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拿過鳥肉,低頭想吃,一瞬又想起之前殺的人,感覺胃部翻湧起來。

過去行醫,她不是沒見過血,但是殺人終究是不同的。

她一面覺得腹中飢餓,一面又覺得噁心,煎熬片刻後,旁邊秦珏突然道:“你剛醒是不是吃不下肉?要不要吃果子?”

洛婉清抬眼,就見秦珏白淨的手遞過一個小果子來,秦珏介紹著:“冬日沒什麼可吃,這野果你將就著吧.”

洛婉清倒也沒有挑剔,放下烤鳥,接了野果,輕輕咬了下去。

秦珏打量著她,試探道:“你第一次殺人啊?”

野果酸澀,但讓洛婉清舒服了許多,她低頭啃著果子,沒有搭理秦珏。

秦珏知道這話,便閉嘴不言,只看著周邊道:“前方再走五里就有一個鎮子,明日我們一起去弄套衣服,然後一起去東都吧?”

洛婉清聽著他的話,吃了果子,抬眼看了看周遭:“這是哪裡?我昏迷了多久?其他人呢?”

“這是距離客棧二十里外的荒郊野外,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秦珏拿著手中的烤鳥,撕了鳥腿下來,撕咬著肉,漫不經心道:“你昏迷後,我就帶著你回客棧,結果客棧被燒了,官差不見了,到處都是屍體,我怕那些殺手追上來,就帶著你跑了.”

說著,秦珏似是想起什麼,好奇開口:“昨夜你好像一直在甩開我,見到殺手也說給人家讓路殺我,你怎麼這麼肯定對方想殺的是我?”

“你問題這麼多?”

洛婉清不耐抬眼。

秦珏笑了笑:“我奇怪嘛,你好像知道很多?”

“他們一直跟著咱們,我沒這麼厲害的仇家.”

洛婉清開口解釋,秦珏聽了點了點頭,倒也接受了這個說法,認真道:“倒也是.”

說著,他皺起眉頭,似是不解:“那他們真是來殺我的?”

洛婉清沒說話,淡淡瞧他一眼。

她不太相信這人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在水牢裡時,她把如今江湖朝堂名門望族的族譜都快背下來了,非常清楚面前這個人的身份。

江南秦氏,那是江南最大的世族,這一族當年與四大門閥之一的崔氏交往頗深,五年前,崔氏叛國,不戰而降,將邊境十城獻給外敵,後來崔氏敗落,秦氏也受到牽連,族中四品以上東都任職的子弟通通請辭回到江南,從此在朝堂沒了什麼音訊。

直到去年,御史臺一封摺子,狀告秦氏私下屯兵屯糧,暗造兵甲,聖上大怒,以謀逆論處,將秦家子弟收押,秦家家主秦文宴押入東都受審。

這案子拖了很久,洛婉清入獄時,秦家的判令才下來,秦文宴一門,男丁處斬,女子入樂籍,其餘族人因不涉及此事,網開一面。

可惜這時候,秦家人大多已經受不了監獄磋磨,去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秦文宴一支,只留下秦珏一個嫡子還活著了。

這樣的人,若說他不清楚這些殺手來殺的是他,她絕對不信。

只是他不說,她也不點破,終究是與她無關的事情。

她休息好就和他分道揚鑣。

她這念頭好似表現得太明顯,旁邊秦珏似是察覺,回頭看她一眼,小心翼翼道:“惜娘,都這樣了,你還打算拋下我啊?”

“叫柳姑娘.”

洛婉清吃完最後一口肉,拍了拍手,提醒,“我和你不熟.”

“別啊,”秦珏露出惋惜之色,“咱們好歹也是共患難的交情.”

“我是被你拖下水,不是要和你共患難.”

洛婉清開始穿鞋子,一面穿一面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在拖累我,就別耽誤我行程了。

距離監察司考核只有兩個月,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有緣再會.”

說著,洛婉清站起來,她沒什麼東西可拿,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隱約認出北斗七星來,便朝著指引的北方走去。

秦珏在她背後,看著她的方向,忍不住提醒:“惜娘.”

“不見了.”

“那是南方.”

這話讓洛婉清僵住。

她站在原地,這才想起來,在監獄關久了,她都忘記了,她從來沒有單獨出門,更別提認路。

她在原路站了一會兒,身後秦珏試探著道:“我這個人方向感很好的.”

洛婉清沒說話。

秦珏繼續道:“我做東西也好吃,還熟知各家功法,你刀法這麼爛,不想有所精進嗎?你看我教你□□熊的時候,咱兩配合多默契?”

洛婉清閉眼緩了緩,如果秦珏沒有被風雨閣追殺,她或許還會心動一下這些條件,但是……

“哦還有,”秦珏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提醒道,“你要不要坐下運功感受一下,我給你修復的筋脈如何?”

洛婉清一愣,隨後就想起昏迷前劇痛的筋脈。

她意識到秦珏說的是什麼,趕緊盤腿坐下,她將真氣運轉一個周天後,詫異睜開了眼睛。

“感覺怎麼樣?”

秦珏拿著烤鳥繞到她面前,打量著她,似乎已經知道了結果。

洛婉清神色複雜抬眼看他,如實開口:“我有一段筋脈,真氣透過時不疼了.”

