩摩智火焰刀雖強,卻終歸難以突破五道劍氣組成的劍網。

在李瑾瑜的感覺中,五道劍氣好似砂輪,又像是絞餡機,不斷削減鳩摩智的移動範圍,若鳩摩智沒有後招,最多五十招,必然會被擊敗。

若是五人稍有歹心,只需把勁力再次加催二成,鳩摩智便是金剛之軀,也會被劍氣切削成餃子餡。

雖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比武較技不是下棋,親生經歷生死危急,鳩摩智豈能不明此時的狀況?

心念一動,雙手合十,左右手十指互交錯一起,指尖突出於外側,互動組合,右手指在交叉處置於外側。

九字真言手印——外縛印!

密宗手印功夫天下無雙,大輪寺乃寧瑪派聖地,自然也有手印功夫流傳。

鳩摩智乃是諸多高僧選取的“總經理”,又喜好修行武功,自然也會諸多手印之法,這並不是奇事。

只不過李瑾瑜沒想到,鳩摩智竟然會九字真言手印這種頂尖絕學。

密宗九字真言,即: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外縛印乃是“皆”字訣。

“皆”諧音為“解”,能夠感應危機,查知破綻,又能形成一股解離之力,破解護體罡氣一類的絕學。

外縛印一出,鳩摩智當場察覺到破綻,左手半結不動明王印,右手火焰刀如開山巨斧,雷霆霹靂,爆轟而出。

“嗤!”

一燈大師劍氣刺入鳩摩智左掌,但只刺破印訣罡氣,造成些許皮肉傷。

“鏘!”

本相的劍氣被一刀噼碎,刀氣直衝胸腹而去,眼看就要開膛破肚。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直都揹著身子的枯榮大師,雙手勐地向後一揮,左右手大拇指同時射出一道劍氣。

大拇指,少商劍,劍路雄勁,頗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

李瑾瑜雙目微眯,人體有奇經八脈和正經十二脈,十二脈六條手上的,六條足上的,手上六條左右對稱。

左手五指和右手小指是一套,右手五指和左手小指是一套,換而言之,六脈神劍應該是有兩套才對。

原本這只是猜想,此刻枯榮大師左右手大拇指同時出劍,證明十根手指皆能凝聚劍氣,能十指輪換而出。

鳩摩智早就提防枯榮大師,也從五僧圍攻招法,猜測枯榮大師應該練有右手大拇指的劍法,萬沒想到,竟然是左右手齊出,兩道劍氣分射而來。

“波!”

火焰刀被劍氣湮滅,另一道劍氣劃過鳩摩智左肩,留下一個小小的口子。

鳩摩智站定身子,冷笑道:“大理六脈神劍,不過是徒有虛名,我要看的是六脈神劍,不是六脈神劍劍陣。”

本參卻冷笑道:“劍法也好,劍陣也罷,適才比刀論劍,是明王贏了,還是我們天龍寺贏了?”

鳩摩智心知,方才一輪比鬥,眾人劍法已經逐步純熟,若非以九字真言手印暴起出招,怕是已然敗於劍下。

若是再打一場,絕無半分勝算。

倘若惹得人家大怒,不拘泥六脈神劍,而是用更加純熟的一陽指,怕是三十招之內,便會被人點遍奇經八脈。

可若是就這麼退走……

正遊移不定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句傳音,鳩摩智思慮片刻,道:“小僧既然破不了劍陣,自然是認輸,不過鬥武雖然輸了,論佛那就未必了。”

眾僧聞言,鬆了口氣。

李瑾瑜背靠中原大地,自是不怕吐蕃威脅,大理卻是敵不過的。

如今鳩摩智主動認輸,那自然是再好不過,本因方丈立刻安排人準備上等素齋,隨後拉著鳩摩智討論佛法。

鳩摩智內心多有慾念,尤其對武功和名利,貪念更是極大,但他才思著實敏捷,更極為擅長辯論,以一人之力辯論五僧,卻比火焰刀更勝一籌。

……

夜。

鳩摩智潛入李瑾瑜房間。

看著悠閒自在的李瑾瑜,開門見山的說道:“你讓我和他們論佛,辯論到深夜,留宿天龍寺,意欲何為?”

“大輪明王快言快語,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能不能告訴我,你來大理的真正目的?或者說,誰讓你來的?”

“不愧是玉絜公子,竟然連這個都能看出來,但你既能看出這個,便知我決不能告訴你答桉。”

“隨口一問而已,本公子從不強人所難,而且也沒有這個能力。”

“那你叫我來做什麼?”

“當然是白天明王要做的事。”

“你有六脈神劍劍譜?”

“高明劍訣,何止六脈神劍?”

“你若有劍訣,為何不練?”

“懶。”

“你想換什麼?”

“九字真言手印。”

“好大的口氣,你能付出什麼?”

“少林金剛不壞體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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