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面前的是千曄,加上今天自己這兩天的表現差到髮指,國木田的心情很是低迷。

千曄都有些無奈。

“好歹也是成年人了,這副樣子很幼稚哦.”

國木田很誠實的道:“但我真的很難受啊。

這種事控制不了的吧。

你懂的吧,這件事的性質太惡劣了,對你來說,非一般的惡劣,而這個惡劣還是由我親手造成的,自我厭惡感已經快將我吞噬掉了.”

千曄:“……也對.”

說是這麼說,但看到國木田低垂著頭,身子微微顫抖,氣場像極了挨餓受凍的大狗狗,彷彿頭頂還有兩隻軟趴趴貼著腦門的長耳朵……

這模樣,還真是有點可憐。

隔壁的安吾試圖淡定的喝口茶,卻發現自己喝不進去,用很篤定的語氣說:“裝可憐是你教的吧.”

異能特務科跟武偵社合作不是一次兩次了,他自認為對國木田這個人的性子還是有些瞭解的,這副表現就顯得很反常。

是屬於亂步偵探見到都會傻眼的反常。

他們這邊只能聽到聲音——太宰在椅墊下裝了竊聽器,國木田訂房時用的是他給出的那張會員卡,太宰自然能查出是幾號包廂提前做手腳。

裝在椅墊下很難被察覺,就算機警如國木田也不會輕易發現。

畢竟國木田也不會知道……太宰竟然要調查雨宮千曄。

太宰笑嘻嘻的咬了一口蟹腿肉,也不說話,但表情顯然是預設。

跑到這種店裡點螃蟹,安吾沒覺得蟹腿肉會怎麼好吃,因為他知曉價格肯定過分美麗。

安吾:……這小子不會是要我買單吧?不會的吧?我只是個拿死工資的公務員而已啊!

如果讓他來買單的話……他都不確定特務科肯不肯為這頓飯報銷。

國木田按照太宰之前說的招數,裝成了可憐的大狗狗,察覺到千曄的態度有些軟化,心裡不禁佩服自己——找太宰是對的!

他也沒裝太久,因為太宰說了這種招數不能長時間用,要把握好度。

千曄只看到國木田像是給自己打足了氣一般,一臉嚴肅的抬起頭,然後站起身朝著自己來了一個九十度大鞠躬:“我為之前的事情感到非常抱歉,對不起,千曄!因為我的失誤,竟然沒有將那句話放在心上,一直在心裡將你想象成女性,讓你受到了傷害,這一點,我希望能夠盡我所能的補償你,來為這個錯誤付出應有的代價!”

千曄眨了眨眼。

國木田的聲音很大,在室內都能聽到迴音,他先是被嚇了一跳,見他還低著頭,甚至雙腿明顯在顫抖……

千曄:啊,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國木田:“我是真心道歉的,沒有敷衍你!也沒有欺騙你!我是……”

“我知道您沒騙我.”

千曄道,“因為國木田先生的性格和小時候一個樣,沒我想象中的變化大。

每次做錯事,不小心傷害到他人,沒等他人傷心,您自己就先被罪惡感壓垮了.”

國木田:“……”好、好像是這樣。

千曄:“而且國木田先生不擅長撒謊,不管做什麼事情也都是用盡全力,這樣努力又熱血的您,總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國木田:“……”為什麼還是叫我國木田先生?

千曄別開視線,喟嘆一聲:“這件事我也有錯。

其實我很清楚您每次受到打擊,就很容易忽略周圍的事,更別說我還在那時候跟您說這麼重大的事情……沒有聽進去也不稀奇.”

他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明知道你是這樣性格的人,但是……身為男生卻穿女孩子的衣服,還用女性用語,我當時就像是應付任務一般說完,沒有勇氣說第二次……也是擔心您會不會覺得受到欺騙,不願意再搭理我了.”

所以……

千曄站起身,也朝著國木田鞠躬道:“這件事,是我對不起您,還請您能原諒我!就算不原諒,也希望能接受我的道歉!”

國木田,傻愣愣的抬起頭,他現在只能看到千曄的發頂,垂落的馬尾擋住了對方的臉,但他能想象出對方此時是什麼樣的表情。

國木田:“……”他張了張嘴,只發出一道破碎的嗚咽。

千曄吃驚的抬起頭,就看到國木田臉上掛著兩行熱淚,還用力的抽噎一下,吸著鼻子。

千曄:?!

為、為什麼哭了啊!

國木田擦著眼淚,難過的說:“是我更對不起你,全都是我的錯,我配不上千曄這些評價.”

——因為我耍了小花招,竟然用太宰教的‘變成狗狗’的招數,想博取你的心軟和原諒。

可千曄卻說——他心目中的自己是不會撒謊的人……

可自己撒謊了啊!

啊啊啊,真的好糟糕啊!已經開始自我厭惡了!

千曄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樣的國木田,拿起桌子上的熱毛巾遞過去:“那、那個,敷著眼睛,這樣之後眼睛會痛的.”

國木田看到千曄臉上真心實意的擔憂,卻哭得更兇了。

千曄:?!!

——為什麼啊!!!

隔壁包廂。

安吾:“……”我還是喝茶吧。

他完全沒想到國木田先生這位武偵社極為可靠的下代社長,私底下竟然是這副樣子。

太宰再一次趴在桌子上笑出聲來,一邊笑一邊說:“哈哈……這兩個,哈哈哈簡直天生一對哈哈哈……”

不行,肚子都開始疼了。

隔壁房間正上演著一個在暴風哭泣,一個在手忙腳亂的戲碼,安吾道:“就目前表現而言,他不是那種心機深沉,懷著某種目的故意靠近國木田先生,企圖打入武偵社的人.”

