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艱難地背完謝明朝給的背誦清單後，已經臨近期末。
“時間過得真快.”
她將衣領往上提了提，試圖阻擋不斷席捲而來的寒風。
沈卿輕撥出一口氣，在空氣中迅速結成了冰霧。
她有一種昨天還是秋天今天醒來卻成了冬天的錯覺。
抵達教室時，整個班陷入了死氣沉沉的氣氛中。
似乎是從聽說期末考試是八校聯考之後，班裡的學生就跟焉茄子似的。
沈卿做過謝明朝給的卷子，除了難題以外，能用上背誦內容的她都用上了。
等待他批改結果的同時，她緊張地攥緊了袖子。
“你抖什麼？”
謝明朝側目睨她一眼，“很冷？”
“你不覺得很冷嗎？”
沈卿縮著脖子，看著他身側還半開的窗戶，“京都的冬天好冷啊.”
他順手關上窗，改完最後一個科目，“可以，進步了七十六分.”
她眸子一亮，驚喜地接過試卷翻看，“是真的誒.”
“不過要上好些的學校還是差的很遠，”謝明朝眼底浮上清淺的笑意，“還是恭喜你完成賭約有望了.”
“學校啊，”沈卿忽然惆悵起來，“我沒有目標院校.”
她期待看向謝明朝：“你有嗎？應該是清北那樣的國際名校吧？”
“不是，”他聲音有些遠，“是a市的西大.”
沈卿大概猜到了原因，試探性地問：“是因為於勝嗎？”
“嗯，他說特別喜歡西大的校園環境，尤其想考法學，他的理想就是當一名律師.”
“那你也想繼承他的遺志嗎？”
“還沒想好，我只是想去他喜歡的地方看看.”
“沒關係，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可以想。
以謝大學霸的成績，到時候一定會有不少學校來搶的.”
謝明朝轉過臉，定定地看著她，“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他的眼神清澈認真，沈卿看得一怔，呆愣地回答：“如果是我的話，當然是留在從小長大的a市好.”
他似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轉回身繼續寫題，“嗯，或許以後還有機會再見.”
“還有一年半，別說這麼傷感的話題，”沈卿其實很清楚a市的高校幾乎都是她不可及的，能靠鈔能力進的沈佑和李清露也看不上，哂笑著轉移話茬，“期末考試結束就要放假了吧，寒假有什麼打算？”
謝明朝言簡意賅：“打工.”
“你還真是將‘生命不息，打工不止’貫徹到了極致啊.”
“你不會懂沒錢人的煩惱，”他繼而說，“雖然辛苦，但很充實.”
沈卿回憶了過去幾年的寒假，無非就是吃喝玩樂。
寒假作業往往都是在開學前幾天邊哭著邊熬夜補完的。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開完會的張見山姍姍來遲，通知完期末考試的注意事項後已經離放學時間過去了十分鐘。
九班的人雖然哀怨，但都只能被迫聽完。
聽見他的一聲“下課”，教室裡的人才陸陸續續地起身。
沈卿早就收拾好了東西，也準備離開，謝明朝叫住她：“等一下，一起回去.”
她腳步一停，怔然地應聲：“好.”
十點的還在校園裡逗留的人寥寥無幾，兩人安靜地並排走著。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長，逐漸靠近。
儘管他們的距離分明還隔著一米，但沈卿卻莫名覺得他們幾乎是貼著走的。
寒風瑟瑟，她冷得縮起了脖子。
謝明朝一垂眼，就看見某個人抖若篩糠的影子。
“你停下.”
沈卿茫然照做，脖頸上卻忽然有一陣溫熱傳遞。
他將自己的圍巾解下，細緻地替她圍上。
“以後冷記得多穿一些，京都比不上a市冬天暖，感冒了會難受好一陣.”
她拉了拉圍巾的尾巴，悶聲說：“知道了，今天是個意外.”
家裡的酒沒了，陳紫菀全副武裝準備下樓去買。
電梯剛到一樓，就碰見自家兒子身旁跟著那個漂亮小姑娘。
她將墨鏡摘了下來，仔細看著沈卿脖子上繫著的圍巾，的確是謝明朝早上出門時戴的。
陳紫菀露出一個瞭然的微笑。
沈卿是第三次碰見她，小聲驚呼：“漂亮阿姨？”
謝明朝看見自己親媽的臉瞬間開了花，無奈輕嘆：“你下來做什麼？”
陳紫菀不顧沈卿還在，抱上他的胳膊軟聲撒嬌：“朝朝，我想喝酒.”
他沒掙開她，但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行.”
“我已經在家憋了一個月了，人都要瘋了，求你了！”
謝明朝無視了她的哀求：“沒有商量的餘地.”
沈卿眨了眨眼，“阿姨不介意的話，我家有酒.”
陳紫菀當即就掙開了謝明朝的手，小碎步挪到她跟前，“真的嗎？”
“沈卿，別讓她喝，”謝明朝按了按眉心，他還深刻記得那天晚上她在床頭唱聽媽媽的話，“她一喝醉就發酒瘋.”
“我就喝一口！”
陳紫菀豎起手指保證，“真的！”
見他沒說話算是預設，沈卿才敢開口：“那跟我一起回家吧.”
“她去就好了，”謝明朝進了轎廂，按下四樓的按鈕，“早點回來.”
沈卿從儲物櫃裡拿出了一瓶葡萄酒，“阿姨你看這個可以嗎？”
“波爾多紅酒？”
陳紫菀眼眸晶亮，“好酒！”
沈卿解釋著酒的來頭：“這是我媽從拍賣會上帶回來送給她閨蜜的禮物，但她不喝酒又轉手給了我，說是成年後才能喝.”
陳紫菀狡黠一笑，“那我就喝兩口，免得你之後沒酒喝.”
沈卿很是喜歡陳紫菀的性格，彎著眼睛也跟著笑：“好.”
陳紫菀信守承諾，只喝了兩杯就戀戀不捨地跟她告別。
“我先回家了，不然朝朝又要囉嗦了.”
沈卿將她送到門口，“他不是愛說話的性子，看來他很敬愛您.”
陳紫菀憤憤道：“那必須的，我孤身一人將他拉扯了十七年，他沒良心我掐死他！”
“對了，你叫沈卿吧？”
她笑意盈盈，“那我叫你卿卿吧，和朝朝一樣好聽.”
親近的人都這麼叫她，沈卿也欣然點頭，“好.”
陳紫菀捏捏她的臉，意味深長地翹起嘴角，“連名字都和我們家朝朝這麼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