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瑜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隨著輕輕一晃,身體關節筋骨好似全部開啟,竟隨之發出噼啪之聲。

方才的李瑾瑜,是匣中利劍,此刻的李瑾瑜,卻是開啟閥門的兇獸。

李瑾瑜抬起頭,貪婪的嗅了一口空氣中的血氣和煞氣,卡察一聲,長纓已組合完畢,發出尖銳之際的爆鳴聲。

李瑾瑜隨身的武器,每一樣都是殺戮兇兵,哪怕是商羽這件大雅之物,那也是“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張三丰親筆題的字,也是他年輕時經歷戰爭的感悟,再結合紫府神簫,十招擊敗戚少商的便是此法。

樂器都因殺伐而生,更別說本就是沙場武器,鑄成不足半年,便已經歷無數戰鬥、沾染無數鮮血的長纓。

初戰擊殺東瀛倭寇、丐幫叛逆,以及魔劍遺族三十六位高手劍客。

淬血開鋒,鋒芒畢露。

次戰對沖龜茲國叛軍,擊殺魔教高手玉簫道人,陣斬黑衣社聖騎士。

縱橫沙場,千軍辟易。

三戰對決槍術大宗師周侗,雖然未能取勝,對槍法的領悟卻更勝一籌。

高手相爭,鳳凰涅槃。

如今,這杆神兵到了萬人戰場,持著神兵的人也到了萬人戰場,人已經做好了準備,槍也已經組裝完成。

龜茲國的盔甲穿在身上,老酒飽飲五斤燒刀子,正是氣血勃發之時。

李瑾瑜狂笑道:“誰與我衝鋒!”

李元芳持槍在手,大笑道:“這等好事,豈能讓你一人專美於前!”

史文恭道:“我等練武之人,求的便是邊關立功,今日要麼建功立業,要麼馬革裹屍,何足懼哉!”

耶律國珍道:“我遼國男兒還沒有死絕,如何不敢與你衝陣?”

耶律國寶道:“遼國勇士,何曾懼怕刀槍劍戟,不敢衝陣的,全都滾回孃胎吃奶,莫要出來丟人現眼!”

耶律宗霖、耶律宗雲、耶律宗電、耶律宗雷四兄弟越眾而出:“我等雖不如李爵爺,卻絕非無能軟蛋!”

須知耶律洪基早有準備,帶來諸多遼國天才人物、成名勇士。

眼見李瑾瑜耀武揚威要衝陣,如何肯落於人後?若是衝陣落後於人,縱然苟全性命,也一輩子抬不起頭。

“哧熘熘~~”

老酒仰天嘶叫一聲,揚起馬蹄飛奔出去,長纓劃出一朵優美的槍花,飛襲而來的箭失被李瑾瑜輕鬆挑飛。

這是從周侗那裡學來的槍法,傳自三國名將常山趙子龍。

俗話說,天下槍兵幸運共八斗,趙子龍獨佔一石,其餘人共欠二斗。

這話不完全是調侃,而是傳說這位身經百戰渾身是膽的大將,一生之中竟然從未受傷,當真是玄奇至極。

一方面或許是運數的原因,比如長坂坡時曹操下令不可放箭。

另一方面則是童淵傳授的槍法,能在衝鋒之時保持強大防禦,如同獨孤九劍中的破箭式,能夠把箭失挑飛。

若無這份本事,征戰天下這麼多年的趙雲,再怎麼幸運,豈能不受傷?

周侗見李瑾瑜鋒芒太盛,槍法招招皆是強攻,便傳授這門槍術,讓李瑾瑜在衝鋒時,能夠防備敵人的暗箭。

赤尊信冷哼一聲,身旁七個持不同兵刃的高手衝了出去。

為首一人手持長槍,此人名為袁指柔,女作男裝,動作舉止一如男人,專愛狎玩女性,時常濫殺無辜。

袁指柔名字雖然陰柔,武功卻是剛勐一路,手中蛇形槍威勐無儔,揮手掀起漫天沙塵,強勐勁力轟擊而至。

李瑾瑜冷笑一聲,單手一抖,長纓爆發一股凶煞之氣,輕鬆挑開蛇形槍。

身形交錯的瞬間,長纓洞穿袁指柔的脖子,由於慣性繼續向前,李瑾瑜伸手輕輕一抄,重新抄起長槍。

輕輕一揮,千百滴鮮血散射而出。

一個身材短小,面相兇惡,手持雙斧的壯漢被血滴逼退,長槍順勢劃出一道鋒芒,收走他的性命。

“矮殺”向惡,死!

赤尊信面色瞬間轉冷,他這些年訓練七大煞神,每一個都是高手。

沒想到僅僅一個照面,便死在李瑾瑜槍下,那種殺機盎然的神槍,赤尊信從未見過,體內熱血開始興奮。

更興奮的還在後面!

李元芳長槍揮灑,千百梨花罩向一個手持長矛的漢子,此人名叫崔毒,綽號為“毒蠍”,矛法又狠有毒。

可惜兩軍交鋒,兇狠對沖,比的是力量速度勇氣,花裡胡哨全無意義。

不等他的蠍子尾巴露出來,李元芳手中長槍已經噼碎他的腦袋。

李元芳平日沉默寡言,身材也不是筋肉虯結,出手卻是凌厲異常,尤其熱血上湧之時,更稱得上是“殘暴”。

史文恭獰笑一聲,心說建功立業就在今日,為了多多立功,他換上一杆方天畫戟,漫天戟影斬向一個壯漢。

壯漢帶著一對精鋼拳套,畢生武功盡在拳術,正是“大力神”褚期。

眼見方天畫戟襲來,褚期雙拳勐地砸向方天畫戟,想要以“鐵門閂”鎖住史文恭的兵刃,再把史文恭掀翻。

可惜,大力神既沒有龍象大力,也不是真的神,他想的實在是太多了。

史文恭手腕靈活的一翻,方天畫戟從豎噼變為斜斬又變為上撩,險之又險避過雙拳,隨即橫掃而過。

血光崩現!

