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控文木兮娘傅聽長得好,出身偏遠星系依舊爬進首都星的文人圈,成了近幾年頗為耀眼的新星。

旁人耗費三代才勉強落腳首都星,他一個孤兒不到二十三的年紀就能被以排外出名的文人圈接納,除了自身才華,必須還得承認他的好運氣。

事實上,傅聽的確幸運。

從小到大都有貴人相助,順風順水二十餘年,加之文人薄情,養成傅聽沒心沒肺的性子,被戀慕他的老師費心費力帶進首都星的文人圈子的當天便接受追了他一年的男人,還把人帶到失魂落魄的老師面前,笑得眉眼彎彎地介紹,那是他的戀人。

饒是如此,老師也沒捨得怪傅聽,還把他帶在身邊悉心呵護,只把失戀的痛怪到騙走心愛學生的男人身上,總在相處時忍不住怨懟,時不時上點眼藥。

傅聽笑著,縱容老師的小心思,在他行為更過分時,不輕不重地喝止,又在老師失落遠離時,毫無所覺地靠近、撩撥。

若即若離,若心頭的清風明月,若靈魂深處騷動的一抹紅。

這就是傅聽,任性風流。

二十餘年順心如意。

*男友在傅聽二十三歲時求婚,於浩瀚星河深處,獻上最盛大的浪漫,大概是他眼裡倒映著比星河更閃耀的愛,征服傅聽從不安分的心。

於是答應了求婚。

男友帶著傅聽連夜奔向婚姻公證處,兩人像傻子一樣等待天亮,一起見證日出的第一縷光輝灑落在首都星藝術街的星之尖塔,穿過乍然噴水的音樂噴泉,背景是一群飛起的和平鴿,在這彷彿全世界都凝視的祝福下登記結婚。

第一天求婚,第二天結婚,當天去蜜月,堪稱年度閃婚之最。

婚後如膠似漆,兩人都是各自朋友圈遠近聞名的恩愛夫夫,恨不得時刻黏在一起,連對傅聽事業有幫助的老師都被疏遠。

直到榮升為他丈夫的聞聲遠和傅聽在一個莊園會所裡度假,遇到聞聲遠的發小。

傅聽才知道他以為的白手起家優秀青年的丈夫原來出身不凡,哪怕他現如今在首都星的文人圈子小有名氣,放到聞聲遠那原生家庭的權貴圈裡,怕是連結識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要不是聞聲遠出來創業,偏巧愛好文學,恐怕傅聽沒遇見他的途經。

聞聲遠稱之為緣分。

必然是有前世累積的緣分才能讓交集幾近於0的兩人相知相戀。

一番話哄得傅聽心花怒放,就沒說聞聲遠的發小看他時的眼神深處含著輕蔑。

聞聲遠的發小並不是故意貶低蔑視他,事實上他很禮貌,不管是否當著聞聲遠的面都給予傅聽尊重。

但是這種態度有著界限分明的親疏有別,非常直白地告知傅聽,他只是因聞聲遠伴侶這個身份而得到尊重。

除此之外,他本人毫無被多看一眼的價值。

傅聽和不少人打過交道,畢竟文人清高,但要吃飯,所以酒局挺多。

人是分階級的,權貴之間也分階級,有人直白地瞧不起沒有價值的普通人,有人善於偽裝,判定對方是否有可以被利用的價值,從而分情況給予‘待客之道’。

還有一種人,與生俱來的財富和權利讓他們天生高人一等,偽裝再溫和,接人待物難免是強硬的做派,只處於主導地位。

心思敏感些或頭腦聰明清晰的,或能在相處中品出些問題,而常人往往會被矇蔽,當真以為得到尊重,還會誇他們平易近人,謙虛有禮。

傅聽是聰明人,天生就能輕易覺察他人微妙的情緒變化,所以他能分辨出聞聲遠的發小圈真實的姿態。

但是無所謂。

是聞聲遠的發小,又不是他的。

看在聞聲遠的面子而分給他的尊重也足夠了,又不是要和人家做朋友,須得拼命討好、證明自己,從而得到真正的尊重。

那太難了。

耽於享樂的傅聽捨不得為難自己。

麻煩的是傅聽的發小將他結婚的事兒傳揚開來,那個圈子的人都知道了,雖沒人‘紆尊降貴’地來見他,但有些沾了點關係或迫切想沾關係的人會跑過來,看動物園猴子似地打量,再發表一番夾槍帶棒的話,令人煩不勝煩。

沒過多久,兩人的婚事被聞聲遠的親人知道,就有幾位長輩點名要見。

沒等傅聽發表意見,聞聲遠就都給拒了。

聞家枝繁葉茂,難免出來幾個劣質基因,仗著親人或長輩的身份做些沒眼色的事情,說不定得罪傅聽,害他沒了老婆。

聞聲遠清楚傅聽這位小祖宗多驕縱。

當然他從不敢當面評價傅聽驕縱,旁人也會認為是汙衊。

傅聽和‘驕縱’二字實在扯不上關係,交往過的朋友甭管男女都說他是個妙人。

風流薄倖嘛,要不是有趣,早被打死在垃圾場了。

聞聲遠費心拒絕大半年,最終逃不過他父親的開口‘召見’,扯住傅聽難得緊皺眉頭,流露慎重和緊張,仔細叮囑傅聽謹言慎行。

傅聽見狀,也認真了些,“要不,別見了?”

