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走出小區,外面街道上空無一人。

深夜的城市往常會有醉漢和流浪狗,但今天什麼也沒有,甚至連蟲鳴都消失了。不知道藏在哪的布穀鳥在發出淒厲的鳴叫。

布穀,布穀。

就像是遙遠的呼喚。

陸堯左肩上棲息著形如蝴蝶飾品的【協和號】,右肩坐著形如企鵝公仔的【裁決者】。

伊莎貝爾依舊是寸步不離,警惕四方。

陸堯看向手裡的魯班計數器,黑白螢幕上的數字一直在12班上下跳動。

這說明附近空間高度畸變,周圍已經出現界維干涉和重疊。

有一隻黑貓出現在了街角,那貓朝陸堯這邊望了望,然後一路輕盈地小跑過來。

靠近陸堯後它蹲在地上,尾巴左右擺動,發出近乎少年的聲音。

“加入星軌吧,星軌才是你們的源頭和歸宿,醒來吧。”

陸堯冷眼打量著眼前的貓。

……

【司怪星】【虛弱】

生命值:311萬\311萬

傷害:500

防禦:500

速度:10

【不朽級】

【黃道星軌】

【星之影】

「天鉞司怪星」投射在本世界的倒影。

【司怪】

【司怪星專屬能力】司怪星擁有同步變化為各種生命、並迅速融入其族群的能力。

……

變形怪。

陸堯目光鎖定黑貓,肩上的裁決者一躍而下,瞬間膨脹變成擁有氣球腦袋的長喙怪笑臉。

裁決者雙眼彩瞳閃爍,脖子下的白色石鏈瞬間將星之影所化的貓纏住,猶如一頭龐大八爪魚捕獲了一條小黑魚。

只要想陸堯想,隨時隨地可以讓其毀滅。

陸堯看著貓:“能對話?”

“當然可以,啟航者。”

黑貓臉上甚至露出笑容。

“你們是要開戰?”

“只是善意的問候。”

司怪星用一種彬彬有禮的語氣說著:“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找到神格者,並不是為了毀壞這裡。希望你們不要再逃避現實,認清你們的起源和使命,肩負起重振薨役的責任。”

陸堯冷笑:“發展星神,不用說的那麼好聽。”

“很抱歉打破了你們安靜的美夢,現實總是殘酷的。”

司怪星用一種奇異的調子呼喊:“醒來吧,啟航者,星軌需要你們。不要在這個靈界為你們編造的夢境裡徘徊了。”

陸堯心想閒著也是閒著,還得等宋詩宜過來匯合。先套個詞。

“你是說,實宙是編造的?”

“是的。所謂實宙根本就不存在。”

星之影雖然被石鎖纏住,依舊保持著謙和平緩的語氣:“這裡不過是我們請求靈王,基於靈界所打造出的一個界區而已。”

“原本就是是用於培養星軌的後裔們,供給你們成長和覺醒,這裡是一個獨立的溫室空間。雖然你們依舊會彼此爭鬥,但這也是正常的,沒有競爭意識只會一次次地被淘汰。”

“你們沒有發現嗎?這個世界其實是有壁的,雖然靈王的構建非常精妙,但這些壁依舊存在,那就是無法觸及遠方。除去進入真實的虛空,不論你們採用怎樣的方式,都無法真正離開你們唯一的錨地,也就是這個球形的蔚藍世界。”

“靈王模仿了虛空的結構,在這之外設計了大量空間,但它也無法像律則那樣進行復雜精密的編織。”

“這個世界的漏洞其實就在眼底。你們只要往外找,就會發現,沒有一個有生命的世界,因為它們全是礫世界的各種翻版。為了方便批次生產,靈王甚至將每一個世界都製作成了球形,併為此專門加入了一些自然規則補充。”

“為了讓你們好好留在這裡,靈王將這裡的生命規則進行了嚴格限制,無法呼吸就會死,沒有水也會死,只有最為脆弱的血肉生命……”

“這裡的一切現象在虛宙都有原型,就像你們口中的環形界群、赤虛、虛空之眼,都能在這裡見到,你們難道都不覺得奇怪嗎?我想,只是你們不願意相信和推翻這裡的一切。因為比起真實而不可預測的虛宙,虛假但不變的實宙是如此令人安心。”

實宙是靈王制造的嬰兒室?

陸堯愣了一下。

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司怪星說:“過去靈王就是用這種方式培養靈族,所以有了靈界的概念。那些靈界現在都已廢棄,因為靈族已經沒有了嬰兒,它們也無法回到靈界了。”

“你們自然成長和覺醒太慢——換算成這個界區的規則,就是要從死亡才會開始回到現實。所以才有了後來我們所使用的神格,提前將你們喚醒。外面世界需要你們,現實的嚴峻已經沒有逃避的空間。”

司怪星的貓耳忽然豎起。

呼嘯聲中,一輛黑色suv飛速趕到。

宋詩宜下了車,揮舞手裡一根黑色魚竿,魚竿前端丟擲的釣線飛來,精準地將司怪星纏住。

另一個車門裡跑出頭戴青銅面具、身披羽衣的天官火正——這是曐鳥明仔的戰鬥形態。

司怪星只是說:“迴歸吧,只要抵達星軌你們都會理解一切……”

它身體一僵,似乎被某種力量定住了。

宋詩宜則是撥出一口氣:“「太公釣」已經將它封印,捕獲活的星之影能獲得不少情報。”

