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的房間進了鬼?

啊,是我的房間進了鬼啊。

趙姑蘇一臉麻木,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上了客棧的樓梯。

客棧老闆還在她身後對她進行一個安慰的大動作:拍著她的肩膀,對她說“沒關係的,你只要跟緊重雲方士,他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安全”。

趙姑蘇:……

她並沒有不相信重雲的意思,只不過有重雲在身邊,她不擔心自己的安全是一回事,但是看到鬼魂可能會受到的衝擊是另外一回事。

她深吸一口氣,藏在袖子裡的雙手握緊再鬆開,扶著樓梯的扶手往上走的時候,她有些緊張地開口對重雲預警道:

“那個……重雲方士,我一會兒見了鬼的話……聲音可能有點兒大.”

有一說一,可能不是有點兒大。

她甚至覺得,如果有條件的話,重雲最好給自己準備兩個耳塞。

畢竟,她在鬼屋裡的尖叫聲,還蠻大的。

重雲見多了對鬼怪很是害怕的人,當即也不置可否,只在趙姑蘇走到最高的一級臺階時,開口問了她一句:“那東西,自稱是被你釋放出來的.”

趙姑蘇:“?”

趙姑蘇一整個懵逼:“不是,這您得先告訴我,那是個什麼東西啊.”

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重雲頷首,身上那副被璃月大多數人視作大佬象徵的寒冷態度也繃不太住,悄然消散了幾分,露出他心性中少年的一面:“我就說嘛,那東西不像是普通人能夠釋放出來的——就連我都不行.”

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的重雲在說出了這句話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發言似乎有些歧義,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解釋道:“我的體質比較特殊,一般只要靠近就能讓妖邪退散,但是今天的那個東西,見了我之後卻還湊上來和我說話,所以我想……它的實力應當不簡單.”

但是那東西卻對他又沒什麼敵意,口吐人言,非常友善地開始和他嘮嗑,還喊他“小哥”。

“小哥,你知道把我召喚出來的那個姑娘現在在哪兒不?我想問她幾個問題.”

“欸,小哥,你這樣一直舉著一把大劍,不累嗎?”

“小哥,你身上放著的這是什麼呀?看著怎麼像是……冰棒?”

就,這還是個話嘮。

總之,雖然這東西看起來話嘮還無害,但就算是從它不會被純陽之體影響這一點來算,它絕對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召喚出來的。

“所以,我剛剛來找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會是什麼……和仙人一樣強大,但是大隱隱於市的高人.”

所以說,那會兒的重雲雖然臉上看起來沒什麼情緒,但心臟其實差一點就要跳到了會引發熱血上頭的速度。

但是仔細一看……

他並沒有看出趙姑蘇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到那個時候,重雲還在懷疑趙姑蘇是不是那種實力其實遠超自己好幾層的大佬——比如說萍姥姥、再比如說往生堂的鐘離先生,不都是平常和重雲的生活有點兒交集,但他其實根本意識不到他們其實根本就不是人,不是嗎?

當時重雲就在想:大佬到底是有意識召喚出這個東西,還是無意識的呢?

如果無意識,那還好說,如果是有意識的……大佬想要幹嘛?弄出這麼個東西,如果說只是為了讓客棧老闆感覺客棧裡有鬼然後嚇一跳?

這話說出來誰信啊。

——又不是在隔壁劇組的《崩壞:星穹鐵道》,隨時都有可能遇到阿哈的信徒。

咳,扯遠了。

重雲畢竟也不可能觀察到隔壁劇組的宇宙。

說回趙姑蘇。

然而隨即,趙姑蘇直接懵逼地表示:啊?什麼東西?怎麼回事?

她是真的驚訝,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那麼,這樣一個人,是大佬的可能性就減少了很多。

重雲:“抱歉抱歉,我剛才說的話沒過腦子,我只是……我只是在想,如果那東西背後沒有什麼陰謀詭計的話,可就再好不過了.”

趙姑蘇“嗯”了一聲,繼續追問:“所以……我還是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如果您方便的話,可否對我稍稍說兩句?”