“目前表現麼?”

太宰隨手端起湯碗,抿了一口,碗沿擋住了他的鼻樑,卻擋不住那雙彷彿能看透人性的眼睛。

“雖然聽起來是國木田先生的錯,雨宮先生說出來的理由也很有可信度,但是啊……”

太宰:“我跟安吾先生不一樣,沒有那麼容易去相信一個人.”

安吾不自在的推了下眼鏡,道:“抱歉.”

太宰:“為什麼要道歉呢?我知道安吾先生其實很希望他召喚出來的是已經在冥界的織田作,如此迫切希望著,不想見到第二種可能性。

害怕希望落空,只想沉浸在構築出來的夢境,這並不是值得道歉的事情,是一種正常的事情哦.”

安吾:“……”

他覺得太宰說這番話的時候,是真的覺得這是‘正常的事情’。

然而……這種‘正常’也顯露出人性的弱點,人性的卑劣。

安吾還是覺得和太宰獨處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在出了那件事之後,他們的關係早就回不到過去。

那份短暫的友誼早已經四分五裂。

當初他們三人最要好的時期,其實也時刻把握著界限,彼此間都留有充足的自由空間。

而失去了友情這個保護色後,將太宰視為合作者時,就必須打起精神,構築起厚厚的防牆,才不會被對方的情緒所影響。

……

太宰看著已經擺出一副官方化表情的安吾,心裡自嘲的輕笑一聲。

他知道這股情緒因何而來,腦海充滿了各種煩躁的思緒,但他不想去整理。

他只是靜下心,繼續聽著隔壁的動靜,不願意漏掉一丁點的細節。

包廂的隔音很不錯,至少在國木田冷靜下來之前,都沒有工作人員過來勸他小聲一些。

千曄等國木田安靜下來了,為了轉移話題,連忙翻開選單,還按下了桌子上的呼叫鍵。

工作人員來得很快,她的到來讓千曄覺得室內的空氣似乎都鮮活起來。

但……翻開選單其實是個錯誤的決定。

千曄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嘴巴像是黏住了一樣。

剛才聽國木田說一份蛋炒飯要七萬,已經讓千曄覺得很貴……雖然他也去過一些豪華的高階餐廳,比這家店更高檔的地方也去過不少次。

但那都是客戶請他去的,他的客戶一般非富即貴,禮數周到,在那種應酬的場合他壓根不用翻開選單,只需要聽他們推薦,自己按照口味選擇就行。

……不會知道價格有多貴,也不用操心對方會不會付不起,那吃起來就沒什麼負擔。

但是,他現在看到了價格。

——蛋炒飯竟然是這家店最便宜的主食!!!

——搶錢啊!

他不由得抬頭看向也在看選單的國木田。

千曄:如果國木田先生這時候說要離開換一家店,我肯定會舉雙手雙腳的贊同。

面子和金錢比起來,不值一提。

千曄是個很實在的人。

他真的很擔心國木田付不起錢,又或者造成巨大經濟負擔。

他也不介意自己買單……可是吃頓飯,真的沒必要花上幾十上百萬日元!

有這個錢都能自己買食材來料理,敞開肚皮吃多頓了!

國木田這樣被盯,他不是木頭自然是有感覺的。

於是他也抬眸看千曄。

兩人開始眼神交流。

千曄:快快快,您起頭我們趕緊離開這家店!

國木田很默契的……看懂了。

國木田:包廂有最低消費,就算現在離開,也要付服務費的。

千曄有點頭暈,眼神詢問:最低多少?

國木田比了個數字,千曄的脖子……悄悄的縮了幾寸,看著國木田的眼神像在看什麼敗家子。

國木田委屈:……這是道歉的請客啊,這方面是不能省的吧,省的話就不夠誠心誠意了。

千曄:“……”他狠狠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裡充滿了堅毅,彷彿豁出去一般的開始報菜名。

等工作人員離開後,他放下選單,靠著椅背,仰頭望著天花板的精美雕紋,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而國木田也沒比他好多少。

千曄聲音虛弱的說:“剛好卡在了最低消費的限額,應該不會難吃吧.”

他發誓這是他人生中對數字最敏感的時刻,靠心算就將消費價格拿捏死了。

國木田也虛弱的說:“難吃的話可以投訴的.”

千曄沉默了一下:“要不我們裝作很難吃,說不準會給我們免單.”

國木田也可疑的沉默一下:“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千曄:“我也覺得不好,所以我只是說說而已.”

國木田:“不愧是千曄,其實我剛才遲疑了,也想這麼做,但我的道德感還是把我勸住了.”

……其實這是騙人的。

……也是太宰教的。

國木田既然選擇這家店,還預約了包廂,自然清楚最低消費是多少。

他也不是白工作這麼多年,提前從大學畢業當了數學老師,後來又去武偵社工作。

武偵社的工作很危險,報酬也不低,至少比普通的工薪族要多。

加上他還會去補習班當任課老師,日本補習老師的時薪還是挺不錯的。

為了攢結婚資金,平日花多一日元都會記賬,靠著開源節流攢了不小一筆存款。

請一頓飯而已,他不是出不起。

可是這樣說……

這樣說的話……

國木田看到千曄扭過身背對自己,捂著嘴肩膀一抽一抽的模樣,心中的大石掉了一大半。

國木田:不愧是太宰!他真的好會啊!千曄都笑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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