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卡卡西熟悉得狠。

即使多年以後,從少年變作中年,卡卡西同樣也不會認不出這副面孔。

更別說現在,距離對方“死亡”也才不過只是過去了一年的時間,卡卡西怎麼能認不出對方!

無數個驚醒的夜晚,悔恨湧上心頭的瞬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中,託付他要好好照顧琳……

“哐當”

卡卡西手中苦無脫落在地,對一名忍者來說這是無法容忍的失誤。

可此時,卡卡西腦海中卻只剩下一片漿湖,哪裡還有什麼忍者的規矩?

就像對方曾經對他說的,拋棄同伴的人,就連廢物都不如!

可是,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那張平日裡總是嘻嘻哈哈笑著的臉,如今卻能露出這樣猙獰可憎的表情?

卡卡西不敢認,他不敢認,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那個傢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說在別的地方,但凡是在其它地方,他知道對方還沒有死亡,絕對會欣喜若狂。

可現在,卡卡西心中只剩下無數疑惑與痛苦,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是他!

剛才,他可是想要親手殺掉老師!

剛才的剛才,他更是親手將分娩中的師母毫不留情地害成了現在的樣子!

“怎麼會,怎麼會,這不可能,這不應該……”

卡卡西低聲喃喃著,在一瞬間,他甚至想到“孿生兄弟”或者對方只是長得有些像,又或者這只是一場噩夢!

可現在,噩夢成真了……

不,這是噩夢中都不曾出現過的噩夢!

“為什麼會是你!”

卡卡西聲音顫抖地看著帶土,希望能夠得到對方身不由己的解釋。

可那註定事與願違……

可能是被心中的執念刺激到,本來頭痛欲絕,幾乎思考不能的宇智波帶土突然頓住。

他眼珠艱難地轉動,毫無感情地看向質問他的人,輕聲開口。

“卡卡西……你殺死了琳……”

“轟!”

卡卡西腦海中幾乎要炸開,他慌張地擺手,想要解釋什麼。

“不,我沒有,我沒有,沒有……”

卡卡西似乎被誰扼住喉嚨,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睛像魚一般微微凸起,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流下。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殺死琳的兇手!不是!”

“不……”

宇智波帶土輕聲道:“就是你,害死了琳,卡卡西,我恨你……”

“……”

帶土的話像是刀割一般,狠狠地剮在卡卡西的心頭。

那一瞬間,卡卡西只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寂靜無聲,周圍景象不斷向後退去,包括他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變作黑白線條。

“你殺死了琳,我恨你……”

腦海中不斷迴盪著帶土的話,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無數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男女老幼,都用憎惡表情說著什麼,混合成“嗡嗡”的聲音。

無數負面情緒從心頭升出,最後眼前畫面被紅黑色的血液全部吞噬!

“我,沒有……”

卡卡西喃喃著,眼中光芒退去,只感覺全身無力,支撐著他的信念一瞬間蕩然無存!

“卡卡西?!”

波風水門一驚,一個閃身來到卡卡西身旁,托住了對方,後者扭頭看向波風水門,喃喃道:“老師,不是我,不是我……”

“卡卡西,冷靜,冷……”

波風水門的話音戛然而止,卡卡西在他懷中暈了過去。

水門抱起卡卡西,面色複雜地看向帶土,內心滿是悲涼。

臣弒君,弟殺兄,子弒父,徒弒師……

世間最為痛苦幾件事,竟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如果對方只是對水門自己,可能他還會好接受一些。

可對方毫不留情地對久辛奈對鳴人還想要對村子……

還沒等波風水門將這些資訊消化,他心中突有所感,勐地後退幾步。

只見一團烏漆麻黑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將已經雙眼失去焦距的帶土整個包裹。

“雖然不知道中了那種術,他還能不能用……”

黑絕喃喃著:“可無論如何不能將他留給你們啊……”

如果還能用就修理一下,不能用的話,就處理掉吧……

“陰陽遁•精神附體!”

“你是什麼東西?!”

波風水門大聲質問,他一隻手攬住懷裡的卡卡西,另一隻手拿出一柄苦無。

不管怎麼樣,得組織這團黑乎乎的傢伙繼續。

可想到對方身份,胳膊突然一僵,對著帶土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你究竟是誰?帶土是被你變成這樣子的?”

水門一狠心,勐地揮手,苦無尖頭卻在對方脖頸前停下。

“我不管你是誰!馬上!從帶土身上離開!”

“四代目火影?”

黑絕的聲音陰惻惻。

“儘管下手啊,殺死帶土,省的我自己動手了。”

“你!”

波風水門一驚。

“你們不是一夥的嗎!”

“呵,他呀……”

黑絕操縱著帶土意識,後者的意識此時正在不斷地被別天神壓制,反而讓黑絕輕鬆掌控了帶土的身體。

空間漩渦生出,將黑絕和帶土籠罩在內,一句話悠悠飄出,語氣是毫不掩蓋的鄙夷。

“他不過只是個愚蠢好騙的可悲廢物罷了,呵!”

宇智波帶土和黑絕消失在水門面前,留下波風水門愣愣地抱著昏迷的卡卡西。

飛雷神印記還能夠感覺得到,要追上去嗎?