聞聲遠攬著他的肩膀,骨相優越的臉貼著傅聽的臉嘆息:“父親發話,是一定要見的。

起碼我們主動,要是讓人來請,那才是麻煩大了.”

傅聽:“聽起來很危險,要不我們先離個婚?”

聞聲遠委屈:“這個時候不應該情比金堅的發誓和我共進退嗎?”

傅聽勾著聞聲遠的腰,掛在他身上,順勢捧起他的臉:“寶貝,一個合格的伴侶需要搞定自己的家人再來提見面的禮數.”

聞聲遠笑了,毫不意外傅聽撇清麻煩的觀點,將人壓在客廳茶桌上親暱,還想更進一步時,突然摟空。

“我忙.”

傅聽離開聞聲遠的懷抱,魚一樣絲滑,輕飄飄兩個字就撇下聞聲遠跑了。

聞聲遠低頭看了會兒,調出傅聽的照片,無奈自給自足。

*在去聞家前,傅聽做過準備。

帶他的老師是首都星一個文學世家,祖輩在中學生課本上出現過,偶爾會和他說一些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說來不符合現在公民平等的價值觀,可它客觀存在,只是會在朝代更迭後換皮重生,低調發展,盤根各個行業汲取資源,逐漸長成一隻龐然怪物。

這種怪物現存有幾頭,聞家是其中最大的一頭。

老師科普過聞家涉獵過的行業,連偏遠星系的礦業都有其企業名號,傅聽聽完後,不以為意的心態終究端正起來,不敢又分毫懈怠。

對聞家來說,傅聽是隻隨時能踩死的螻蟻,聞聲遠合法伴侶的身份並不能庇佑他,如果他作死的話。

直到這時傅聽才意識到聞聲遠是聞家現任家主的親生兒子的身份有多了不得,讓他心生一點倉促結婚的悔意。

他實在厭惡麻煩。

好在聞家信奉養蠱制度,家主之位,能者居之,聞聲遠不是最出眾的一個,本人也不太想爭,不至於讓傅聽面對‘給錢讓滾’或‘意外死亡’的劇情。

真正到了聞家,並沒能第一時間見到聞聲遠的父親,說是臨時有事,外出處理,就讓傅聽和聞聲遠兩人留下來等。

一等就是兩個月。

兩個月後的第一次見面不是聞聲遠的引薦,而來源於一場意外。

那天的傅聽剛從他的工作室裡出來,幾乎不眠不休地趕稿,回到聞家準備進房補覺,結果傭人在大清掃,樓上樓下和庭院湧進大批護衛隊。

似乎是出了什麼事,裡外戒備森嚴。

不管是清掃、排查還是監管,這群高職業素養的人都有條不紊地進行,房間隔音也好,按理打擾不到傅聽。

平時的傅聽不介意,但這時是熬了四五天的傅聽,神經脆弱,高度緊張,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焦慮、暴躁,何況這麼大的動靜和緊繃的氛圍,根本無法安心休息。

得不到充足的睡眠,刺痛的眼眶和大腦令傅聽此刻像一隻炸.藥桶,僅存的理智讓他從管家嘴裡問出遠離大宅的、清靜的陽光房。

管家提醒:“先生下午到首都星.”

傅聽腳步不停:“我傍晚前回來.”

來到百米遠的陽光房,傅聽換成遮光玻璃,調出睡眠模式,很快熟睡。

再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耳邊一道微溼溫熱的陌生氣息,傅聽瞬間驚醒,但不敢貿動,他聞到血腥味。

“醒了?”

黑暗裡的人率先打破沉默,傅聽的心下沉,這說明對方不打算掩藏自己。

“不管你是誰,這裡是聞家,你的目標是聞家人,而我不是.”

“你不是聞聲遠的合法妻子?你說我在這裡j殺你,毀掉聞聲遠再曝光,能不能打擊聞見山?”

聞見山,聞聲遠生物學上的父親,聞家現任家主。

傅聽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又不是聞見山老婆,無足輕重一條命,你怎麼這麼天真?”

