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她沒忘, 她就是單純的覺得你不行。

當然,王姝這種話還是不會亂說的。大放厥詞什麼的,男人麼, 不管什麼身份都是很計較這點男性自尊的。哪怕蕭衍行有很嚴重的厭女症,也不妨礙他會在意女子說他不行這件事。

“爺真的要睡我的屋?”其實蕭衍行這人挺愛乾淨的,身上的氣味也好聞。不存在嫌棄他的問題。王姝素來睡覺睡得很死, 並不在意身邊是不是有人。

兼之蕭衍行比和尚還靠譜,她其實並不在意跟他搭伴睡。

他說出這樣的話,這姑娘的臉卻是一絲沒紅, 蕭衍行是沒想到的。兩人面對面站著,蕭衍行硬生生梗在那好半天, 幽幽地吐出一口氣。

“……罷了, 不睡了。”今日還有別的事,他人必須在廟裡,“安排人送我上山。”

王姝聳聳肩, 安排了馬車送他上山。

人送走了, 王姝方晃悠地去後廚吃了些東西,轉頭回屋裡睡下了。

梁氏被官兵帶走以後, 蕭宅就彷彿對王姝撤掉了門禁。如今白日裡她不回去, 也沒有人會過問這件事。王姝不敢睡太久,怕這樣會影響了她的正常作息。躺下之前, 吩咐喜鵲一個時辰以後叫醒她。

王姝沐浴更衣, 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服就去了穀場。

這個產量,已經遠超時代下傳統糧食作物的畝產量。時下傳統農作物的畝產量最大也不過三百斤。

等小睡一番起來, 天兒還早。

廟裡不能食葷,後山總能吧?

看天色還不是太黑,王姝帶著喜鵲又溜達上山。

許是王姝昨夜露了一手,如今幾個先生對王姝態度和藹的過分。便是往日不怎麼出門走動的穆老先生,如今也多了出門散步的習慣。遇上了王玄之,時不時還會指教一番他。

說到收成,這裡頭還有另一樁事兒。

“大姑娘這面,不像是外頭能買的著的啊。可是王家鋪子裡賣的自家的面?”王家糧店賣的糧食品質比一般糧店賣的好這事兒是眾所周知的,算是在全大慶都出了名。

格桑麻做了好幾鍋,叫府上的下人跟著吃了個肚子溜圓。

王姝總共種了六個品種的麥子,每一樣種的區域並不算大,統共加起來也才兩畝田。每種收割上來也兩大袋,分開裝著。只有此時按照品種裝袋,雖說產量是不一致的。但加起來竟也有小四百斤。兩畝田加在一起八百多斤。

王姝過來,芍藥已經忙得快收尾了。

格桑麻雖然不清楚主子為何做個餅用這麼多種麵粉,還分別和麵,但還是很聽話的照吩咐做。

王姝無語地站起身,背在身後的手把草叢撥了撥,企圖擋住露在外面的小門。

這門還沒有被封死。也不知蕭衍行是真的沒發現還是故意留門的,王姝正琢磨著要不要從這個門進去,就聽到身後撲簌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瞬間汗毛一炸,拉著喜鵲蹲了下去。

王姝讓人將麥種運回王家,又拿了些銀角子,獎勵了一番幹活的人。

原本格桑麻還奇怪主子想吃羊肉餅,做什麼要弄這麼多花樣。等嘗過了這好麵粉的口感才覺出了特別:“大姑娘!這麵粉可真香真軟啊!”