於是,從樓梯口一直走到最頂樓的過程中,重雲將這個怪東西對他說的那些話,以概括的方式轉告給了趙姑蘇。

它自稱甦醒過來的時候,趙姑蘇已經從房間中出去了,但當時它確實有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將自己從虛無混沌之中拽了出來;

而後,它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有些猶豫不定地問了重雲一句:“小哥,咱這是……還在璃月港吧?”

它不僅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還在璃月,甚至不知道如今是什麼年歲。

“我覺得它應當是鬼,或者也應該是靈體,畢竟我看不太清它的面容,身體也是半透明的,瞧起來虛得很,放在風裡說不定過一會兒就要被吹散了.”

重雲開始判斷這東西的身份。

“但如果是鬼的話,就算是再強的厲鬼,也會對我的純陽之體心生厭惡,從而不樂意靠近,我從未見過這樣主動貼上來的.”

所以,也有可能不是鬼怪或者靈體。

重雲雖然對於家中的典籍背誦得還不算太熟練,至少比起他那個很快就要相認的小姨是差了不知一星半點,但能夠讓他判斷不出來的怪物,也一定是世所罕見了。

重雲:“然後,我告訴它這兒是璃月,現在是巖王帝君仙去後的第一年,快到海燈節了——它一聽到帝君仙去就好像很是驚愕,還很是難過……好像它不太願意相信這件事,之後就一直蹲在角落裡念著不可能。

我想,我暫時可能沒法和它溝通了,就只能下來找找你——畢竟,它說了是你把它召喚出來的,那你說話,或許它還會聽.”

趙姑蘇表示理解,倘若把她放在重雲的角度,她也會和重雲做出一樣的決定。

只不過……如果按照重雲的描述來構造那個不只是什麼東西的傢伙的形象……

這和鬼差得也有點兒遠吧?

趙姑蘇:“所以……為啥老闆會大費周折把你叫過來?”

重雲思考片刻,然後帶著幾分猜測地開口:“或許是因為,那時候老闆知道你已經離開了房間?”

空無一人的房間中響起聲音什麼的,聽起來確實和鬧鬼非常相似。

客棧的規模其實並不大,哪怕趙姑蘇住的天字三號房藏在了整個客棧距離樓梯最遠的深處,一路上說了這麼多,也足夠讓兩個腳步不怎麼快的人走到目的地了。

重雲讓趙姑蘇稍稍往後站,他自己站在前面,將手按在了門上,稍一用力,將門推開。

他的行為完全是下意識的,哪怕此時站在他身邊的是給足治療,連天理都能刮翻的旅行者,他也一樣會做出這種將對方保護在後面的行為。

——畢竟,誰也無法確認剛才表現得非常友善的假貨,現在會不會突然變成對人類有所仇視的態度。

重雲自己雖然因為體質沒什麼機會和鬼怪魔物什麼的打交道,但是他家中所有的典籍,幾乎全都有相關的記錄。

重雲還是很有點兒警惕的。

至少,在不僅僅有他在的時候是如此。

因為他推門的動作頗為警惕還比較緩慢,所以滑軌已經有了點年紀的門發出讓人牙齒髮酸的聲音。

趙姑蘇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將那種令她感覺不是很舒服的感覺壓下去,目光順著被開啟的門縫朝裡看去。

她甚至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到那個自稱是被她召喚出來的東西到底站在哪裡。

趙姑蘇:“……”

抱歉!是她眼拙了!