波風水門感受著體內剩餘的查克拉。

幾次超遠距離的飛雷神因為轉移的幾乎只有自己,消耗並不算多。

可他扭頭看向身後,宇智波止水半跪在地,用手中武器支撐著身形。

遠處的久辛奈一臉虛弱,懷抱著幼小的鳴人。

琵琶湖夫人正向著遠處眺望,波風水門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九尾還在遠處和青酒他們糾纏著,它的戰場刻意拉離了這裡。

那邊天空還在下著雪,只不過卻已經看不見富嶽的須左能乎……

“……”

波風水門低頭沉默一瞬,閃身將卡卡西放在止水身邊,止水正半蹲在地上,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給了水門一個眼神,表示自己會幫忙看著卡卡西。

雖然說,現在他自己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

此時的止水年齡還不足十五,查克拉量和童力遠不如幾年後,又沒有柱間細胞之類的東西。

一晚上,先是跟九尾作戰,須左能乎被打飛,又用消耗巨大的別天神,強行篡改了一個擁有萬花筒寫輪眼宇智波的精神。

“別天神的篡改,是永久的……”

止水向著水門說道:“除非再次用別天神覆蓋,不然一旦中了的話,怎麼樣都無法改變……”

止水用的別天神,效果可不會像團藏那個那種盜號都不會玩的傢伙用的一樣。

而帶土被標記了飛雷神印記,又中了別天神,可以說差不多號已經廢掉了……

這也是為什麼,黑絕都開始想著要不要把帶土處理掉了。

水門想到那團黑乎乎的傢伙,以及對方說的話,還有那種似乎帶土也是對方的工具一樣的語氣。

那個傢伙,在計劃著什麼?

水門眼中閃過幾分擔憂,可九尾的咆孝聲和久辛奈那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氣息,將波風水門拉回了現實。

水門來到久辛奈身邊,看著懷抱著鳴人的久辛奈,幸福與悲痛交織,他輕輕彎下腰,抱住兩人。

“水門,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久辛奈笑著道:“他,很可愛吧……”

“嗯!”

波風水門擠出個笑臉。

“很可愛!跟他媽媽一樣可愛!”

“哈……”

久辛奈忍不住微笑,眼中閃著淚花。

“真好啊,水門,我們一家人,真好……”

“嗯!”

波風水門再次點頭。

“我們一家人!”

“可惜了,我就要死掉了。”

久辛奈一手摸著鳴人的臉,一手撫摸水門的臉,笑著流淚。

“要是可以不死多好,多好……”

“……”

波風水門別過頭,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深呼一口氣,水門低頭在鳴人和久辛奈臉上各吻了下。

他站起身子,背影對著久辛奈鳴人,腦海中浮現出幾天前風花青酒對他說的話。

………

“根據實驗以及分析。”

風花青酒面色認真道:“人柱力被抽出尾獸,如果及時封印回去的話,是可以重新恢復生命力的。”

“你說的是真的?”

波風水門有些激動地按住按住青酒的肩膀。

“啊,之後又跟大蛇丸進行了下討論。”

風花青酒頓了頓,將肩膀上波風水門的胳膊挪開,點了點頭。

“話不說滿,九成九把握吧。”

………

“久辛奈,我不會讓你死的。”

波風水門輕聲道:“我保證。”

“可是九尾已經……”

“沒關係!”

波風水門笑著扭頭看了眼久辛奈。

“只要再封印回去就沒事了,這不是我胡說,這可是醫生說的哦!”

“真的嗎?”

久辛奈眼睛微微一亮,而後又暗澹下去。

“可我,好像已經等不到九尾封印了……”

“不,很快就來。”

波風水門扭回頭,快速整理著身上的忍具,又往嘴裡吃了顆特製兵糧丸。

“久辛奈再堅持一下,很快就來!”

“別勉強自……”

久辛奈話說一半,突然想到什麼,她勐地瞪大眼睛。

“難道說你要用那個,不,不可以的!你會……”

“放心,放心。”

波風水門擺了擺手,消失在原地。

“我不會死的,我保證,真的!”

………………

“我不太確定。”

風花青酒搖了搖頭。

“那是你自己改良的忍術,我們對它的認知還有不少缺漏。

如果你用那個術的話,很難救下你的命……”

“這樣嗎。”

波風水門低頭,笑了笑。

“我知道了,還是要多謝……”

“可我還不打算讓你死。”

青酒抬手打斷了水門的話,盯著他的雙眼道:“我們的合作,你當初承諾的那麼多好處,可還沒有支付完呢!”

“可是萬一……”

“你想欠債不還?”

青酒眉頭皺起,惡狠狠道:“信不信我找到你家裡催債!”

波風水門:“???”

“算了算了,我想辦法讓你活下來吧。”

青酒擺了擺手,走出火影辦公室。

“就算死了,我也會給你整活的,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

“我怎麼能放心呢。”

波風水門看著遠方肆虐的九尾,無奈一笑。

“畢竟我也是才當上爸爸啊。”

“不過,如果是青酒你的話……”

波風水門眼神閃爍,想到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能為了普通族人拼上性命的人,當然值得信任了!”

水門長出一口氣,心中下定決心。

“隊友呢?隊友呢?再來救一下啊!”

波風水門聽到青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他感受著體內恢復得七七八八的查克拉,笑了笑:“這就來!”

“通靈之術!”

“轟!”

…………

久辛奈看到遠處蛤蟆文太出現在遠方的戰場上,一屁股坐在了九尾身上。

蛤蟆文太頭上,身穿四代目火影披風的男人傲然屹立。

“騙子……”

久辛奈小聲道。

一旁,猿飛琵琶湖微微仰頭看向天邊,東邊隱約升起魚肚白。

已經鬧騰了一晚上了嗎?

天要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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