“你蹲在這裡作甚?”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提著一把劍緩緩從竹林走了出來。

這話誇讚一句就夠了,往深了追問就是不妥。幾位先生含笑地點點頭,去王玄之的屋子指導他功課了。

他們這些打小沒怎麼吃過白麵又不種地的年輕漢子,也不大分得清麵粉的好賴。只覺得大白麵就好吃。如今嚐了這個鬆軟口感的餅,方覺出了麵粉還有不同。不過他們也說不清哪裡不同,只有舌頭吃慣了精細吃食的穆先生嚴先生嚐出了大不同。

幹活的人自然喜笑顏開。

走過去蹲下來撈了一些麥子放手上,細細的看。

王姝也沒否認,“家裡佃戶會種,田也比一般的田肥。”

蕭衍行彷彿沒看到那道門似的,目光落到王姝的身上。

王姝倒是沒把這些變化放眼裡,想著蕭衍行白日裡走那時青白的臉色,又讓格桑麻做了一鍋餅。

果然,芍藥親自在穀場盯著。知曉王姝對這批麥子的重視,芍藥盯得很緊。經過這這段時日的暴曬,麥種早已經曬乾。芍藥在盯著佃戶將麥子分品種裝袋,還得按照鈴蘭一早寫好的標貼上。

王姝往日也沒管過這些,主要是家裡的事情不需要她去操持。如今真要想,她並不知王家的糧倉在何處。王家糧倉的位置設得也挺隱蔽,只有王家那批跟在父親身邊的老人知道。

她仔細檢查了每一種麥子。不同品種的區別其實不是很大,要細看才能分出差別。六種品種的麥種顆粒大小有顯著區分,麥殼兒色澤也不一。不過單純論斤數來說,幾個品種的稱重斤兩其實差不多。這算是王姝當初能保留下來作為優育的品種,自然是不會差的。

“主子。”芍藥人也曬得不輕,原本白嫩嫩的娃娃臉曬成了小麥色。

王家先前用的麵粉,都是託合提在臨安縣的糧鋪裡隨便買來的。

安置韓家軍這事兒自有林師傅汪進飛他們幾個人去操持,需要王姝要做的部分, 她已經做完了。後頭的事情只需要隨時瞭解進度,便已足夠了。她如今倒是可以分出心神去關注別的事。畢竟等八月一過, 就該開考慮收割試驗田水稻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王姝的錯覺,總覺得這人看她的眼神當真深的過了分。那一雙淺瞳彷彿要將她吸進去,狠狠地絞碎。

當日晚上,王姝便讓雲雀每個品種的麥子都取了二十斤,脫殼碾粉。讓格桑麻每樣麵粉都抓了一小把出來做餅。格桑麻做餅的手藝還不錯,尤其是做羊肉餅。

思來想去,王姝決定抽個空兒去清河鎮一趟,檢查一番糧倉糧食的狀況。

她先前吃齋唸經的小院兒是空著的,王姝撥開了擋在小門前的草。

至於種出來的口感如何,還得取一部分做成食物才能區分清楚。

素來清爽乾淨的人如今姿態也不夠端正,衣裳鬆垮垮的掛在身上,胸`前的衣襟是散開的。領口的布料被汗水染溼,汗水順著鎖骨的一條線侵入衣領,漸漸沒入,胸膛微微起伏,帶動了衣襟,顯露出他上半身的形狀。

心裡存了件事兒,王姝趕到北郊曬麥種的穀場。

不過這一次種完,王姝也差不多將不同品種麥子的不同性狀弄清楚了。來年若是條件成熟,準備好試驗田就可以安排雜交實驗了。

王姝點點頭,拍拍她肩膀。

王家這麼多年細數下來,有將近千畝的田產。可自去歲父親去世以後,這田產就沒人動過。毛氏的一雙眼睛就只盯著鋪子的紅利,根本沒分出心思去管田地裡的活計。不僅不管,她還賣了田裡的一批人走。今年不知田地裡的糧食,夠不夠明年糧鋪的售賣。

一共六種麵粉,同樣做了羊肉餅。用的麵粉本來就多,乾脆做了好幾大鍋。王姝素來對府上下人寬宥得很。第一鍋自己和王玄之吃著不錯,就讓格桑麻再給秦先生、嚴先生、穆先生的屋子也送了些過去。剩下的麵粉和羊肉放著也是放著,乾脆也叫她做了,闔府上下都分著嘗一嘗。

這日晚上,王家的晚膳吃的就是肉餅。

“……爺,”王姝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目光從他身上挪開,“今日格桑麻做了羊肉餅,我給你送些過來。”