不過還好,外表比較近似靈體的存在雖然看著確實有點兒虛,但仔細凝神看過去的話,還是能夠比較清楚地看明白它站在那裡的。

此時,它正站在牆邊,那個客棧老闆放在房間裡只是為了給整個客棧內的裝潢增加上幾分讀書人氣質的書架上,試圖透過看書脊上寫的那些書名,來判斷這些作品到底寫了些什麼。

不過,趙姑蘇覺得,對方可能很難從那些書名中獲得自己想要的資訊。

——畢竟,客棧老闆其實並不是什麼愛讀書的人,所以在購買用來填充在書架上的書籍時,他買的要麼是來自稻妻的輕小說,要麼就是璃月本地的話本。

甚至,倘若再往深處翻一翻,或許還能看到一些給小孩子啟蒙用的連環畫繪本。

這時候,屋內的那個東西也聽到了開門的動靜,朝著門口看過來,一眼就越過了重雲的肩膀,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趙姑蘇。

哪怕對方的身體是半透明,甚至可以說是透明度非常高的狀態,但趙姑蘇仍然一眼就看到了它身體上應該能夠算是眼睛的部位亮起的光芒。

它看起來好像很興奮,趙姑蘇想,是因為她嗎?

趙姑蘇的猜想沒有任何問題,下一秒,那東西就已經興沖沖地朝前飄了過來,移動速度還挺快,倘若身體能夠在凝實一點的話,或許就能在飄動的時候帶起颯颯的風聲了。

衝到一半,那東西突然像是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和形象都算是不明,貿然靠近只會讓人感到恐懼,飄的速度慢了下來。

而已經有半個肩膀護在趙姑蘇面前的重雲,也在看到這靈體沒有再往上靠的時候,微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那東西雖然沒有再繼續往前靠近,但是整個半透明的身體卻上躥下跳地飄浮個不停。

趙姑蘇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有點兒奇怪的想法。

對方就像是……就像是那種四五歲的小孩子,精力充沛,很黏家長。

而她,據說是召喚出了這東西的人,可不就是那個家長。

趙姑蘇對於自己突然就無痛當媽這件事接受度不是很高。

她有些尷尬地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開口說道:“剛才在來的路上,重雲方士對我說,你自稱是被我召喚出來的東西,但是我並不認識你——你能先做個自我介紹嗎,就是把你從哪兒來,要做什麼,還有你的身世……能說的都給我說說?”

在趙姑蘇說“我不認識你”這句話的時候,重雲眼尖地發現,那飄浮著的靈體不論是模糊的表情,還是片刻之後開口發出的聲音,都蒙上了一層深深的委屈。

或許是在委屈趙姑蘇做為把它召喚出來的人,卻對它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甚至因為那種委屈的感情實在太真摯,以至於重雲都在一瞬間有些動搖,腦中迴響起雲翰社當年非常知名的一出罵渣男的戲“你拋妻棄子良心喪”。

重雲:“……”

重雲被自己活躍的大腦嚇住,面上仍然繃著一副冷淡的姿態,但是心裡已經開始默唸:我什麼都沒想、我什麼都沒想。

靈體委屈歸委屈,但既然趙姑蘇都這麼說了,它還是乖乖地開口,將自己知道的,關於他自己的由來全部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一遍。

*

“我記得我好像死了,奧賽爾驅趕著海浪,以及海中的魔獸衝上岸來,佔據了我們的村莊……應該是村莊吧,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尚未被封印在孤雲閣中的年代啊……重雲感慨:“那還真是過了好久了.”

趙姑蘇不知道奧賽爾被封印的真實時間,就也只點點頭,不確認道:“應該已經過去……數千年了吧?”

靈體咋舌:“那麼久啊,難怪我很多東西想都想不起來了.”

它接著往下說,講他記得自己應該是被奧賽爾的手下的海中魔獸給吞吃了。

好像是為了保護誰,但到底保護了誰,他也記不清了。

被吞吃掉之後……“我死後,好像飄飄晃晃了蠻長的一段時間,遇到了什麼也不記得了,只知道最後,我一路飄啊、飄啊,最後到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應該也算是一種海吧,我到了海里頭.”

但是那海里什麼都沒有,只有不停上下搖晃的他自己,以及逐漸開始消散的記憶。

這個描述,聽起來倒是有點兒像是量子之海。

趙姑蘇心想,不過量子之海應該是崩壞系列的世界觀設定——果然提瓦特其實是和崩壞世界相連,並且在崩壞三中被觀測到過的嗎!

