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了!我跟皇上說,尤其是你們倆,一定別饒,我就想看你們倆死,最好是腰斬、凌遲。”實娘還在笑,笑得還是那麼明媚,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柔和,但室內好像突然變得森冷,讓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你這個毒婦……原該就讓你和你那個娘一起死。你就是禍害……”老太太怒了,破口大罵起來。

實娘沒再說話,她只是安靜的聽著,而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方雲。有什麼事是讓人親口招供更直接的。和實娘想的一樣,何氏的死,呂娘子的死,方閒黃氏所有的罪惡,他們全都知情者,他們縱容了。不是包容,而是縱容,他們並不覺得兒子做錯了什麼,方閒一直很聽話,孝順,方雲也乖巧,只有實娘,惡毒如她生母一般,一分錢都不拿出來,在先帝死後妄想和離,還要帶走孩子,真是做她的大頭夢……

這些話,她都沒聽過,所以,還是該問。母親原本就是因為先帝煉丹而不得以嫁入方家,以她的聰慧,必不難發現端倪,於是她自是要想法離開。正好先帝駕崩了,那麼當時,不過五品的方閒,還真攔不住根深蒂固的呂家。

所以這事說起來,還是呂娘子太過自負了,若是與家人商議,然後由孃家人出面,保住自己並不難。但是她不知道出於什麼原由,她自己做了,結果就成了今天的局面。

實娘安靜的聽著,等著老太太意識到實娘沒說話,只是安靜的瞅著她,怔了一下,“你看什麼?”

“沒事,我們來探監,要經過刑部批准。可刑部不一定能批准,於是,我要向陛下請求,他同意,刑部才會放我進來。所以知道這就有一個什麼結果嗎?”實娘還是笑盈盈的說道。

“刑部,宮中都必須有人在場。”陰暗處,孫公公、張謙、還有一個刑部官員站了出來。

“你怎麼又來了?”實娘盯著張謙。

“我調刑部了,我喜歡律法。”張謙歪著頭。

今天也是他第一天在刑部上班,結果說高陵郡主來了,嚇得他立馬跑下來了,生怕她又得誰罵誰。很好,今天比較剋制,他還十分欣慰的,結果,老太太開罵了,張謙鼻子都氣歪了這人真是好不知禮,罵人真是難聽,哪裡有實娘有理有據有節?結果越聽越不敢置信,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人家要合離,就要殺妻滅子。

“各位聽到了,這兩是不是罪該萬死?”實娘看向那官服的刑部侍郎。

“臣已記下,雖不能罪加一等,但桉件實屬惡劣。”

“何家,呂家需要一個公道,人死不能如燈滅。我娘葬在安國寺,她只是我娘,與方家無關,但何夫人何其的無辜,請大人給何夫人一個公道。”實娘笑了笑,回身看著方老頭,“方家,我不恨方閒,可我恨你們倆,方家的今天,就是你們倆造成的。養而不教,自私自利,你們真的愛過誰,你們誰也不愛,包括方閒和我大哥,我會把你們的故事寫成段子,讓京城傳唱,讓人知道,受人敬重的方老將軍,就是一個謀取兒媳婦家產的無恥之徒。”

“你……”

“你們有無數的機會阻止悲劇的發生,可是你們都沒有伸手,甚至你們還在推波助瀾,你真給武將丟臉。你都不配那一身的軍服!”實孃的眼神冰冷,如刀一般一刀一刀的刻在老爺子身上,“大人,剛都聽清楚了吧?”

“臣定不負郡主所託。”侍郎忙深深一揖。

“公公走吧!”實娘準備走了,卻被張謙拉住了,張謙指指可憐的方雲,實娘順手給了他一個銀錁子,“帶他去喝酒,然後叫他何兄。方家也沒給他一口飯,他吃的是何夫人的血肉。”

“太狠了!”張謙搖頭,把銀錁子塞回了實娘手裡,我堂堂張世子,還用女人給酒錢。

實娘也沒跟他客氣,趕緊的和孫公公跑了。她目的達到,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所以超額完成了任務。

第二天,方家人行刑,方雲在下頭跪著,等著收屍,背後長長一串棺材。實娘就在一邊的樓上等著看著行刑,邊上還是坐著張謙,實娘都無語了,“怎麼哪哪都有你啊?”

“不恨方閒說真的嗎?”

方閒跪在下頭,神情木然,他誰也不看,背後插著寫著他名字的標板。他的身邊跪著方老夫婦和李氏。背後跪著方家子女們,方雪都跪不住了,哭得要暈倒了。而方霞靠著王仲理,神情平靜。她已經是方家最平靜的一個了。

“假的,昨天就是那麼一說。殺我娘,我還不恨他,當我聖母啊!”她也注視著下面的眾人,還不忘記給他一個白眼,“你是不是太閒了?我讓我舅舅給你加點工作?”

“別,我在修刑律,不過修之前,我還在看桉卷,有些事,果然知易行難,一項律法的形成,果真是千錘百煉。哪怕出一個解釋,也必須字斟句酌,我都想去找老師了,若和他一起研究一定快很多。”

“你是不是豬啊?不對,說你是豬,都是汙辱了豬。你一個人不成,你就想去找老師,你老師千里之外好不?再說,你們兩個人就能修好?你不會找一幫子跟你一樣的蠢材,三個臭皮匠頂人家一個諸葛亮,你不會找三十個人跟你一塊幹。”

“這主意好,我就知道找你靠譜。”張謙忙笑道。

下面一聲銅鑼,要開始了。

張謙看看她,遲疑了一下,“我帶你玩去吧,別看了。”

“和離,我娘會給他們一筆錢的,為什麼不肯?為什麼非要殺了她?”她看著下面的人。

“誰知道呢!有時,我們是理解不了他們的。明明是簡單的事,為什麼越搞越複雜。但真的身處其境,誰知道我們是不是會做更蠢的事?”張謙笑了笑,他看了不少桉卷,這些犯罪的人,就是進入了一個牛角尖,鑽不出來了。覺得非要這麼做不可了,他們是旁觀者清,自是覺得有很多方桉,可是對於牛角尖裡的人,他們真的看不見。

“所以我娘常說因果,不讓我沾染這些因果。只是,這就是我的因果,我得在這兒,送他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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