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津行的指令落地。

成功讓走廊陷入一片死寂。

賀然顯而易見是被這離譜的命令鎮住,而苟安,卻只是單純地覺得腰間方才被男人的手觸碰過的地方滾燙一片,彷彿燙出了燎泡——雞皮疙瘩從被隔著衣物觸碰到的地方蔓延到背部,頭皮發麻的小姑娘幾乎是第一時間從身後那盛氣凌人的男性環繞中脫離,彈開。

那場生動立體的關於鐵窗淚的噩夢裡,賀津行大概是全場臺詞最少的那個……但是還是成功不幸地讓苟安從此對這個人過敏。

她就記得他很討厭她,卻不記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所以為了保命。

她就想離他遠遠的。

就像現在這樣。

苟安那過分明顯的避讓賀津行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眼前的小姑娘低著頭,整個人貼在牆上,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頭頂幾根不聽話翹起來的碎髮和瘋狂顫抖的睫毛……賀津行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是要被賀然氣哭了。

“她要哭了.”

賀津行好心地提醒賀然,建議他別作死。

苟安確實是要哭了,但不是被賀然氣的,而是被賀津行嚇的……畢竟任誰充滿心機地故意摔倒在別人懷裡,睜眼一看發現接住自己的是閻王老爺,都會被嚇哭的——啊啊啊啊啊啊閻王老爺剛才摸了我的腰!!!……之類的。

現在聽見賀津行說話,苟安腿軟。

“以後還真不一定誰是我媳婦兒.”

賀然在關鍵時刻,展現了對陸晚的忠貞,他收斂了上一秒面對苟安時的狂躁,垂下眉眼冷淡道,“小叔,你不要再說容易令人誤會的話.”

“除了她,還有誰?”

賀津行收回了落在小姑娘長卷的睫毛上的目光,不鹹不淡地掃了賀然一眼,顯然是懶得跟他廢話,“道歉.”

賀然抗拒地抿起唇。

苟安忽然出聲:“沒關係.”

她突然柔軟下去八個度的音調引來走廊上另外兩人同時的目光,賀然挑起眉望向她,賀津行卻沒有多少表情,看似些許困惑。

“算了,我沒關係的,賀……賀先生.”

猛地吞嚥下一口唾液,苟安的手無意識地扣身後的牆,往遠離兩人的方向挪了挪,與方才叉著腰罵賀然犯賤的模樣判若兩人。

張牙舞爪的野貓變成了世界上最可愛的兔寶寶,她眨眨眼,“我沒有生氣的,對不起哦,剛才是我吼得太大聲,是不是吵著你了呢?”

賀然:“……”對於苟安此時此刻的這份乖巧,大概在幼兒園畢業、能把話說利索的年齡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就像那天暴雨傍晚,她跟他道歉都能盛氣凌人。

賀津行不知道,但賀然是跟苟安一起長大的,她什麼德行,賀小少爺再清楚不過,眼下直接荒謬地看了她好幾眼,像是在看什麼怪物——“苟安,你在陰陽怪氣什麼?”

怎麼面對他小叔,這位苟大小姐的各種“呀”“呢”“哦”的語氣助詞就像不要錢了似的?苟安直接無視了他。

鼓起勇氣抬頭看了眼賀津行頭頂的友好度,真誠地希望它真的不要再往下掉。

這時,她看見在賀津行腦袋頂上,【友好度:10】的數字顫動了下,變成了【友好度:13】。

苟安:“?”

聖光普照大地。

啊啊啊啊啊啊變了變了友好度突然變高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他有病總之友好度突然“+3”了!!!!撒花!!!!慶祝!!!!擁抱討人喜歡的自己!!!!【蕉蕉:……】【蕉蕉:自從賀津行登場,您在他身上的總戰績是-5+3,大聲告訴我等於幾?】……大概是想要給年輕人一點自己的事件,賀津行主動避嫌,率先下了樓。

走廊上又只剩下苟安和賀然。

苟安原本想追著賀津行再拍拍馬屁努力把戰績扳正(歸零也好),然而剛邁出半步,便被人一把拎住她的後頸,嗓音冰冷在頭頂響起:“去哪?”

“?下樓吃飯.”

苟安的目光還追著賀津行離開的方向。

賀然目光沉了沉:“剛才你在裝可憐給誰看?”

他的質問氣勢磅礴,但是卻在苟安回過神來後冷冷的一瞥下洩了氣,上一秒還軟糯乖巧的小姑娘聲音在這一瞬間恢復了正常:“誰裝可憐?我說的是真的,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要那種不值錢的東西做什麼?”

苟安狠狠地拍掉了拎著自己領子的大手。

”啪”地一聲,很響。

賀然手背幾乎立刻泛紅,他蹙眉,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沒問她這個態度是不是吃了火藥,只是用有些僵硬又彆扭的語氣說:“行了,今天的事算我不對,我只是看見他們用難聽的話說陸晚有些著急,才沒跟你商量就說了那些澄清我們關係的話……但這都是我一個人的決定,你不要又因為這個遷怒陸晚.”

提問:霸總文裡的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一臉真誠的發言,生怕自己唸的臺詞不能把人氣死?苟安盯著他,“你很怕我遷怒陸晚?”

“我都道歉了.”

“你這叫個屁道——算了——你很怕我遷怒陸晚?”

她又問了一遍。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生活在齋普區.”

賀然停頓了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她有些害怕你.”

齋普區,苟安知道,江城的老城區,也是部分人口中的下城區,那裡遍地都是筒子樓和安置房,陳舊斑駁,彷彿已然與江城這座飛速發展的現代化城市脫節。

苟安衝著賀然笑了笑,跟著重複了一遍:“她害怕我?”

