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姑蘇正在思考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可能需要提前離開晨曦酒莊了。

自從昨天晚上,再次穿進油畫裡,看到了身穿貓女緊身衣的迪盧克之後,她的精神就有些恍惚。

她基本已經可以確定自己應該是有什麼金手指的了,雖然現在這金手指還很逆子地完全不可控,但是,既然圖是她的圖,那鍋大概就是她的。

當然,想來現在迪盧克尚且不知道這個鍋是她的。

她一沒有用上真實姓名(況且就算用上了真實姓名又能怎樣呢,她在各個網路平臺上使用的名字又不一樣,字母站是寒山寺主持,老福特上頭則是老衲這就還俗,在文化風俗什麼的全都不一樣的提瓦特,沒人能知道她是誰),二來,就是這張臉也只在迪盧克面前晃了那麼兩三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很短暫地就轉過去了。

要是迪盧克知道她是那個罪魁禍首的話,趙姑蘇這會兒就可能已經在等死了。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就已經很恐怖了。

趙姑蘇雙手合十在胸前,對著天理巴巴託斯摩拉克斯巴爾澤布布耶爾總之就是她能夠叫得出神名,而且是站在善良這一陣營的神與魔神們一通胡亂禱告。

雖然胡亂,但其實她的心還是很誠的。

拜託了拜託了,千萬不要讓她被發現。

如果各位真的保佑了她的話,她願意給每位神明畫上一張圖——天理除外。

她畢竟不知道天理到底長啥樣,遊戲開頭的那個神明是叫天理的維繫者,而不是天理本身。

祈禱完畢之後,她就轉頭去向愛德琳提出辭職的想法。

“我覺得我已經攢了足夠的工資,可以讓我去蒙德城裡試試錯——而且您也知道,我現在已經學會通用語了.”

她懇切地看著愛德琳,眼神看起來甚至像是想要出去撒野的可愛狗狗。

現在趙姑蘇手上一共有三週下發的薪水。

一週的薪水是兩萬摩拉,加起來就是六萬,放在這個物價水平很高的世界肯定是不怎麼夠花的,但是如果省吃儉用的話也不是不能撐上一段時間。

之前愛德琳給她提的建議,趙姑蘇覺得就很不錯,她可以靠給人畫畫維持生計。

一開始可以只有素描——畢竟炭筆相對來說不值錢,至少比顏料不值錢多了。

愛德琳有些驚訝:“那麼早就打算離開嗎?”

不過,趙姑蘇會離開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於是在趙姑蘇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後,她用微笑表示了自己的支援。

至於錢可能不夠什麼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趙姑蘇也僅僅是有點兒宅女體質而已,並不是長著一張彷彿比真實年齡年輕六七歲的娃娃臉,心裡都是有自己的主張的。

愛德琳只對她說:“可以啊,不過,既然這樣的話,我想我應該把這週四天的工資給你結算一下.”

所以除了之前的六萬摩拉——因為晨曦酒莊包吃包住,所以到手的工資一分都沒有花掉——之外,趙姑蘇現在又多了一萬摩拉的薪水,以及。

還有愛德琳小姐親自掏腰包,說明是借給你的十萬摩拉。

“雖然我的存款也不算非常多,但是就放在我身邊存著也沒什麼意義,不如借給你,以後還能收利息,對不對,蘇?”

女僕長笑出眯眯眼,將她早就準備好的錢包塞進你的手裡。

“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就不用寫借條了吧?我手上的工作可是很忙的,沒空陪你擬出一條格式標準,符合法律規定的借條,所以乾脆算了吧.”

她隨後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表上的指標顯示,現在還有五分鐘就要到整點了。

“九點零五分有一班從石門去往蒙德城的公共馬車,我想,你現在也要抓緊時間去追一下馬車了?否則可要再等上一個小時.”

說得也是。

趙姑蘇對晨曦酒莊,以及酒莊中的所有人都沒有意見,但是,顯然她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逃離晨曦酒莊。

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跑得就像是神廟逃亡裡面那位被猴子還是猩猩追著打的主角還要快的那種。

於是她提起一大早上,剛剛醒來就飛快地整理好的,其實東西也沒有增加多少的行李,向愛德琳告辭:“我會努力在蒙德創業的!”

愛德琳微笑著點點頭:“祝願你一路順風,蘇,在蒙德的創業也能順順利利的.”

她將趙姑蘇送到了門口,然後給了她一個擁抱。

“歡迎你以後以客人的身份回來看看,你知道的,我會給你準備烤鬆餅——或者是你想要品嚐的任何東西.”

擁抱的最後,她拍了拍趙姑蘇的肩膀:“以及,你的那幅油畫——”趙姑蘇的心提了起來,她想說那幅油畫其實放在角落裡堆灰就可以了——但她根本沒來得及張口。

愛德琳就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是負面效果的,作用剛好和正經的定心丸南轅北轍、背道而馳。

愛德琳:“放心吧,蘇,我會把你的感激轉交給迪盧克老爺的.”