人死之後進入量子之海嗎?

難道說地脈和那玩意連著……

她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低聲自我嘀咕也沒有,在重雲和靈體看來,她只是稍稍出神了片刻。

趙姑蘇被兩個人盯著看,有點兒不好意思,撓撓頭:“那個……繼續?”

靈體幽幽道:“沒辦法繼續了,其他的我都不記得了。

關於之前的記憶,我整個人——啊,我現在好像已經不算是人類了,唉,總之,我一整個都是混混沌沌的,能夠記得非常清楚的,只有在某一天,我腦子裡響起了一個聲音,但我也不確定到底是我聽到的還是在我腦子裡響起來的,它對我說門已經開了,然後……我就出來了.”

他就這樣回到了璃月港,他闊別幾千年,已經幾乎不敢認的璃月港。

“雖然沒有看見過你,但我就是知道,我一定會出現在開了那道門,把我從那邊召喚過來的人身邊——可能是在你準備出門的那會兒,我還在迷迷糊糊的吧.”

靈體說:“抱歉,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有點兒太興奮了,所以發出了點聲音,聽這位小哥說,我應該把客棧老闆嚇得不輕.”

但他確實是太興奮了。

在虛無中飄浮了那麼久之後,他終於再一次看到了顏色,見到了光,聽到了聲音。

對於一個幾乎已經要失去所有這些觀念的人來說,能夠再次看到色彩,再次聽到聲音,這是多麼激動的一件事啊!

一時忍不住發出了點兒接近於怪叫的聲音,倒也確實能夠理解。

重雲的下巴因為他陷入思考而皺了起來,像是一隻小小的核桃。

“唔……但這樣的話,邏輯順不過來啊.”

“你生前是普通人,死後也沒有什麼奇遇,那你到底是怎麼抵抗住我的體質的呢?”

重雲想破腦子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普通的鬼魂能夠完全免疫純陽之體的作用。

明明就連沒有做過壞事的好鬼,都會被純陽之體無差別aoe到。

靈體大為震撼,靈體提出抗議:“不對吧!我根本就不是鬼啊!”

靈體:“哪怕我生前只是個普通人,我也知道,人死後如果變成了鬼,是會被往生堂引去無妄坡的!如果沒能被往生堂引去往生,那也會在這個世界上徘徊遊蕩。

我既沒有去無妄坡,也沒有在這個世界上飄蕩,而是去了那什麼詭異的海里面,那我肯定不是鬼啊!”

這相當樸素的排除法,雖然沒有任何科學理論可以從旁證明它的想法是正確的,但好像……

也不能說它錯了。

至少重雲就被說服了。

“好像……確實是這樣.”

如果不是鬼魂和妖邪的話,確實不會被純陽之體影響。

啊,應該再加上一條:他本人,不在不受影響之列,倘若吃了辣,他雖然不至於被一腔熱血灼燙得灰飛煙滅,但有極大可能陷入社死的困境。

靈體用力點頭:“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說我不是鬼.”

而後,它轉頭看向趙姑蘇:“我其實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被拉到這個世界來,也不知道……我需要做些什麼,或者在什麼時候會回到那個一片虛無的海中.”

“所以……我原本是想要問問您,我應該怎麼做,至少這幾天應該做些什麼的.”

但是現在看來,趙姑蘇也無法為他做出任何指引。

她自己也還懵逼著呢。

靈體有些可惜,但可惜的情緒也不深,甚至還有那麼幾分隱晦的欣喜。

“難道說……我從此就不用回到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去了?”

誰也不能給它答案,但是靈體決定就先這麼相信著再說。

“真不容易啊,再一次看到了璃月港.”

它對重雲說:“小哥,你帶著我去對客棧老闆說句抱歉吧.”