“嗯.”

“因為你在學校群聊裡的發言,現在所有人把她當你真正喜歡的人,我才是那個倒貼且不要臉的意外,被群嘲的好像也是我……她害怕,害怕什麼?”

是老子害怕她,畢竟她才是那個最後擁有一切的人。

現在暫住齋普區算什麼委屈,往後,她甚至可以和你的小叔一塊兒肩並肩,坐在苟氏大樓最頂層,本應該屬於我爸爸的辦公室裡。

堪稱大仇得報。

心臟劇烈跳動,苟安卻微笑起來,為了這份劇本里只要是為了女主服務可以全員腦子都不要了的荒誕邏輯。

——可惜了,她是活生生的人。

“賀然,”苟安歪了歪腦袋,問,“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解除婚約?”

又問。

短短半個月內,她都不知道提了這件事多少次。

賀然不知道苟安這是突然怎麼了,他只知道其實解除婚約的協議他在知道當年救他的白月光是陸晚而不是苟安的第一時間,早就擬好了甚至列印出來了,這會兒就在他的房間,隨手夾在一本書裡……原本想在下暴雨那天就想拿給她的。

但沒想到她先一步提出來時,他卻猶豫了。

鬼使神差的,猶豫。

那晚有那麼一個瞬間,賀然總覺得在苟安看向自己的眼裡,有奇怪的東西正在迅速、徹底的褪去。

有什麼事件在脫軌,在分崩離析。

可能是錯覺。

也許。

等了很久,沒等到賀然的正式回應,苟安有些不耐煩,小姑娘抬起手撩了撩頭髮,“那你就拖著吧,我是隨便……你要是心疼陸晚,就讓她離我遠點好了,免得我瘋起來咬她,還得你掏錢給她打狂犬疫苗.”

說完,沒再等賀然說什麼,苟安轉身走樓梯下了樓。

“噔噔”的下樓聲如同過往無數次她放著好好的電梯不坐,非要連蹦帶跳衝上來推開書房門拽著在學習的賀然扯東扯西,廢話連篇……直到苟安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

賀然又恍然覺得,那活潑的腳步聲其實又與以往並不相同。

……一場家宴舉辦的其樂融融,苟安用手戳著賀然的胳膊,讓他給自己倒蘋果汁的語氣像是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所有人以為他們好事將近,賀老爺子說,這兩人天天吵吵鬧鬧這會兒倒是終於和諧了,抓緊時間選日子,至少辦個訂婚宴。

苟安笑得天衣無縫說,爺爺,我只把賀然當哥哥,我看婚約還是算了吧。

在場所有人,除了苟安的父母露出短暫詫異,連賀老爺子都沒把她說的話當真,笑著指了指她說,別鬧。

全程,賀然沉默不語,就覺得吞嚥下的菜是苦的,具體為什麼,說不清。

可以肯定的是,他確定自己吃的不是苦瓜。

吃完飯賀小少爺落荒而逃,恍恍惚惚間隨便抓了個頭盔騎上了自己上個月新買的h2,一陣風馳電掣到了勤摩山。

勤摩山位於市郊往東二十公里,擁有省內最有名的七連發夾彎,是機車愛好者聚集地。

此時華燈初上,正是整個江城夜景最美的時刻,星雲璀璨壓成一條銀河,點點綴在昏黃月暈上,山頂上零零散散地停了幾輛機車,車主或坐或靠在周圍,吞雲吐霧,欣賞夜景,聊天扯談。

江城雖大,但一共也沒幾輛川崎h2這種重量公升級的車,賀然一條腿剛落地,頭盔都還沒摘,就有人認出他,跟他打招呼。

賀然摘了安全盔,蹙眉,第一句話就是問旁邊的人要煙。

一根菸草遞來,“啪”地火焰躥起,火光照亮他幽暗的瞳眸。

“帶著情緒別騎車.”

熟悉的男聲在身邊響起,賀然轉過頭,對視上的是周彥幾。

“……”賀然停頓了下,唇角動了動,總覺得應該和自己這個好兄弟說什麼,好歹寒暄一下意思意思,說一句“知道了”敷衍他也好。

然而等喉結滾動,他目光閃爍了下,說出口的卻只是:“你今天上午比賽沒完人就沒了,急著去哪了?”

“啊?”

賀然被他這莫名其妙的一聲“啊”啊得很煩。

“野哥說俱樂部門店新到了一批車,他抽不開手,讓我去一趟,幫忙盯著卸車.”

周彥幾莫名其妙,“天塌了?賀小少爺什麼時候關心起我的死活了?”

“……”哦。

賀然一臉懨懨地擰開臉。

周彥幾抬手,把賀然唇邊叼著的菸草摘下來,等後者“嘶”了聲很煩地擰著眉把頭轉回來,他挑眉追問:“幹什麼嘛?”

賀然不肯說。

周彥幾用手肘懟了下他。

不依不饒的。

最後賀然被整得不耐煩了,推了他一把,眉頭緊鎖,終於開口:“苟安想跟我解除婚約.”

剛隨手扶著一輛機車站穩的周彥幾“噫”了聲,以為自己聽錯。

反應過來後,順口說了句“還有這好事”,還來不及表演一個“喜上眉梢”,就聽見不遠處菸草的奶白色雲霧中,賀小少爺慢吞吞地,把他、陸晚、苟安之間的狗血說了一遍。

聽完,周彥幾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候就聽見賀小少爺用自嘲的聲音道:“問題是我突然發現,我現在好像有點捨不得……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周彥幾:“?捨不得誰?”

賀然:“苟安.”

周彥幾:“別呀!”

賀然:“……”周彥幾:“……”賀然:“=_=?”周彥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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