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旋渦咖啡廳後,千曄先行走在前方,國木田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說話,看起來已經徹底將那次烏龍掀開了。
……被樓上靠窗偷看的與謝野晶子斷言‘奇葩’。
與謝野端著咖啡,一邊喝一邊感慨:“沒想到國木田先生竟然還能認識這樣的人。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肯定跟他老死不相往來吧.”
她覺得雨宮千曄這個男人的心胸不是一般的寬廣。
谷崎在旁邊吞吞吐吐的說:“確實.”
直美雙手捧著臉蛋,一臉夢幻的說:“雖然跟我和哥哥的情況不一樣~但還是太美好了,國木田先生這下子也能恢復正常,變成以前的模樣~”
谷崎:“啊啊說話歸說話別亂摸,那裡真的不行呀~~”
直美:“哥哥的腰,觸感最棒了~”
與謝野眯著眼看這對禁忌兄妹,心裡已經起不了一絲波瀾。
她視線轉移,先是掃過認真吃著粗點心,對這種八卦不感興趣的亂步,又落在了趴在沙發上打著遊戲機,耳朵塞著耳機的太宰後背上。
她後腰倚著窗沿,心裡思索著:是時候給全會社的人進行一次大體檢了。
雖然離上一次體檢還沒過去兩個月,但今天情況特殊——就以‘慶祝國木田先生徹底失戀’做藉口吧。
別人戀不戀愛她不關心,她只關心自己新買的電鋸需要用人的血肉來保養。
谷崎兄妹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看著突然發出意味不明笑聲的與謝野。
——今天的與謝野醫生,還是那麼可怕啊qaq
中島敦坐在角落那桌,旁邊是泉鏡花。
他看起來很緊張,相比之下,泉鏡花這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倒是十分鎮定。
泉鏡花面無表情的問:“牛奶要嗎?能鎮定安神.”
中島敦連忙搖頭:“不、不用。
我沒事,鏡花醬你不用擔心.”
剛才在會社結束通話電話,可能是他臉色太難看,泉鏡花就提議陪他一起來。
泉鏡花沒聽到中島敦跟人聊了什麼,只知道這位少年需要別人的幫助。
之前組合事件時,她本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是中島敦救了她。
前天也是……有人送了一份她父母的資料過來,是中島敦忙前忙後的替她找到,也是從那份資料中,她解開了對夜叉白雪的心結。
泉鏡花總想做些什麼報答中島敦,她覺得眼下是個機會。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但是……匕首磨得很鋒利,只要對方敢對中島敦不利,她可以分分鐘制伏!
事情沒有泉鏡花想的那麼嚴重,看到兩名青年一前一後的進入咖啡廳,徑直朝他們這邊走來,走在後方的還是她熟悉的國木田先生,緊繃的肌肉頓時有些鬆懈。
雖然走在前方的那名青年她不認識,但想到之前會社裡發生的事情,泉鏡花很快就搞明白了。
這位先生應該就是國木田先生之前說的那位千曄先生吧,是那個可憐的被國木田先生傷害到的人。
泉鏡花睜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千曄,眼神十分平靜,不帶絲毫惡意,千曄卻覺得對方應該是在評估自己。
評估什麼?
總不可能是評估他的武力值吧?
千曄將這個冒出來的念頭揮散,只覺得是他想多了——之前看了太多關於橫濱的負面新聞,他還將這裡視為龍潭虎穴,但就這兩天的體驗,其實還好。
只要不刻意作死,大機率還能過上平靜的生活,否則橫濱的普通居民早就跑光了。
千曄朝著兩人笑了笑,既然國木田說中島敦是一名少年,那他要見的自然就是坐在靠走廊位置,有著一頭白髮,劉海有點奇怪,看起來還有些不自信的男生。
他沒有好奇為什麼會額外多出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在坐定後,也沒有先做自我介紹,而是動了動鼻翼,深吸一口氣說:“這裡真是個好地方,光是從咖啡的香氣就知道,這家店的咖啡會很好喝.”
說著他看向了中島敦。
“您覺得呢?”
面容清俊的青年,唇瓣揚起的弧度猶如湖面盪開的波紋般,不帶一絲攻擊性,黑色的眼眸讓人聯想到夏夜點綴著星河的天空。
雨宮千曄是個親和力很強的人,他遇過的很多人都這麼說。
他看起來並不是羸弱無害的羔羊,卻又給人一種溫馨的安定感。
他的氣質柔和得就像是剛出爐的蓬鬆麵包,身上還帶著一縷若有似無的香氣,這股香氣讓人想到了寺廟裡總是遊蕩不散的薰香,但氣味又和那種薰香有些不一樣。
總而言之,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中島敦那砰砰直跳的心臟,在與對方的眼睛對視後,竟然慢慢的平復下來。
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個,您好,我叫中島敦,這位是泉鏡花。
不需要用敬語……那個……我是說,我也覺得這家咖啡廳的咖啡很好喝,雖然沒喝過,太貴了啊!啊我的意思是,義大利麵做得也很好吃……”
中島敦越說,聲音越低,千曄覺得自己再不說些什麼,估計他要把自己縮到桌子下面去了。
千曄:“不好意思,敬語算是我的口癖吧,還請不要在意。
中島君是吧,我是雨宮千曄,請問您能給我推薦這家店的飲品麼?第一次來,不知道該點什麼?”