一陣風吹過,蕭衍行這才注意到空氣中瀰漫的羊肉大蔥的味道。

他的目光還凝在王姝的身上,靜靜的,牢牢的。

半晌,緩慢地眨動了兩下,神情自若地垂落下去,濃密的眼睫擋住了他那有些令人頭皮發麻的視線。王姝心裡鬆了口氣。而蕭衍行此時滿腦子都是方才下午歇晌時的夢境。

因為太過於驚異,以至於他的夢境變得支離破碎,如今回想起來只剩零星的片段。

可這些片段也足夠讓他驚醒。難以自持下,提劍去林子裡練個把時辰。

蕭衍行沒有料到,有朝一日他會在夢境裡渴望觸碰女子的身體。熱血湧上頭顱,無法剋制的想要去做。明明王姝入他的府邸許久,什麼輕佻的舉動也沒有過。不曾對他搔首弄姿,也不曾坦/胸/露/乳。事事有分寸,處處不碰他忌諱。但他卻在夢境之中……剝光了她。

蕭衍行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淡漠,也沒有主動走近王姝身邊,就靜靜地站在離她三丈之外。

王姝:“?”

她有些不解,總覺得蕭衍行的樣子有點怪:“爺?餅。”

“嗯。”許久,蕭衍行才輕輕地應了一聲。

“莫遂,出來。”

莫遂悄無聲息地從陰影處走出來,彷彿一個影子。王姝心中的無語都要翻到天上去。這對主僕是練過龜息大法嗎?怎麼藏在哪裡一點聲響都不發出來的?

喜鵲將揹簍遞到莫遂的手上,莫遂目光飛快地瞥了一眼王姝,又落到這揹簍上。

說真的,莫遂也很懵。他不曉得主子爺在發什麼脾氣,明明午膳的時候人還好好的。一覺醒來就心情變得十分鬱燥。什麼話也沒說,態度冷冰冰的。據說一醒來就脫掉褻衣讓楊媽媽拿去燒了,而後便一聲不吭地沐浴更衣。再之後便提了劍,跑到後山的竹林練了快兩個時辰的劍。

“羊肉餅。”

王姝好心好意給他送吃的,這男的居然還這幅冷冰冰的面孔,頓時也十分莫名其妙。

好心當成驢肝肺!

天不知不覺黑了,夜色籠罩下來,林子瞬間就變得影影重重了。

雲層之中,皎潔的月亮露出來,照得竹林又靜又深。寺廟響起了咣一聲沉重的鐘聲,王姝也懶得進寺廟轉一圈了。畢竟一群和尚唸經,沒什麼好看的。

她又瞥了一眼冷冰冰的蕭衍行,叫上喜鵲就走:“葷的,爺在外面吃完再進寺廟吧。”

丟下這一句,她轉頭就走。

喜鵲看不出什麼機鋒,但卻知道王姝心情不順了。一聲不吭地跟著走。

“莫遂。”

心裡正嘀咕主子爺這又是怎麼了,忽然被點名的莫遂一驚:“是。”

“你送她回去。”

莫遂看了眼手頭的揹簍,就聽自己發了一下午脾氣的主子爺開口:“揹簍給我。”

他趕緊把揹簍送過去,腳尖清點,追上王姝。

人走光了,蕭衍行才提著揹簍回到池邊坐下來。裡頭的餅還是熱的,在風中散發著陣陣羊肉大蔥的香氣。蕭衍行拿出一個吃了一口,腦海中又閃現出夢境之中兩人交頸的畫面……

他眸光一沉,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褲子。

僵住了。

人就這般僵硬地坐了好一會兒。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忽地勾唇突兀地一笑。

王姝是不知道某人發什麼病,但也沒有太放心上。

蕭衍行別的不說,脾氣還算不算怪的。估摸著應該是有別的事。外面的事情多到令人睡不了覺,缺少睡眠就會脾氣暴躁,她是知道的。回到王家,王姝特地交代了王玄之一宣告日回清河鎮的事情。轉頭叫安家兄弟套好了馬車,晃晃悠悠地回到梨花巷的蕭家。

