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雨蓋著蓋頭直到洞房之前新郎才可揭蓋頭,所以她今日出嫁的妝容連李天翰都沒見過。

此時卻落在這無比意外出現的男子眼中,臉上一絲羞紅一閃而過。

隨即近些年艱難壓下的波瀾隨新仇舊怨翻湧百丈!她一把抓住劍柄,這本就是她的寶劍白羽,當下人劍合一朝面前這總是在她噩夢中出現的男子刺出,狂雷劍法快如閃電,頓時化作數十道白雷轟向對方!“大膽狂徒!竟敢私闖皇宮禁地,可知是死罪一條!”

面具下慌神的面容慢慢漫上苦笑,他這輩子第三次見到這位脾氣好的麗人發怒,第一次是對著那墨家的墨樂,第二次是在泰山之巔,第三次卻是在她的大婚之日……然而他苦笑的是,儘管麗人怒髮衝冠,但那綿密的狂雷劍光偏偏漏出一個九死一生的空檔……這般留情可不讓他更難受?“夕雨你聽我說,今日著婚你不能結,否則抱憾終身!”

月淡定後退,順著對方的劍招留下的空檔踩下步子精準無二,默契如套好招的兩人,一人喂招一人閃躲,配合無間。

林夕雨後知後覺也發現兩人如此默契套招更顯不妥,但對著那人就是下不去死手,多年隱蔽的心情差些噴泉而出,惱羞收招怒目相對:“我嫁何人與你何關!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你為何又要來我大喜之日鬧事!用心險惡,不愧你魔教教主的身份!”

“魔教也好,邪教也罷。

總之你今日聽我一言.”

月語言用力,但也還是對這發怒依然冠美天下的美人怒不起來。

“八年前我就領教過你的哄人鬼話,我看你今日又能編出什麼謊來!”

“今日太子想借大婚喜宴謀反.”

月連忙道。

林夕雨聞言欲笑,太子已是太子,並且是唯一皇子,這皇位他就算不想要也得落在他身上,何必去搶?再說李天翰她也算接觸過,光明磊落勤勤勉勉,如何會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心?“總之你聽我一言,這婚你萬萬不能結。

如果太子成功謀反,你們林家將成為他安穩江湖的重要助力;如果不成,你是他妻林家必被連累牽連!而且無論成與不成你們林家都會被認為是太子造反的助力之一,承受唾罵,敗了你們林家三代英名!”

“你扯謊的能力倒是退步了.”

林夕雨搖頭冷笑,對面前此人心傷死寂,失望透頂。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日月可鑑!”

月撓頭無奈,所以他才說不當這個什麼鬼的魔教教主啊,個人再怎麼真摯也抵不過他師傅的臭名聲!“你武功高強,我奈何不了你。

但是我希望你改過自新不要一錯再錯了,現在馬上離開,我就當你沒有來過……”“誰沒有來過!”

一聲怒吼傳入,李天翰快步走入,看到屋內他的太子妃此時和一個高個戴面具的男子共立相對,登時怒火中燒!月見著他比他還火大,要不是這傻逼玩意他用得著趟這趟渾水嗎!八年忍耐的相思重新點燃,那感覺比拿刀剜心還要痛!氣不打一處來,月探手一抓,把李天翰肩膀扣住。

李天翰武功有成,也不過是江湖二流水平,對上月這種凌駕武林之上級別的高手和弱小無助的雞崽沒什麼兩樣,肩膀被扣住頓時一身力氣都被卸去了一般,連掙扎都做不到。

“住手!豈可對太子胡來!”

林夕雨見月竟然直接對太子動手頓時有些慌了。

平日朝廷還算對魔教忍讓,但對太子這一動手朝廷豈可再對魔教睜隻眼閉隻眼!她慌忙端劍送去,自己都說不清是想救自己的準夫君還是救面前這傻子。

白羽劍如閃電,但也沒月手快。

只見月扣著太子的肩膀拎酒壺一般輕鬆拿起扔去,李天翰那麼大個人直接往窗臺越過玉欄杆飛出跌落。

而那一劍寒芒也沒入了月的肩膀,如切豆腐般直穿而出。

“你為何不閃?”

林夕雨從八歲起拿劍就不會抖的手,此時竟隨著血流如注微微顫抖。

眼中只有那貫穿的長劍和肩膀,甚至都忘了從二樓窗臺翻了出去的太子死活。

月苦笑一聲,他何止沒閃,他甚至怕護體罡氣反震傷到林夕雨,把內力全收了,這才讓肩膀和豆腐塊一樣順溜。

“這一劍就當還你當年換血的救命之恩.”

月嘆了口氣道。

“當年換血救你你也沒欠我的,是你從賊手救下我,不管那是不是你自導自演所為,賬面當欠.”

“那次的賬你入墨家地牢救我時就還了……”好尷尬,他忽然憶起當時還說要當人家的眼睛那麼中二的發言,頓時猶如無數蚯蚓在體內到處鑽般難受。

“地牢救你之後,還是你把我帶回懷濟堂,否則我也該命隕墨家莊的爆炸之中,這一命也互不相欠.”

兩人沒發現糾結於故往剪不斷理還亂的過去情節中,不知不覺猶如拌嘴的小兩口,你一言我一語……但此時總歸只是過眼雲煙美夢一場,夢還是要醒的。

“那就當今日我壞你大婚的仇,我還上了.”

“好……從今開始,你我恩怨兩清.”

重提大婚林夕雨才回過神來她準新郎剛才被扔了出去,神情漸冷。

恩怨兩清……這話比這一刺還要讓月傷痛。

“刺得好!來人,抓刺客!”

窗臺那頭太子忽然又從地下蹦了上來,翻過玉欄杆落地,見到林夕雨一劍把月洞穿還以為林夕雨已經制服了對方。

“殿下你沒事就好!”

林夕雨看到太子安然無恙這才稍稍安心,抽劍要過去為太子檢查傷勢。

若太子沒受什麼傷,月立刻道歉滾蛋,朝廷和魔教之間應該還有迴旋的餘地。

月當知太子是皇上唯一繼承人,就算他今天謀反失敗,皇上也一定不會殺他。

就算要殺他,這屠刀也絕不可能由他下手,所以他剛才只是嫌他煩扔出去罷了,沒想要他命。

殺不殺太子不由他說了算,但是林夕雨不可被矇蔽了雙眼嫁給這種貨色!月抬手抓住白羽劍鋒,林夕雨這一抽劍竟紋絲不動!偏偏劍又穿在月的肉上,她內力不忍用上!“你好好聽我說,他大仁大義的嘴臉全是他裝出來的!他皇弟是他設計殺害,並且蓄謀已久在今日謀朝篡位!你若和他成了婚,林家就成了反賊,你也嫁了一個你覺得不可能瞧得起的卑鄙小人!”

月抓緊林夕雨抽劍不離的機會繼續勸說道。

“他胡說!我認出你了,你這笑面邪王的面具,定是臭名遠播的魔教信任教主無疑了!夕雨你要信這魔教教主的話而不信我?”

太子怒道。

“你若不信,馬上可去宴席一看究竟。

我擅闖皇宮,至於只是開你一個玩笑讓你白跑一趟保和殿那麼無聊嗎?”

月也道。

林夕雨左右相顧,卻是有那麼一剎遲疑……她竟然無法無視這魔教狡徒的狂言,想去印證一番。

畢竟他八年都未敢出現在她面前,如今怎可能只是為了上來開一個如此無聊的玩笑而大鬧她婚禮?“唉……夠了.”

忽然一聲長嘆從窗臺傳來,“事已至此,李天翰你還指望能瞞得住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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