冰涼的利刃劃破傅聽的脖子,輕微的刺痛襲來,逼得他不敢動彈,暗自埋怨不該激怒聞見山的仇家,無奈就是控制不住一張嘴。

“我死得越慘烈,輿論反響越強烈,正常人只會惋惜我沒福氣順便同情痛失所愛的聞聲遠,操作得當反而為聞氏賺一波同情分,你說你,得不償失,何苦?”

“你是不是就靠這張利索的嘴皮子傍進聞家?”

“倒說不上傍,事實是聞聲遠求娶.”

這人笑了,聲音年輕帶點磁性,挺好聽的,“有意思.”

傅聽以為他準備放棄殺人的念頭,卻聽他補充:“可惜和聞家有關係,我管不了那麼多,只想洩憤.”

“洩憤的話,找正主啊!”

“我殺不了他們.”

柿子挑軟的捏,活該他傅聽倒黴。

“抱歉,下地獄再找我償命——”“等——”啪啪數聲,燈光大亮,刺得傅聽眼睛下意識緊閉,適應後睜開眼,看到綁架他的男人,樣貌年輕,頗為俊朗,身上遍佈傷口,手腕的刀口潰爛發膿,看得出是個走投無路的亡命徒。

“聞見山!”

綁架犯受到刺激,表情激動,眼眶泛紅,恨意如身上發膿的刀口,既惡臭又劇痛。

“給我一億星幣,送我安全離開首都星,否則我殺了你兒子的小情人!您也不希望父子反目成仇吧?先生.”

“阿秀,別幹蠢事.”

傅聽的視線大半被綁架犯遮擋,勉強能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滿目憐憫地勸說,對方戴細框眼鏡,面板白皙,氣質沉穩,屬於斯文敗類、西裝暴徒的代名詞。

綁架犯叫阿秀?挺親暱。

“狗什麼時候也能喊主人的名字?”

綁架犯幽聲說道,輕蔑地瞟了眼眼鏡男人,目光移向他身後,泛紅的眼裡流露出意味不明的複雜情緒。

“先生,我不配您開口了嗎?”

傅聽的視線盲區處傳來很輕的嘆息,沒甚情緒。

“關秀,你不該回來.”

關秀陡然激動:“先生,你怕我回來?是怕我被你別有居心的親族利用來對付你,還是擔心我的安危?你現在是恨我的背叛,還是不敢面對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悽然地笑,眼裡愛恨交織,“聞見山,我本來也不想……您對我太好了,我不想的,可你我之間隔著我親人的命,您已經足夠富有,為什麼要開逐月工程?是不是普通人的命不是命——”‘嘭’地聲響,關秀被爆頭。

絲毫不拖泥帶水,利落冷血,令人不寒而慄。

傅聽半張臉都染了殷紅鮮血,直勾勾瞪著大半個頭都被打爛的關秀,刺鼻的血腥味抓撓著胃,灼燒的作嘔感一路蔓延至喉管,必須死死咬住牙齒才不會失態崩潰。

他聽見那聲完整的嘆息,“我的意思是,不回來還能多活兩天.”

不由心想,一個在狗血虐戀頻道,另一個是權柄至上的無情道,可惜了渣賤天生一對的設定。

護衛隊匆匆拖走關秀的屍體,一條命還不如旁邊稀有的銀河草珍貴。

當然沒人敢管傅聽,他還腿軟地坐在原地。

眼鏡西裝男遞給他一條手帕,“擦擦臉,小傅先生.”

笑眯眯的,親和力十足,但傅聽不碰。

嫌髒。

好意沒被領情,西裝男也不惱怒,自然起身朝後面的人說:“先生的手藝沒生疏,百發百中,人還活著呢。

幸好人沒事,不然上哪兒給小遠再找個老婆?”

傅聽覺得就算他當場死亡,這人當晚就能找條黑路子克隆出一個新‘傅聽’送給聞聲遠。

眼前出現一根玫瑰木手杖,接著是筆直的雙腿,垂在身側的手蒼白色,手背的青筋突起,手指微曲,指腹間殘存一點火.藥灰。

可知他殺關秀是用早被淘汰的‘槍.支\'。

“可惜.”

又是熟悉的嘆息,說不出是同情還是惋惜,難以品出話裡真正的意味,傅聽猜應該是可惜他沒死於順理成章的‘仇殺’。

傅聽抬眼,對上一雙鐵灰色的眼眸。

似有山海般磅礴的氣勢傾瀉而來,預知危險的生物本能促使他全身緊繃,不自覺進入防備狀態。

銀河草有市無價,被壓倒一大片,傅聽坐落其中,長髮垂地,像星叢裡逶迤的河流,濺落臉上的血珠沿著下頷滴落,夭桃穠李的眉眼呈現出驚心動魄的美。

這是聞見山的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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