蕭家雖然沒主母了,王姝也不能表現得太猖狂。不然真要被人抓住了把柄說事兒,也是個麻煩。

回到府中時,已經是亥時了。

袁嬤嬤早聽到動靜,過來說了幾句話。王姝將明日要出門的事情與她說了,估摸著這次去清河鎮也是要兩三天時日的。袁嬤嬤知曉王家在幫蕭衍行做事,自然是不可能攔著的。不僅不攔,還得在其他妾室明裡暗裡打聽情況的時候,幫著打掩護。

後宅那幾個女子雖然不成氣候,可有些事叫太多人猜忌,事多生亂。

王姝交代完,喜鵲去提了水過來。

沐浴更衣後,王姝倒頭就睡。這算是她的本領了,閉上眼數三下就陷入沉眠,又是一覺到天亮。

次日一早,啟程去清河鎮。王玄之早早就在城門口等著了。

王姝的馬車過去要半個時辰,剛走出東大街,還沒到城門口跟王玄之碰頭就被縣衙的差役給攔住了。不僅王姝,王玄之也在城門口被人給攔住。莫名其妙的被人給擋著,王姝正要問緣由,王家那邊的馬車嘚嘚地趕了過來。

車子還沒停穩,王玄之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姐弟兩人碰了頭,都有些懵。聽了差役的話,王姝才終於知曉發生了何事。

毛氏死了。

今兒一大早,毛氏的屍體在城郊被早起挑夜香的人發現,給報到了縣衙去。

毛氏的屍體被發現時瘦得皮包骨頭,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衣裳破破爛爛不說,脖子上一道很深的勒痕。初步判斷,是被人拿繩子從後頭給勒死的。

訊息一出,王玄之的眼睛一瞬間血紅了。

他忙看向王姝尋求安慰,整個人繃不住就慌亂了。

“姐姐,姐姐……”

王姝握住了他的手,看向衙役:“確定是勒死嗎?屍體在哪裡發現的?何時發現的?”

“在城郊的包穀地裡。”衙役交代道,“還不確定是不是勒死。”

王玄之這段時日裝出來的沉穩崩碎了。

他一把抓住王姝的袖子,臉色蒼白如紙。雖說他私心裡早已很死了母親紅杏出牆,對不住早逝的父親。可記恨歸記恨,毛氏到底是王玄之的親生母親。心裡再厭惡她,王玄之也不能對她的死無動於衷:“……是誰,是誰勒死了她?”

“這我等便不清楚,要查。”

屍體才被發現,還沒來得及查。衙役也是根據規定,先找到了毛氏的親人。

毛氏的親人不是旁人,自然是她的兒子和繼女。

今兒不管怎樣,王姝和王玄之是必須要去衙門一趟。先不管毛氏跟王家如今是個什麼關係,等仵作驗完了屍,屍體兩人是要負責領走的。不然只能送去義莊。

王玄之眼淚繃不住地流下來,抓著王姝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說到底,他也才十一歲,虛歲十一。家中這幾年的遭遇和變故將他揠苗助長,他被迫變得成熟一些,本質上還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兒。王姝拍拍他的肩膀,別的話也沒說,只能無聲地安撫他。今日本來姐弟倆打算要清河鎮,如今這個計劃只能放棄。

應衙役的要求,他們此時必須去衙門看一眼屍體。

因為是非自然死亡,殺人案子要查之前必須要有仵作驗屍的。毛氏的屍體暫時被擺放在停屍房,仵作大約半個時辰後會到。他們得儘快趕過去。天氣熱了,仵作驗完屍,就必須要領走的。