畢竟它先前是真的嚇到了老闆,而倘若這會兒重雲不能帶著它一起離開的話,靈體估計,自己的模樣還能再嚇到老闆一趟。

畢竟,它現在的模樣,看起來真的和鬼差不多——甚至比鬼還要再虛無縹緲一點。

靈體將心比心。

在它還是他,還是個人類的時候,它看到這麼透明的一個東西,估計也要嚇得很厲害。

唉,可惜現在它已經不是人類的形態了。

雖然說能夠從虛無中回到璃月港讓它非常激動,但倘若能夠再獲得個實體就更好了啊。

靈體覺得自己有點兒貪心,但又很難控制著自己不去貪心地想:倘若我獲得了這些。

畢竟……

它瞥了一眼旁邊的書櫃。

架子上頭的那些書,它還真的挺想都給看一看的。

幾千年的時間啊,它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很久了。

幾乎所有的東西對於它來說都是全新的。

好像把這幾千年裡發生的事情全都聽一遍。

重雲點頭。

“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甚至主動表示,因為自己是方士,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倘若身邊帶著和鬼怪看起來差不多的東西,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所以,靈體在出門的時候可以跟在他身邊。

靈體很是驚喜:“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重雲點點頭:“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言,是在魔神戰爭期間因戰亂犧牲的普通人,那麼看到當今的璃月港,一定會讓你很開心.”

當今的璃月港啊,就算是重雲這個年齡,有些青澀生愣的少年在說起當今的璃月港的時候都難免與有榮焉,語氣中也帶著幾分驕傲的柔軟。

靈體在一旁飄浮著,聽著聽著也露出了些許嚮往的神情。

重雲對趙姑蘇說:“那,我就先帶著它去和老闆道歉——姑娘你可以看看房間裡有沒有丟了什麼.”

趙姑蘇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笑著道:“叫我蘇就行啦,你們先下去吧,我稍微檢查一下就下樓——帶著被我召喚出來的人出門但卻不帶著我,總有點兒說不過去吧?”

*

在靈體和重雲一飄一走地到了門外的走廊裡頭,小聲交談著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時,趙姑蘇的目光掃視過整個室內。

她沒感覺有少什麼東西,仔細檢查了之後也不記得有什麼事原本放在某處,現在卻已經找不到的東西。

原本是打算直接跟在還沒走遠的兩個人身後往樓下去的,然而一轉身,她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了書桌桌面上。

腦中突然一道光芒閃過之後,落在了桌面上,尚且沒有全部收起來、整理好打包的稿紙上。

如果……靈體的出現,是因為她最近這段時間去了一趟孤雲閣,並且在漫畫中用了不少的筆墨來繪製當年巖神因為憐惜蒼生苦楚,出手將奧賽爾封印起來這段歷史的緣故呢?

她心念一動。

光屏二號再次浮現出來,飄在她面前。

趙姑蘇看向先前她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也達不成解鎖目標的那一行——第二個能力。

果然,現在,那一行現在已經成功解鎖。

——透過圖畫與這個世界的共鳴,從量子之海中拯救枉死的靈魂、殘毀的記憶、湮滅的過往。

解鎖條件:靈光一現,水到渠成。

——老天啊!這麼玄學的解鎖方式,放在她身上竟然是能夠那麼快解鎖的嗎?

難道說她其實是個隱藏的歐皇?

那憑什麼她抽卡從來都要保底啊!

不對,等等。

趙姑蘇從居然能玄學解鎖能力的狂喜中冷靜下來。

她看到了藏在解鎖能力之下的一行小字,灰色的,倘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還有這麼一行:

目前僅解鎖了一半的能力,還請您繼續探索。

趙姑蘇:“……”

果然,她就知道。

*

能力解鎖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要怎麼靠著靈光一閃,像是買了大□□刮刮樂一樣純憑運氣解鎖,趙姑蘇是根本沒點兒想法。