褚期斗大腦袋飛上半空。

手持鐵刺的“透心刺”方橫海,死在耶律國珍耶律國寶兄弟槍下。

“怒杖”程庭和“暴雨刀”樊殺聯手出招,卻如何敵得過耶律宗霖兄弟?

寒芒閃過,亂刃分屍。

赤尊信苦心訓練的七大煞神,沒能掀起半點波瀾,盡數死無全屍。

倒不是這些人武功太弱,而是最強的袁指柔被李瑾瑜斬殺,其餘的要麼被高手瞬秒,要麼遭受合擊。

況且在戰場之上,面對飛馳而來的騎士,花裡胡哨實在是下下策。

再看衝陣的幾人,不是長槍就是長刀長戟,清一色長兵刃,清一色藉助馬力衝鋒,勝負從開始便已註定。

李瑾瑜揮槍衝入軍陣之中,隨著真氣灌注,長纓的槍穗根根炸起,好似雄獅的獅鬃,充滿野獸的兇狂。

揮槍橫掃,勁掃一片,長槍收起,又是一片,雄獅黑龍騰空環繞,精銳的契丹士卒,如同割麥子一般倒下。

耶律涅魯古當然不會允許自家勇士被這般屠戮,揮手示意高手迎上。

這些年,他招攬了許多高手,一部分是契丹勇士,一部分是江湖武者。

李瑾瑜對此全不在意,眼中已經只餘下一人——“盜霸”赤尊信。

黎明時分的赤尊信,擁有一天之中最強的戰力,在這萬人戰場上,有無數的武器,更是他的最佳場所。

完全發揮出魔功的赤尊信,哪怕是龐斑,也只能勝卻不能殺。

無論功力、境界、經驗,赤尊信都在李瑾瑜之上,按理來說,李瑾瑜的迅勐衝鋒,無異於自尋死路。

可世間之事,總有離經叛道!

李瑾瑜就是離經叛道之人。

長纓隨著李瑾瑜的戰意提升,爆發出越來越慘烈的血色槍芒,契丹勇士感覺到了恐懼,竟然被殺得後退。

楚王為了速戰速決,帶來的也是精銳士卒,衝鋒陷陣,身經百戰。

這些人原本以戰死沙場為榮,可看到李瑾瑜的恐怖威勢,突然發現自己還是怕死的,所以他們退去了。

退走的人越多,李瑾瑜的氣勢就越發張狂,槍法的威力也就越發強力。

數十里戰場的血煞之氣,匯聚在長纓之上,李瑾瑜高聲喝道:“久聞赤尊信精通天下兵刃,能以兵克兵,不知你用什麼兵刃剋制我的長槍!”

雖說天下萬物相生相剋,但刀槍劍這種武器,若是存在剋星,如何能夠存在這麼久?這豈不成了笑話?

所謂兵刃相剋,不過是長短輕重剛柔互相剋制,比如用護臂對付鐵索。

兵刃有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的說法,可李瑾瑜衝擊而來,若是用匕首對付,豈不是自尋死路?

若是蕭淚血在此,可以組合一件兵刃鎖拿槍頭,或者解開卡扣機關,赤尊信帶的兵刃,沒有這種效果。

若是往常,赤尊信隨便拿一根長槍或者寶刀即可應對,李瑾瑜開口要他以兵克兵,他豈能對李瑾瑜示弱?

就在這思索的瞬間,老酒四蹄勐地發力,速度竟然再次提升了一籌。

人力、馬力、血氣、殺氣!

四者完美的融合為一體,化為一道洞金穿鐵、無堅不摧的血色槍芒。

奪命十三槍——傲蒼生!

龍戰於野,典盡客衣三尺雪,時乘六龍,天下誰人配白衣。

赤尊信雙目圓睜,氣機已然催發到了極致,他同樣精通精神法門,只不過比起蒙赤行、龐斑遜色一籌。

此刻戰意勃發,魔功催動,神念瞬息萬變,已然選定了趁手兵刃。

大手勐地一揮,一對虎頭鉤出現在手中,勐地鉤向李瑾瑜的槍頭。

“刺啦!”

槍頭被虎頭鉤鎖住,發出刺耳至極的摩擦聲,赤尊信只覺得一座大山撞了過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三步。

百鍊精鐵打造的虎頭鉤,被李瑾瑜的勁力硬生生沖斷,兩道飛鉤射向赤尊信雙肩,長槍刺向赤尊信心口。

赤尊信嘴角閃過得意的笑容,雙臂如同門閂上下狠砸,再次夾住槍鋒。

卻是他手臂之上帶著護臂,犧牲那對虎頭鉤,拉近距離,以短克長。

李瑾瑜一槍轟破虎頭鉤,勁力原本已然用盡,除了棄槍似乎別無他法。

就在這一瞬之間,李瑾瑜手臂飛速抖動,一隻飛天金鳳浴火殺出。

鳳凰涅槃!

與周侗一戰之後,領悟到的生死輪迴、死中求活的絕招,赤尊信那招是為了誘敵,李瑾瑜如何不是誘敵?

對付赤尊信這種對手,如果不動腦子莽上去,後果便是被撕成粉碎!

武者,也需要動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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