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朝還站在電梯轎廂裡,聽見她的話失了神。
沈卿還沒等到他的回答,電梯門就在眼前關上了。
她失落地轉過身準備回家,身後的電梯卻忽然響起“叮”的一聲。
沈卿腳步一定,沒敢回頭。
“又不是之後就見不到了,還搞離別擁抱這麼煽情的東西.”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有點兒委屈,“不願意就算了,我這是在詢問你的意見,沒有違背保證書的內容.”
“轉過來.”
沈卿固執地不肯轉身,賭氣似的說:“我不想聽你……”身後刮來一陣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掰過身子,直直地跌進帶著冷意與海鹽清香的懷裡。
大腦裡的神經在頃刻崩斷,腦海陷入一片空白,她甚至忘了怎麼思考。
謝明朝抱她的姿勢很生硬,一手抵著後頸,一手搭在她腰上,只敢維持著虛浮於表面的力道。
沈卿回過神,第一次感受到直面而來的,只屬於少年的清冽氣息。
儘管不是第一次肢體接觸,她卻感受到抑制不住的悸動。
似乎在耳邊悄然寂靜的時候,也聽見了與她心率同頻的心跳聲。
像石子落入深潭,響起沉悶又貫徹的聲響。
沈卿有些後悔提出這個要求了,她現在竟覺得不想脫離這個懷抱。
謝明朝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對她是變態的印象會更加深刻吧。
她這麼想著,片刻後還是輕輕掙開了他。
再抬起臉時,眼底一片澄澈的笑意。
“謝謝你滿足我的要求,”沈卿退了兩步,自顧自地往下說,“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朋友之間擁抱也是很正常的吧?”
謝明朝看向空落落的雙手,低垂著眼,掩去眸中晦暗的情緒。
他輕撩眼皮,散漫開口:“你自己信麼?”
她有一瞬心思被拆穿的窘迫感,可看他面色平靜,像是絲毫沒有為剛剛的擁抱而有任何情緒波動,又有了底氣反駁。
“信,我和陳遷也……”謝明朝似是煩躁地擰眉,出聲打斷:“我知道了,開學再見.”
沈卿看著他徑直進了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也一直沒有回過身。
她心尖冒起一陣酸澀,懊惱自己說胡話的同時又痛罵謝明朝不解風情。
謝明朝倚在牆邊,隔著電梯的鏡面反射看見自己陰鬱的臉。
“嘖,信了她的鬼話.”
沈卿睡前翻來覆去,怎麼也沒想明白謝明朝剛剛為什麼就不高興撂下她走了。
是她故意說和陳遷也這麼幹過,他覺得自己太隨便了?可她是為了給自己找臺階下胡說的!沈卿開啟聊天框,發現是以綠色氣泡結尾時,她又掐滅了要解釋的念頭。
誤會就誤會,反正他們又不是情侶關係。
她憤憤地自我勸說,將頭埋進枕頭裡,長長哀嚎一聲。
宮瀟瀟第二天八點就到了她家門口,興奮地不停敲門。
沈卿一晚上沒睡好,頂著黑眼圈開了門。
“臥槽,卿卿你昨晚上是去當採花賊了嗎?”
宮瀟瀟震驚地捧起她的臉左右打量,“是哪個良家少男把你的精氣都吸乾了?”
“不是,”沈卿連打掉她手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懶洋洋的,“半夜被餓醒去吃了個夜宵,撐得沒睡著.”
“但你那異於常人的胃不像是會消化不良的樣子,”宮瀟瀟狐疑地盯著沈卿,顯然不信,“都是好姐妹,沒必要藏著掖著.”
她忽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問:“你去的哪家鴨店啊?連未成年都放進去?”
“鴨你個鬼啊!”
沈卿打起精神,呼了她的後腦勺一下,“我是良民!”
“那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吧?”
宮瀟瀟直接往裡走,“司機在小區門口等著呢,你們這兒管的太嚴不讓進。
要不是我有你給的通行證,那凶神惡煞的保安還死活不讓我進呢.”
沈卿心虛地回答:“還沒收.”
“放假好幾天了你還沒收拾?”
宮瀟瀟又退了回來揪住沈卿耳朵,“我看你是一點也不想回家啊!”
“我馬上就收,”沈卿扒拉開她的手,“你知道我拖延症很嚴重的.”
雖然事實是她心情不好,不僅食不下咽,連東西也不想收拾。
宮瀟瀟在沙發上坐下,開啟投影,“給你半小時時間.”
沈卿飛快洗漱完就開始收拾東西,從抽屜裡翻到謝明朝那晚給她的衣服時,目光一怔。
那天她洗過以後就忘了還給他,收進衣櫃後就沒再記得這事。
沈卿只猶豫了片刻,就將衣服摺疊好裝進了行李箱裡。
假期並不算長,她只帶了一些必備用品。
冬天的衣服太厚,她不想費勁往裡塞。
用宮瀟瀟的話說就是,既然有錢能買新的,為什麼還要來回帶?她沒裝多少東西,不過十五分鐘就收拾完了。
從房間裡出來時,宮瀟瀟正看綜藝起勁。
看著大螢幕上清一色穿著泳裝的男藝人,沈卿眼皮跳了跳。
“宮瀟瀟,你來我家看美男?”
“看美男只是順便,主要目的不還是等你麼?”
宮瀟瀟聚精會神,連轉頭看她的功夫都沒有,“你收拾的還挺快,再等等,我看完這個片段.”
沈卿就知道她的本性,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你不是說司機在門口等著嗎?”
“沒事,我家司機多的就是時間,”宮瀟瀟朝她招了招手,“來,坐下一起看.”
沈卿只能被迫陪著她看了將近一小時的美男綜藝。
臨走前宮瀟瀟還戀戀不捨地擦了擦嘴角,“為什麼現實裡我就看不到這麼多帥哥?”
沈卿輕嗤:“鴨店裡有,任你挑選.”
宮瀟瀟用著她說過的話回覆:“可別,我是良民.”
沈卿推著行李箱往小區門口走時,似有所感地停下腳步,往四樓看去。
但陽臺上空空如也,彷彿剛剛被注視著是錯覺。
沈卿搖了搖頭,這個點他應該在補覺吧?謝明朝靠在陽臺邊,靜靜看著樓下拖著粉色行李箱的沈卿步步離開小區,最後上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這或許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也是他和謝榮華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