她甚至覺得,想要再重現一下這次的奇蹟,隨便做點什麼就把剩下一半的能力給解鎖了,大概是一種新時代提瓦特天方夜譚。

算了,別管這些了。

趙姑蘇將那些稿紙收起來,用她特地買的包書紙包裹好,然後壓在了一本書下面。

雖然說這回出現在房間裡的,是被她召喚出來的靈體,對她既沒有惡意,也沒法用不能凝實的手翻動她的東西,但萬一下次客棧進賊了呢。

她總是要把自己的東西整理整理好的。

*

等趙姑蘇從房間中走出來,來到樓下的時候,客棧老闆已經表情仍有那麼點兒僵硬地朝著靈體點頭了。

他仍然覺得這玩意是鬼,但是架不住重云為它說話,所以也就信了。

靈體……靈體就靈體吧,反正也是跟在重雲方士身邊,和他的這個客棧扯不上關係。

趙姑蘇懷疑重雲並沒有將這個靈體是被她召喚出來的事情告訴客棧老闆。

——倘若老闆知道他被嚇一跳的事情背後的罪魁禍首是她,或許就會直接讓趙姑蘇別繼續住在他的客棧裡了。

這會兒他看見趙姑蘇出來,在靈體和重雲朝著門外走的時候,像是做賊似的,悄悄扯住了她的袖子,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欸,你今天見了那個東西,記得早點兒回來,我去買點柚子葉,晚上洗澡的時候用上那個,可以趨吉避凶的.”

趙姑蘇啼笑皆非,到底還是感謝了一番客棧老闆的好心。

雖然……她覺得可能沒沒那麼必要,畢竟,靈體還真就不一定是跟著重雲走。

也有可能,到了晚上的時候,它就跟在她身邊。

倘若要是比較在意什麼男女大防的呢,可能就是在窗戶外頭飄上一夜——又或者是趁著夜色昏暗,白天都不是那麼容易被看清的身體就那麼悄悄潛入夜色之中,多逛逛如今的璃月港吧。

不過,老闆也是一片好心嘛。

趙姑蘇笑著應了下來,點點頭:“要怎麼用柚子葉,我還不太懂,等我回來的時候你教教我.”

然後她也跟在重雲和靈體後面出了門——渾然忘記自己剛從萬民堂回來,原本是打算在床上癱著好好休息上一兩個小時。

這會兒的她其實是已經感覺不到多少疲乏了。

興許是因為和重雲與靈體的這麼一趟“遭遇”,讓她整個人都在意外中打起精神來了吧。

總之,趙姑蘇覺得這會兒,她的精力還是蠻充沛的。

甚至能從緋雲坡的一頭走到另一頭,期間每一家商場商店都走進去轉一轉、看一看。

靈體跟在重雲身後,將聲音壓得非常的低,看起來就像是個剛剛被年少但是有為的方士抓捕了沒多久的鬼怪。

然而其實,只要稍稍多靠近一點,就能夠從他口中聽到字字緊湊宛如唱著原始rap似的碎碎念。

“原來現在東西都賣這麼貴了.”

“一年能掙那麼多摩拉?!”

“啊……現在還有璃月七星,聽起來可真親切,當初我們的村子第一次遭災,我記得就是那時候的玉衡星來了村子裡,幫著我們重建的村子.”

趙姑蘇懷疑自己的耳朵快要起繭子了,但是聽著聽著,倒也沒有半點兒不耐煩,甚至隨著靈體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哽咽地感嘆“這會兒的璃月港真好看啊,我們以前的也好看,但這會兒的更好看”,她也覺得……

鼻尖好像有點兒酸。

就像是在喝了一大口氣泡水之後,被飲料中充沛的氣泡給衝了鼻腔似的。

為了避免自己的聲音中帶上幾分可能會被重雲或者其他人注意到的特別聲音,趙姑蘇匆忙指著一旁的某個店鋪:“去看看不,說不定還有你……說不定還有你認識的古董呢!”

只要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去,她就不會暴露出自己已經淚目了的事實!

*

古董店裡,當然是不會有靈體認識的古董的。

哪怕他生前確實家庭條件不錯,也有好些可以留到後世來、被人購買下來之後放在家中陳列櫃上充門面的好東西,在經過了那麼長時間虛無的浸泡和洗禮之後,他能夠記得彼時的璃月港和七星這些“大事”就已經算是記性不錯了。

靈體瞥了兩眼之後,小聲說:“這些東西……我興趣其實不太大.”

