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和他霸總爹10
紹修明忽然明白,今天出門前母親為什麼要說,你今天再管不住自己,沒有做好該做的事,就立刻滾回國。
如果他現在一走了之,今晚就會被塞上出國的飛機,連夜被送走。
逃避是懦夫才會做的選擇。
紹修明拄著兩個柺杖,一步一步,艱難上臺階,最終走上司令臺,面對臺下的眾多師生。
“我道歉.”
他就這麼冷冷甩下三個字。
不像在道歉,像在討債。
“注意你的態度.”
校長皺眉。
“對不起.”
紹修明拄著柺杖,鞠了一躬。
他戴著口罩,眼神始終桀驁。
“口罩摘下來,好好給大家道歉.”
“如果你一直是這個態度,今天就別想下去了.”
校長態度頗為嚴厲。
紹修明僵立不動,另一邊就是司若塵。
兩人站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人柱著雙柺,狼狽不堪。
一人長身玉立,神色淡漠。
即使司若塵都沒多看他一眼,紹修明仍然察覺了濃烈的嘲諷意味。
這種近似於無視的態度,比錢都來那種不時偷笑的樣子,更令人無法忍受。
“摘下口罩,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校長催促道。
紹修明遲疑兩秒,緩緩摘下口罩。
臺下轟然大笑。
那張英俊而立體的臉,因為一個紅腫的下巴,變得可笑了起來。
讓人下意識聯想到南極仙翁頭頂的大紅包,也這麼紅,這麼亮。
要是再給紹修明頭上也來這麼一下,多對稱啊。
“我是紹修明,我為自己錯誤的言行道歉.”
紹修明摘下了口罩,像摘下了面具,已經無所謂丟不丟臉,勉強做出一副愧疚的姿態。
“我向那位差點被我推倒的老人道歉,向所有被我冒犯過的同學、老師道歉.”
紹修明說完,深深鞠躬。
“此後,我會改正過去的錯誤.”
“希望大家監督.”
他的拐滑落,紹修明試圖去夠,另一個拐也倒地,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傾,眼看就要摔個大馬趴——
司若塵及時拎住了紹修明的後衣領。
紹修明猝不及防被襯衫領卡住脖頸,頭部充血,四肢划動,整張臉漲得通紅,眼珠都向外凸了一點。
???
這一刻紹修明是真的繃不住了。
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司若塵穩穩拎著身高190c,體重70kg以上的紹修明,往上一帶。
紹修明再次被衣領勒了一下脖子,差點沒翻白眼。
等他勉強站直,穩住重心,司若塵才鬆手,動作自然而流暢,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寫意。
臺下原本對紹修明的道歉反應平平的學生們,瞬間燃了起來,開始瘋狂鼓掌。
“好!”
“好好好!”
“再來一個!”
誰沒被紹修明欺負過啊,他性格太惡劣,狗從他身邊路過都得被踹兩腳。
哪怕他再真心實意,眾人都心知肚明,他絕對不會改的。
看他道歉,遠不如看他倒黴來的痛快。
之前大家就發現紹修明被打了,一瘸一拐,頗為狼狽,問那天在場的人,都諱莫如深。
隱隱有訊息說是司若塵打的,沒什麼人相信,這倆人在學校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再說一般人也打不過紹修明。
現在大家都信了。
打得好啊打得妙!
馬上就用剛剛拍的紹修明被卡脖子的照片當屏保,以後每天看見飯都能多吃兩碗,真是癩皮蛇用刺刺球擦身,從頭爽到腳後跟!
“給.”
錢都來躬身,把地上那兩個拐撿起來,遞給面紅耳赤的紹修明。
他不願意給紹修明撿球,撿拐還是很樂意的。
“看,這就是不計前嫌!”
校長笑容滿面,跟著鼓掌,語氣激昂:“兩位同學為我們做了很好的示範,大家要向他們學習.”
臺下掌聲如雷。
司令臺上這三個人都在學生中赫赫有名——
高一的錢都來,有名的軟包子,誰都能捏一下,讓他付賬,絕不多吭一聲。
高二的司若塵,出了名的愛玩,但喜怒不定,很難伺候,把他哄高興了,他才開始撒錢。
高三的紹修明,行走的惡棍,不要指望能從他那裡得到什麼,遇見他只會變得不幸。
今天這三個人站在一起,說不出的和諧。
他們與以前相比,都有些不同。
這個變化無疑是好的,是值得肯定的。
“有些學生成績不太理想,玩心也重,但品德方面是無瑕的,從來不會欺凌弱者,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這樣的學生有自己的閃光點,值得我們肯定。
而有的人屢教不改,肆無忌憚,遲早會像今天這樣栽一個大跟頭,到時候未必會有人拉他一把.”
校長沒有點名道姓,但也完全是明示了。
紹修明面無表情,脖頸上被勒出的紅痕還沒消散,被拉一把又怎樣,他也不是很願意。
“這是那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老人家屬手寫的感謝信,現在由我轉交給你們。
希望你們再接再厲,積極向上,成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學生!”
校長將兩封感謝信分別交給司若塵和錢都來,最後道:“在這裡我也要向大家提醒一句,見義勇為要量力而行,如果不知道怎麼量,請以紹修明同學為標準.”
紹修明拄著他的雙柺,顫顫巍巍往下走。
明明身形高大健壯,卻走出弱柳扶風的感覺。
校長補充道:“我說的標準,是他正常時候的戰鬥力,不是現在這種狀態.”
