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勇在重修的大業寺見到的長公主,她白天在這兒吃齋。因為這兒出了一位聖慈禪師,還燒出了舍利子,永昌侯府重塑了佛祖金身,也把寺廟好好的修葺了一下,倒是有點古剎的味道了。不過這裡在城中,只有後院一片碑林可以看看。因為長公主要看,後院裡點起了無數大燈,把後院照得如夢似幻,頗有些纏綿的意味。

“晚上有點涼,在這兒做什麼?”莊勇看到長公主自己還拿了個小燈籠去看碑上的刻字,自己去接過了那燈,扶她一把,讓她下來。

“所以小廟也有好東西,這碑文很有些意思,回頭我讓拓印了,讓實兒好好練練。”長公主笑了笑。

“實兒嫁了,也要做娘了,你真是。”莊勇輕嗔道。

“是啊,要做祖母了,時間真快啊!”長公主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你說,將來我死了,維梁還能認得我嗎?他永遠十八歲,我卻成了老太婆。”

“還是想拒絕我?哪怕是像實兒說的,和我做伴也不成?”莊勇斂住了剛剛的笑容。

“實兒很喜歡你,可能真的是她出世,你才是第一個抱她的人。對了,當初你給她寫了什麼,她看了你的信,就答應姓田了。還不給我看你寫了什麼!”長公主沒正面回答他的話,只是笑著說道。

“你還記得維梁的樣子嗎?”莊勇拉住了她的手腕。

“所以在你心裡,我是把維梁當成逃離宮廷的工具嗎?我不改嫁,只是不想放開兵權。所以現在,我把東西都交給了實兒,於是,我終於可以卸下田家婦的責任時,你站出來,再次提出娶我妻?世人,包括我娘,我弟弟,我女兒都覺得這樣也可以,至少我老來有伴,至少我的人生沒那麼灰暗。”

“不是嗎?”莊勇看著她。

“實兒跟我說,喜歡大伯。在我都不敢信你時,是實兒對我說,不會是大伯。那時我明白,原來,我從來就沒敢真的相信過你。明明這些年,是你在保護我們母女。對實兒的事,我會和你商量,因為她是我們倆一塊撿的,她的名字都是你取的,所以我一直沒也說讓她姓田。你救回的孩子,讓她姓田,其實我也覺得對不起你。”長公主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莊勇,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實兒,讓我這些年,非常幸福。”

“為什麼不肯跟我做伴?”

“因為這世上,我再也找不到一個那麼那麼愛我的人了。全無私心的愛我,想給我一片天。哪怕死了,也要告訴你,要等著先帝去世再讓我改嫁。他何時何地,要先顧念到我。你們祖訓裡,是不許與皇家結親的。可是他娶了我,因為這樣,我得到了四家的保護,我也保護我娘,我弟弟。這些都是他給我的!一個胖胖的大個子,臉上永遠帶著詼諧的笑容。若有可能,他想把世上一切捧到我的面前。我記得他的一切,哪怕一個頭髮絲我都記得。你們大戰那天,我突然暈了過去,心疼暈的,無來由的疼痛。後來他的死訊來了,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他不在了。”想到那日的心疼,長公主還是扶了一下邊上的牆壁,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那是由內到外的顫抖。想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剜心之痛是那樣。

莊勇走了,他們都沒再說下去。長公主從來沒在他們面前說過田威。他們都以為,長公主原本就沒嫁給田威多少日子,兩人又沒有孩子,不然大家也不會覺得長公主是不敢改嫁,而不是什麼因為對田威情深義重。包括宮中的老太后和皇帝只怕都不會信,長公主與田威之間有真情。

現在莊勇才知道,原來自己錯了,或者說大家都錯了。田威又不是傻子,短短几個月的夫婦,他們之前,若是隻憑著那麼點夫婦恩情,怎麼可能讓田威交出一切。長公主也對他付出真心,因為他們傾心相愛著,所以田威死前最顧念的就長公主;而長公主,這些年,她恪守著田家婦的本分,她甚至懶得跟任何人解釋。因為她用不著解釋。她只擔心自己死了,真的老了,田威不認識她了怎麼辦。

長公主沒動,她要在廟裡住一晚,所以她繼續看著碑文,就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很快皇帝知道了,因為莊勇是上的明折,所以這些事,根本瞞不住,長公主立志守節,他能怎麼辦?只能叫實娘進宮。

“又關我事?我受涼了,大夫讓我好好休養。現在連進府的人,都要大夫查過之後,沒有病才能見我。”實娘對著老太太和皇帝說道。

“那是你娘,小沒良心的。”老太太自是知道,實娘不可能沒良心,估計也是怕負責,現在讓她怎麼辦?回去和長公主說啥都是錯的。

“唉,若是多年之前,我娘不嫁,可能是覺得田家的兵權落到莊家,會不太好;現在我娘若是不肯,可能就是真的不太喜歡大伯了。若只是為了權利,我自是可勸勸。可是真的不喜歡,我就不能勸了。您說對吧!”實娘看看這室內無人,才小聲說道。

“你大伯等了她二十年。”皇帝小聲的都囔著。

“這個我不同意,十六年前,我娘就拒絕了。又沒給他什麼承諾,憑什麼把這賬算我娘頭上。我雖說喜歡大伯,覺得大伯是好人。可是我娘才是我娘,我得站她那邊去。”

“這話對。”老太后一聽,也出點頭。想想,“你當初說做伴也成,要不,你和你娘說說,不談改嫁,也不一定莊勇,有人做伴就成。你都出嫁了,她也出了因緣庵,找個人做伴,平時說說話,你說對不。”

“那個,大伯沒事上什麼明折啊,你都上了明折,讓我娘怎麼辦?回頭被人看到了,說什麼明媒正娶不來,非要這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別說我娘了,只怕舅舅都沒面子,您說對不?”實娘立刻正色的說道。

皇帝呆了一下,這個之前沒想到。若不明說,大家混著過,誰還能真的挑出來說事兒?現在過了明路,長公主雖說沒有明折拒絕,但是沒有賜婚,就知道,中間有問題,那再被人抓到,就是把柄了。想想,自己默默的到前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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