它曾經是過去的人嘛,必然是對於當下,也就是對於曾經的他來說的“未來”更感興趣。

重雲說:“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去和裕茶館聽聽說書呢?劉蘇先生的說書講得很好.”

況且,劉蘇先生的作品中,還有一本《裁雨聲》,講的好像是行秋的故事。

至少,上次他和行秋去和裕茶館吃茶聊天的時候,行秋就在劉蘇先生拿著摺扇上臺,醒木拍桌,開場道了一句“今天,我們講《裁雨聲》”的時候,很沒有富家公子風度地,“噗”一聲將口中的茶噴了個徹徹底底。

有條件的情況下,就算是老實人重雲,也是會想要坑行秋一把的。

畢竟,平常被行秋坑的次數,那可是實在太多了。

到了和裕茶館,對範二爺說了要來一壺不那麼苦的茶,又過了幾分鐘,趙姑蘇看著從漆了硃紅色漆的樓梯間一前一後走上來的兩個人,慢慢將眉頭挑了起來。

今天的緋雲坡,和往常相比,略有那麼幾分不同。

——胡堂主居然親自出馬,身後還跟著往生堂小鐘。

胡桃第一時間瞥見了這邊那頭冰藍色的、不管放在什麼人群中都能稱得上是鶴立雞群般顯眼的短髮。

她朝著重雲揮揮手,下一秒眼睛就眯起來了。

鬼。

對於白朮來說,是可以試圖拉回身體裡再救一救的病人;

對於重雲來說,是被動aoe會波及到的物件;

對於胡桃來說,是客戶。

胡桃:“!”

胡桃瞪大了眼睛,彷彿到了香菱端著炒史萊姆煮史萊姆燉史萊姆蒸史萊姆——總之就是全史萊姆宴朝著她走來似的震驚:

“重雲啊,這是哪裡來的鬼魂,居然能跟在你身邊不被純陽之體影響了?”

還好,她還算顧忌著身邊有別人在,所以是走到了重雲身邊坐下來之後才低聲說的。

說完之後,還朝著趙姑蘇和靈體打了個招呼。

趙姑蘇和鍾離點頭簡單寒暄一句過後,便聽到那邊胡桃煞有介事地說:“不過就算是跟著你這個方士,鬼最好也不要長時間在人多的地方停留,怎麼樣,要不要本堂主把你送到你該去的地方去?”

眼看著就要把靈體送去無妄坡,重雲立刻伸手攔下,三言兩語對胡桃簡單說了靈體的情況,只略去了是被趙姑蘇召喚出來的這一句。

直說得胡桃滿口“嚯”、“哦”、“好傢伙”,朝著靈體這邊看了一眼:“那麼久之前的人啊!罕見罕見,本堂主眼拙,剛才沒能看出你的特別.”

一旁大氣也不敢出,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被胡桃直接送去無妄坡命運的靈體這才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地開口。

然而他還沒說上幾句,話鋒一轉,當即就對準了在一旁若無其事給自己沏茶的鐘離。

他看著鍾離,帶著幾分古怪的孺慕:“這位……先生,不知道有沒有人和您說過,您的形貌,和我們那邊的巖王爺的畫像,有那麼幾分相似.”

趙姑蘇:!

她一眼就看到了鍾離眼底轉瞬即逝的些許金光。

靈體還在繼續:“就是氣質不太像,帝君他老人家與魔神戰爭的時候那可是現得無邊殺伐之相,您的氣質太讀書人、太平和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我看著您,也難免恍惚地想起帝君啊!”

靈體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豔羨:“害,先當年,我們那個村的人,誰不想長得和帝君相似幾分——長得像帝君,那可多俊(zun)吶,十里八鄉的漂亮小姑娘,全都會把手帕扔過來.”

趙姑蘇:“……”

趙姑蘇:“噗嗤.”

她沒經過訓練,她忍不住,她想笑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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