她手裡的根魚竿陸堯有印象,對付願力種十方白象時宋詩宜用過,只是現在他才知道這名字。

陸堯讓裁決者恢復企鵝形態,將星之影徹底轉交給宋詩宜。

天官火正從車裡拖出一個銀色拉桿箱,箱背有著山脊一樣隆起結構。

宋詩宜搖動魚竿後的搖輪,於是司怪星就被她一路拉走,而且約拉越小,最終變成浮漂大小。她將其放入拉桿箱內的一個隔間裡,壓上一塊像是鎮紙的石頭,將箱包上了鎖。

“將它鎖在「五指山」下最安全,足夠送回局裡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焦急地說:“黃老師,這裡先不要管了,會有保密局和執行局的同事來處理和限制。現在有一個地方陷入苦戰,我們市目前的力量無法遏制那個投影,各地都人手告急,也一時半刻得不到增援。你能不能出手?”

陸堯說:“帶路。”

兩人上車,車子一路高速賓士。

陸堯注意到,沿途不少街道都進行了交通管制,交警的車亮著燈,還有一些身著便服的人在旁邊檢測。看起來是整個城市都進入了某種緊急狀態。

宋詩宜邊開車,邊說著:“根據發展戰略局那邊的通知,星軌對全球都進行了滲透和入侵,它們派出的全是二等星,即使投影本身受限處於虛弱狀態,強度依舊很高。”

陸堯問:“之前它們為什麼不這麼做?”

“這對星軌也是一種很大的消耗。星軌是為了拖住我們,製造恐慌,給我們施壓,讓我們為了穩定內部秩序,無暇估計虛宙那邊的情況。”

宋詩宜聲音有幾分沉重:“它們掌握了主動權,知道我們的軟肋在這邊。人們團結的根基也是這邊,如果這邊秩序混亂,不能穩定住,就可能導致虛宙那邊也變得散沙化,人人自危,無法信任。”

陸堯告訴她:“根據我的訊息,星軌在超限區捕捉混沌蝶……”

“原來是這樣!”

宋詩宜眼睛陡然睜大:“它們在非常關鍵的階段,所以發動攻擊來讓我們脫不開身。”

“現在必須得將這一批入侵的星之影給抓捕和限制,它們對既有社會秩序的破壞會非常大。南天門已經開啟了監控和動態遮蔽,我們不會被普通人的視線和儀器記錄,但對星之影是無效的。”

“尤其是在重疊區的星之影,它們還是保持著完全形態,並且還在那邊不斷聚集,持續往這邊進入。”

“本市目前畸變程度最高的兩個地方之一,就是長橋路的公園。”

車子緩緩停下。

陸堯下了車,看向外面。

入夜的公園寂靜無聲,外面被圍了一圈類似於防洪壩的混凝土措施,也不知道委員會是怎麼在短時間裡造出這種東西的。

空中飛行著無人機,它們圍繞這一帶盤旋。

不少身著藍色【訊號服】的人在這裡忙碌,他們手持魯班計數器,戴著一種頭戴式目鏡,正在觀察堤壩。

旁邊停靠著一輛長款指揮車,三輛防爆車以及一輛通訊車。

現場非常安靜,除去大家互相溝通和報資料的聲音,沒有任何無效閒話。

宋詩宜對其中一個人說:“吳老師,黃老師來了。”

吳克取下目鏡,陸堯才認出來。

他負責這裡的現場行動。

吳克看向陸堯和宋詩宜:“裡面是完全體的「積薪星」,這一星之影只要出沒,就可能自爆和造成難以撲滅的大火。哪怕在星之影中。它也屬於最擅長造成破壞和毀滅的那一類。”

“積薪星在裡面,還在用進一步地進行積累壯大,殺傷力也在持續提升。司怪星是到處遊說的白臉,積薪星就是製造恐慌和災難的紅臉。”

“最好的辦法是立即中止它積薪,我們已經有兩名調查員犧牲在裡面。之前魏映雪來過,透過廉貞星君開啟北斗完全狀態進入其中,被燒傷後勉強逃出,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除去這裡之外,西門方向還有一個積薪星,同樣隨時可能引爆。目前可用的主力在那邊,因為那裡周圍人口更密集,危害性更大。”

陸堯心裡一沉。

形勢嚴峻。

吳克說:“我們目前只能守在這裡,確保第一線抗住積薪星。這附近有5000多人居住,現在疏散已經來不及,強行疏散會造成大規模恐慌和混亂,危害更大。”

陸堯點點頭:“我來試試。”

他一聲令下,企鵝從他身上跳下,一路小跑跳過防洪壩,然後消失無蹤。

吳克有些愕然:“就派一個手下過去嗎?”

陸堯說:“試試看。”

宋詩宜遞來一杯咖啡。

陸堯喝了一口,是自己喜歡的碧螺春茶咖。她車上倒是一如既往備有咖啡,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還沒喝兩口。

企鵝翻過堤壩,又小跑回來。

“搞定了。”陸堯告訴吳克。

吳克目光茫然。

這位資深執行局的副調研員猶豫了一下,他問陸堯:“搞定了是……”

“裡面的星之影已經消滅了。”陸堯喝了一口咖啡:“檢查一下吧。”

周圍委員會的人齊刷刷看了過來。

宋詩宜則說:“明仔,去。”

天官火正很快返回:“現場很乾淨,只有一些殘餘的能量和畸變波動,能分辨出曾經屬於積薪星和司怪星。”

現場霎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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