這和她之前運轉內力的感覺截然不同,她之前運轉內力,真氣所過之處,都會感覺到撕裂的疼。

但現下卻有一段筋脈,彷彿是被人修整過的河渠,格外通暢。

真氣徐徐流過,甚至還有了溫熱舒適之感。

“那就對了.”

秦珏點點頭,解釋道,“你體內真氣磅礴,但是你的筋脈卻完全不匹配,你的筋脈彷彿是被強行撐開,所以已經爛得差不多,再像昨晚那樣動用幾次你的內力,你這人就廢了.”

洛婉清沒有說話,秦珏說的她都知道。

可她沒有辦法,不是自己的東西,終究會有代價,她活著都是靠監察司的人給她那一枚九香凝神丸,如今筋脈破損,也是正常。

“你想要什麼?”

洛婉清明白秦珏說這麼多的意思,他能幫她修補一截筋脈,就能修補全部,他說這麼多,必有所圖。

秦珏見她問得這麼直接,露出幾分傷感:“怎麼說得這麼見外呢?你這筋脈是我幫你補的,只是補一次消耗巨大,你也知道我這身體,”秦珏說著,抬手撫上胸口,嘆了口氣,“不中用,要想幫你把這筋脈徹底修復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

“你想跟我一路?”

洛婉清聽明白他的意思,靜靜盯著他。

秦珏點頭:“自然.”

“去東都,考監察司?”

“不錯.”

洛婉清沉默下來,她靜靜思考了一會兒。

同秦珏在一起固然危險,但是她已經和風雨閣的人交過手了,如果風雨閣要問罪,很快就會來,如果風雨閣不來,那就是當她在執行自己的任務,估計也不會再來。

秦珏不會死,上一世沒有,這一世也不會,而她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雖然風險很大,但是……如果秦珏能幫她修補好筋脈,那她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而且看秦珏的樣子,就算她拒絕,他估計也要死纏爛打,她怕是很難甩開他。

洛婉清左右思量,終於還是決定搏一搏。

畢竟沒什麼逼增強自己,更令她心動。

但出於慎重,她還是再問了一遍:“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你厲害啊,”秦珏半真半假道,“你也看到了,我武力不濟,不靠你,我靠誰啊?”

洛婉清沒說話,她把他的話過了一遍,便明白過來。

面前這個人,或是因為重傷實力不行,又被人追殺,去東都這一路,若不尋個幫手,著實危險。

而他要人幫他,當然只能互利互惠,太強的他幫不了別人什麼,太弱的幫不了他什麼,只有她這樣的,她圖他能幫她修復筋脈,又有些武藝,而且,他估計也是看重了柳惜娘內力,雙方各有所求,才讓他安心。

蓮花舌,七竅心,家中逢如此大禍,還能不動聲色讓人不看出半分,到的確是個人才。

想到他家的處境,又想到自己,洛婉清忍不住道:“那我把你帶到監察司,你打算做什麼?”

“考入監察司,成為監察司裡的人.”

“然後呢?”

洛婉清追問。

秦珏一愣,似是沒想到洛婉清還問這個,他想了想,輕笑一聲,仰頭看向東都的方向,平靜道:“為我秦氏,沉冤昭雪.”

聽到這話,洛婉清心絃一顫。

她靜靜凝望著面前青年,只問:“你家是冤枉的?”

“世家權勢之爭,”秦珏淡淡開口,“欲加之罪而已.”

說著,秦珏轉頭瞧她,又揚起笑容:“惜娘問這麼多,是打算和我同行了?”

洛婉清沉默了一會兒,片刻後,她道:“叫我柳姑娘.”

“嗯?”

“到東都前幫我修復好筋脈.”

洛婉清沒有看他,起身走回火堆,拿起放在一邊的烤鳥,重新放到火上溫烤起來。

吃了一個酸果子壓了一下,她的噁心感緩了許多,她不想縱容這種情緒所帶來的生理不適,肉必須要吃,吃肉才能有力氣,才能強健,才有更大的把握走完下面的路。

她一面烤肉,一面道:“我同你一起.”

“唉?”

秦珏有些意外,“惜……”

“柳姑娘.”

洛婉清打斷他,強調稱謂。

秦珏無奈,只能順著洛婉清的話,確認道:“柳姑娘這是答應了?”

“嗯.”

“那我就放心了.”

秦珏頗為高興,只是他想了想,又道,“姑娘怎麼突然答應了?方才似乎還一點都不挨我的邊呢?”

洛婉清沒有立刻回話,烤鳥溫好,她把烤鳥取了下來,淡道:“你知道和你相處最煩的一點是什麼嗎?”

“什麼?”

秦珏不解。

洛婉清聞了聞烤鳥,適應了一下肉味,壓著噁心感咬了下去,輕聲道:“太過敏銳多疑,令人生厭.”

這話讓秦珏一噎,明白是自己問題太多,讓洛婉清厭煩了。

他遲疑片刻,尷尬輕笑了一聲,隨後道:“好罷,那日後我不問這麼多問題了。

但是——”

聽到這兩個字,洛婉清就冷眼掃了過去。

秦珏語速極快,在洛婉清打斷他前,快速道:“最後一個問題!”

洛婉清動作頓了頓,終於道:“你說.”

“你的內力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婉清抬眼,秦珏認真道:“我感覺,這內力,好像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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