臺下學生又笑起來,再次鼓掌。
司若塵拆開那封感謝信,字型清雋,言簡意賅,只有寥寥幾句話,大致意思是送錦旗太誇張,所以在父親建議下寫了感謝信,落款是謝知聞。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像是謝家父子能做出來的事。
原以為嚴啟航拒絕了錦旗這件事就結束了,沒想到還有感謝信在這裡等著。
司若塵辦完轉學手續,準備離開學校時,經過假山時,聽到有人在說話——
“你不是已經道歉了?為什麼不真摯一些,請求司若塵的諒解,讓他把你身上的傷解決.”
說話的人是位身穿米色女士西裝的女士,看起來三十多歲,眉目端麗且英氣十足,明明比紹修明矮一個頭,氣勢卻完全將他壓制住。
從有些相似的五官上來看,她應該是紹修明的母親紹女士。
“讓我去求他?不可能.”
紹修明冷笑。
“那你就繼續痛吧,好好拄著你的柺杖,不要再摔了,我可沒那麼大勁扯住你.”
紹女士也冷笑。
“我警告你,這件事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不準再找他的麻煩.”
“你不看看你自己有幾斤幾兩,就什麼人都敢招惹。
最近公司各個專案都被卡著,監察組一天查三次,馬上要定下來的地皮也被搶走了.”
“你知道最近損失了多少嗎?還有你舅舅的公司,都快被司元洲擠兌得開不下去了.”
“早就和你說過,不要去招惹司若塵。
司元洲那樣老謀深算的人,能養出什麼草包?”
紹修明一言不發,事已至此,還能怎樣。
他絕不可能向司若塵低頭。
“再給我請幾個散打教練,還有古武高手,等我好了就開始訓練.”
紹修明決定繼續提升自己的戰鬥力,總有一天,他會超過司若塵。
“你醒醒吧,難道我們沒有請過古武高手?連他們都說這暗勁化不開,就算你從現在開始學,又能學出什麼來?”
“你想學到厲害的功夫,還不如去找司若塵,直接拜他為師,學成之後,打敗他的可能性還大一點.”
“不可能!讓我拜他為師,除非把我的頭擰下來……”紹修明情緒激動,雙柺跺地。
“讓一讓.”
司若塵嫌他們擋著路了。
紹修明尷尬至極,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紹女士扯開紹修明,把路讓開,語氣真誠:
“司同學,我是紹修明的母親紹英.”
“真的非常謝謝你,讓他學到了一點道理.”
“如果他下次再挑釁你,你就直接動手,不用和我們客氣.”
“我和他的父親都會向你表示謝意.”
紹修明再聽不下去,拄著柺杖艱難離開。
學校待不下去,家也不想回,天地之大,竟然沒一個地方能容身。
“他這個脾氣讓我們很頭疼,全身都是反骨,以前沒少教訓他,再怎麼打也是這樣……”
“要是撞到你手裡,千萬別客氣,打成現在這個程度就好,正好能讓他安生一段時間.”
紹女士態度誠懇。
“好的.”
司若塵禮貌點頭,紹修明的確是個不錯的沙袋。
“他媽媽說什麼了,沒有兇你吧!”
錢都來過來的時候,紹女士已經走了。
司若塵:“她向我表示謝意.”
錢都來:“還特地趕來道謝啊,真是太客氣了…”
從學校出來,司機直接送司若塵去司元洲的公司,兩人共用午餐。
在等待助理送來飯菜的空隙,司元洲問:“紹修明道歉了嗎?”
司若塵點頭:“嗯.”
“校長今天給我打電話,說要給你們辦表彰大會,我拒絕了,改成在升旗儀式上讓紹修明做檢討.”
“寫感謝信的人是誰?”
司元洲一直在向紹氏施壓,但最近過於順遂,好像有人在背後配合。
“謝知聞,謝老師的兒子.”
司若塵將感謝信拿出來。
司元洲看過字跡,取出一份檔案,《關於推進落實企業職工社會保障工作的通知》,上面有本市新上任的書記謝知聞的簽字。
對照字跡,基本重合。
司元洲確認過心中的猜測,對紹氏的安排有了底:“週末有個局,打高爾夫,謝知聞也會去,正好和他談談紹家的事.”
司元洲又問:“你想不想去?”
“謝叔叔已經邀請過我,我答應了.”
司若塵聽謝知聞說,那天會有很多打高爾夫的高手,可以一較高下,就應下了他的邀約。
謝知聞的邀請。
份量著實有些重。
業內一些人為了爭到和謝書記一起打球的機會,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最後還是搭不上線。
司元洲想到這裡,心緒不免有些複雜。
小孩好像長大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認識了其他人,有了屬於自己的人際關係圈。
作為父親,司元洲驕傲又欣慰,某一瞬還有些失落。
既為他的成長而高興,又為他的獨立而悵然。
“要不要我教你打高爾夫?”
司元洲對同行的人有些印象,雖然組局的人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全是一群業餘選手,但那些人在業餘裡,也是佼佼者。
司若塵:“謝老師已經教過我了.”
司元洲微微頷首,心中那種失落感又重了一點,還生出強烈的危機感。
這是司若塵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其他長輩,彷彿頗為親近。
謝老就算了,還附贈一個謝知聞,既寫感謝信給學校,向校長施壓,又在背地裡針對紹家。
孩子一口一個謝叔叔,一定對謝知聞很有好感。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既然謝老認下自家小孩當學生,謝知聞總會看顧幾分,不必擔心那天司若塵在社交場上受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