中島敦看了眼國木田,奇怪的說:“這個國木田先生應該會更清楚,他經常來.”
千曄:“正因為他經常來,以他的性子應該習慣了固定點一種飲品,點的餐食也是固定的。
所以我只能求助您了.”
中島敦:“說、說是求助未免……”他擺著手,緊張的道,“那個,可以試試拿鐵?我剛才聽一位客人說,這家店的香草拿鐵是他喝過最好喝的.”
“這樣啊,那……”千曄看向了站在一邊,似乎是在等他們點單的露西。
“這位美麗的少女,還請給我一杯香草拿鐵。
也請給這兩位孩子送上兩杯牛奶吧.”
他朝著二人眨了眨眼,笑著說:“我覺得這個年紀的孩子,不管喜不喜歡,都應該多喝點牛奶.”
中島敦泉鏡花:“……”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國木田。
國木田腦門冒出一個小問號。
他總覺得這個眼神帶著一種讓他不喜的意味,蹙眉的說:“看著我做什麼?”
兩個未成年很整齊的搖頭。
心裡卻是忍不住的想著:國木田先生……到底是怎麼認識千曄先生的?不管怎麼看,他倆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啊。
正確來說,雨宮千曄給他們一種離他們這種人的世界很遠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是負面的,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形容。
大概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但為什麼會冒出這個推論,兩個未成年還搞不太懂。
國木田給自己點了一杯冰美式,因為咖啡是店長一杯杯手磨出來的,自然不會很快,兩名未成年的牛奶倒是先上了。
可能是因為太在意了,中島敦鼓起勇氣詢問:“那個……千曄先生,國木田先生跟我提起……您是要資助我之前生活的那家孤兒院?”
千曄歪了歪頭,有點納悶為什麼對方會直接叫自己千曄先生,而不是喊姓氏。
他倒是沒有表現出這點疑惑,而是順著說道:“不是‘要’,我需要了解一下孤兒院的情況,再決定是不是要資助。
您能跟我介紹一下這家孤兒院的情況麼?”
中島敦看起來有些為難:“情、情況……”
千曄用鼓勵的語氣說:“只要說一下您在孤兒院是如何生活的。
比如大家幾點起床吃飯,吃什麼,平日做些什麼,院內有什麼建築物,有沒有操場啊農田之類的,又或者是不是會教導你們識字這些……想到什麼都可以說.”
雖然他的態度很親和,但中島敦還是下意識的看向國木田,見對方一聲不吭,似乎是打定主意做個不表態的背景板。
看向泉鏡花,對方也很安靜,只是時刻盯著千曄,看起來就像是個盡忠職守的保鏢——如果千曄有不合時宜的舉動就直接拔匕首那種。
中島敦:“……”
果然,還是覺得千曄先生身上有一種跟他們不太一樣的氣場。
從兩位同事身上反倒是汲取到了一種類似同類的安心感。
中島敦磕磕碰碰的說起了自己孤兒院的情況,就如千曄建議的那樣,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從孤兒院有多少人,那些孤兒是怎麼來的,白天會做手工活,還有兩塊農田需要大孩子耕作用來保證大家的蔬菜供給,也提到了院內還有一個很大的圖書室。
“圖書室?”
千曄挑眉。
“就連一日三餐的供給都很勉強,卻有一個藏書量豐富,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圖書室麼?”
中島敦:“是、是的。
我經常會去裡面看書。
院、院長他們會叫我們認字,如果看不懂也可以詢問他們……不過,他們也不是很懂就是了.”
“這樣啊……”
千曄若有所思的點頭。
島國的很貴,所以二手書市場還是挺大的。
可從中島敦的描述裡,那個圖書室是真的很大,藏書量也很可觀。
而且……那些工作人員應該也沒怎麼上過學,知識量並不豐富,卻很重視教育。
如果願意去學習的話,還可以批准不用幹活。
不過聽中島敦的描述,大多數孩子寧願去幹活也不想看書。
如果只是拿著裝個樣子,眼尖的工作人員會很快就發現,被發現的孩子會接受相應的處罰。
聽起來管理模式挺嚴苛的。
但千曄覺得嚴苛一些不是什麼大問題,中島敦在提起孤兒院孩子們的生活時,是帶著一種羨慕又嚮往的語氣。
……可能那個孤兒院是將中島敦和其他人隔開教導的。
他與其他孩子的相處並不多,更多是作為一個旁觀者。
想靠近,又忍不住退縮。
——將異能者和普通人隔離開來。
想到中島敦的異能不可控,反倒從其中琢磨出了一種保護雙方不會受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