趙姑蘇:“……”啊、這……大可不必吧?她就是說,愛德琳其實你根本用不著這麼貼心的qaq但是。

哪怕心裡想著的是“你要不還是把這幅畫還給我吧,我感覺這幅裡頭畫著小黑貓的畫早晚能讓我翻車”,趙姑蘇嘴上並不敢多說什麼。

愛德琳女士是個徹頭徹尾的白切黑。

從她能夠用三言兩語將晨曦酒莊勾勒出一副“這裡曾經發生過命案”的樣子,用並來逗旅行者和派蒙的行為來看,她肯定不是易與之輩。

趙姑蘇很擔心,倘若自己多說些什麼,興許愛德琳就會意識到油畫有點問題。

她不能做打草驚蛇的事情。

否則可能死得更快。

嚶。

*趙姑蘇氣喘吁吁地趕上了整點過五分的那班公共馬車,在交了五十摩拉的車錢之後,在幾乎可以算是空空蕩蕩的車廂裡面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來。

然後,她靠在椅背上頭,深呼吸放鬆了下身體,準備睡上一覺。

天曉得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懷著“這就逃離晨曦酒莊”心情的她,到底是怎麼忐忑不安地熬過來的!這會兒,雖然警報還不算完全解除,但是至少她已經像是一滴水融入海洋裡那樣,把自己藏進人群裡了。

迪盧克……就算要找罪魁禍首,只要愛德琳不帶路,應該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她的吧?趙姑蘇這麼想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睡夢中,她仍然緊緊抱著自己懷裡那個,其實只有兩件衣服,以及加起來連早柚一個月工資都不到的摩拉。

與此同時,另一邊。

晨曦酒莊之內,作息堪堪晝夜顛倒的迪盧克剛剛醒來。

他昨天告訴愛德琳,那件皮質的緊身衣先不要處理,等他研究一下這件衣服的出現到底是什麼原因再說。

於是,一大早的剛剛睜眼,迪盧克看見的就是這套緊身衣。

別看這件衣服平平無奇,但它其實可以讓每一個穿上它的人的身材被凸現到極致,不管是標準前凸後翹大長腿,還是前有啤酒肚,後有一大堆贅肉多那種前凸後翹,都能非常清楚地表現出來。

迪盧克:“……”他捏了捏眉心。

一大早看到這玩意,昨天的記憶於大腦中復現一遍,是真的可以讓一個美好的早晨變成一個不那麼美好的早晨。

算了,早飯過後再說吧。

迪盧克:哪怕是他,偶爾也會有那麼幾個瞬間,想要暫時逃避已經給自己規劃好的任務。

*用早飯的時候,愛德琳非常貼心地將趙姑蘇之前畫的那幅油畫也一起帶到了早餐桌邊。

她向迪盧克說明,這是那位剛剛離開晨曦酒莊的,名為插花女僕,實則接受幫助的少女留下的禮物。

“我覺得蘇畫得很好呢.”

愛德琳將油畫豎起來,這幅油畫的尺寸並不大,邊框長度大概也就是兩個手掌疊起來那麼長而已,她舉著也不覺得有多重。

“您看,尤其是您的眼睛,用色可真是不錯.”

迪盧克插起一塊煎過的、現在上面堆著點金黃色的煎蛋以及滋滋泛著油香的培根的吐司小方。

一邊將食物送進口中,他一邊抬眼看向這幅油畫。

他的目光,在落到這幅油畫上去的時候,頓了好一會兒。

愛德琳問:“您覺得怎麼樣?”

迪盧克嚥下口中的食物,拿起餐巾擦過嘴角,此時他臉上,方才一瞬間閃過的驚奇、有趣……種種情緒全都被收了回去。

他淡聲道:“不錯.”

當愛德琳問他是否要掛在牆上的時候,他搖頭,說:“不用,先放在我那邊吧,我覺得挺不錯的,再讓我細看幾眼——說不定我打算投資她開間畫室呢?”

*當然,迪盧克要這副畫不是為了投資那個叫蘇的姑娘開畫室了。

他沒有對愛德琳說過光屏的事情,現在也不打算說。

但是,做為一名經受過良好教育——不論是戰鬥方面、經商方面還是文藝方面——的貴公子,他其實在看到這幅油畫的時候就有所感覺:這幅油畫的作者,或許和之前出現在他面前的光屏中,那副穿著裙裝,扎著雙馬尾的他,是同一個人。

那張圖看不太出筆觸,但是並不妨礙這兩張圖上的自己,面部以及身體的比例,畫得完全一致。

以及。

畫風也很是相似。

不能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

但是,很有可能。

迪盧克眯起眼睛:看起來,是時候去試探一下……說不定,光屏的秘密很快就能被破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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