王玄之渾渾噩噩地被王姝拉上了馬車的。

縣衙不可能安排馬車,借用的王家的馬車,一起儘快趕過去。馬車跑得快,半個時辰就到了衙門。王玄之坐在馬車上一言不發,想哭又哭不出來,就呆呆地盯著腳底下看。

王姝本還想寬慰幾句,但絞盡腦汁也不知該怎麼說,只能少說少錯。

兩人進了衙門,立即就有人引他們進去。裡頭的仵作已經在驗屍了。因為兩人算是死者的家屬,被看門的人給直接帶進去。

王玄之憋了半天沒哭的,結果一進去,看到屍體還是哭出了聲。

毛氏再怎麼不好,那也是把王玄之拉拔長大的人。王玄之本就是個重情重義的性子,這與他來說,不可謂不是打擊。王姝倒也沒有說什麼毛氏惡毒,自食惡果這種風涼話。推己及人,若是她是王玄之,也不想聽旁人在母親屍體面前,說已逝之人活該。

王姝不敢多看,天氣雖不算太熱。但屍體總的來說是不可能會好看的。毛氏還是非正常死亡,面相都有些猙獰,身上也一股子屍臭味。此時哪怕多看一眼,晚上都要噩夢連連的。

兩人只要確認了死的人確實是毛氏就夠了,王姝代替王玄之在卷宗上簽字,便拉著人出去了。

因為毛氏死的突然,去清河鎮是出不去的了,只能作罷。

兩人如今確認了死者身份,還要等仵作驗完才能走。

這個過程還挺久的,古時候的衙門跟後世的警局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王姝跟王玄之就在衙門等著。

約莫等了快兩個時辰,緊閉的門才幽幽地開啟。仵作是個年紀挺大的老頭兒,臉上陰沉沉的。最終檢查完,確認了毛氏的死因確實是勒死。身上諸多傷口不是一朝一日養成的,應該是連續一段時日被人毆打形成的。至於誰毆打毛氏,就得是衙役們去查了。

王玄之在認領屍體的卷宗上畫了押,衙門的人才讓她們把屍體領走。

屍體拿了一塊白布包裹著,外頭過了一層草蓆。雖說毛氏挺遭王姝的憎惡,但看在王玄之的份上,王姝還是找了幾個人將毛氏妥善地安葬了。

沒有葬在王家的墓園,也沒有舉辦葬禮。匆匆下了葬。

即使這般,也耗費了一整日的功夫。

衙門還查詢殺人的兇手,但一兩日這麼短的時間,不太可能找出來。衙役們照慣例問了王姝和王玄之一些問題。他們估計知曉王姝跟毛氏不對付,主要問的是王姝。盤問的時候,態度頗有些不客氣。不過確認了王姝這段時日根本沒跟毛氏有過接觸,就讓他們回去等訊息了。

王玄之受到了不小的打擊。父親剛去世,如今母親也去了。彷彿忽然之間無父無母,失去了支柱。王姝說不上來什麼心情,只能無聲地陪著他。

小孩兒哭了一下午,一個人趴在床上睡了過去。

王姝吩咐了託合提好好照顧他,見天色漸晚,又折回了蕭家。

袁嬤嬤自然也得知了訊息,對於王家這個繼室的死,她是說不出的唏噓。這繼室也不算什麼好東西,但在三十上下的年紀就死了,這個人確實算是個命薄的了。

王姝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毛氏那個狠毒擰巴的性子,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還死活要跟張耀民糾纏在一起,根本就是找死。那張耀民能是什麼好人?捱了那麼多頓打還不曉得跑,學不會及時止損,註定了不會有好結果。

不知為何,毛氏的死讓王姝對當下社會現狀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原先她在府外行走,做什麼想什麼,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如今倒意識到這不是法治社會,毛氏原先在王家那般作天作地。拿捏奴婢的性命彷彿捏死螞蟻,一離了王家的庇護也好似風吹浮萍。

弱女子在古代,得有錢有勢的家族庇護才活得長。

在府中修整了幾日,王姝一個人回的清河鎮。

王玄之私下決定為母親守孝,便沒有跟著一起過來。王姝是可以理解,王玄之骨子裡還是很重情義的人。他會選擇為母親守孝,完全符合他的性子。

此事且不論,馬車到了清河鎮王家,王姝便將所有的家僕召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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