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

紀思安解開安全帶要下車時,陳森叫住了她。

“嗯.”

紀思安還對自己的行為不好意思著,沒敢看陳森的臉。

“你是個好姑娘,你要相信很多人都愛著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很多人裡……有你嗎?”

紀思安說出這麼多年來最為大膽的一句話。

短暫的沉默之後,陳森用輕佻地語氣揶揄道:“說什麼呢?難道喜歡上我了……”

紀思安的心一痛:“沒有,我開玩笑的.”

說完她便下車,自始至終她都沒看他的眼睛。

很多年後她還在想,若是她那天有勇氣看著他的眼睛是不是就能夠發現端倪……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

紀思安接到袁沐的電話再次來到刑警隊時已是次日的下午。

師傅和李木子早已在會議室等她。

雙方坐下,師傅他們卻猶豫著怎麼向她說明檢測結果。

“車票上面……是不是有我父親的指紋.”

還是紀思安率先打破沉寂。

袁沐擔心地握住紀思安的手。

紀思安回以微笑,“我沒事兒”。

經過一晚上的冷靜,她想通了很多東西。

“是這樣的……2000年火車票還沒有實名制,所以我們沒有辦法確定這張火車票是誰的.”

“車票上面有你父親的指紋,但同時還有一些其他人的指紋。

這些指紋有可能是車票持有者、也有可能是檢票員、賣票員等等.”

“所以我們不能透過這個證據確定車票的購買者和使用者就是你父親。

即便車票是你父親的,光靠這一項證據也不能以此確定他就是兇手……”

師傅試圖將證據的情況講清楚。

“如果沒有了不在場證明,他的嫌疑應該是最大的吧.”

紀思安異常平靜地說。

“從經驗上來說是這樣的……”師傅不知道怎樣去告訴她這殘酷的事實,只含糊地承認道。

“我還有一個線索……”紀思安聲音很小,在場的人卻都聽得很清楚。

“你來說說.”

師傅示意李木子記錄。

“我父親是右利手,但是他打牌時卻是習慣用左手抓牌……”

那晚發現父親這個習慣時她還沒覺得什麼。

直到那張車票的出現,她才將這一切聯絡在一起。

王強說過他偷的房卡被一個男人撿走了,而那人撿拾房卡時用得正是左手。

這兩個證據都對上了,兇手大機率就是他。

李木子有些激動地看向師傅小聲說道:“這麼多巧合,他嫌疑很大.”

“但這些都不是關鍵性的證據……”

“現場被破壞得太嚴重,腳印、指紋、兇器等等這些都沒有,很難給嫌疑人定罪.”

師傅清楚那個案子的棘手,他將這些不利因素都明確地告知紀思安,就是讓她有心理準備。

大多數冷案就是因為證據太少才被擱置,即使他們找到嫌疑人,也會因此無法給他們定罪。

“嗯,我知道.”

紀思安現在也很矛盾,繼續追查大機率不會有結果,即使找到結果,也未必是她想看到的。

“不過現有的證據足夠我們重新訊問他……”

師傅將話說了一半,紀思安明白後續只能看父親願不願說出那天的事情。

警察找上紀輝時,他似乎早有準備,跟妻兒仔細叮囑一番後才跟著他們來到城隍。

“我想見見紀思安.”

紀輝見接待他的警察有些遲疑,又繼續說道:“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我殺人。

不見到她,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至此,師傅只好通知紀思安來刑警隊。

父女再次見面,竟是在這樣的場合。

紀思安覺得有些諷刺。

“你就這麼在意那件事情嗎?”

“答案真得那麼重要嗎?”

與以往不同,這次是父親直視她,而她的目光閃躲。

“你受傷的那天,我去看你了。

你那個倔強勁兒喲,跟你媽媽一模一樣.”

“你從小就不像我……那眼神兒能看穿人心似的,嚇人.”

“不像思諾……有什麼心思都擺在臉上,生氣就大吼、傷心就哭……”

父親的話將紀思安激怒,她牙尖嘴利地回道:“是啊。

紀思諾什麼都比我好。

那為什麼您還要殺她?”

“您不是最愛她嗎?”

看到女兒發怒,紀輝突然笑了。

“你以為是我殺了思諾?”

“原來你以為是我殺了她啊……”

“我怎麼可能殺她……她是我最疼的女兒,最像我的女兒……我疼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傷害她呢.”

笑著笑著紀輝的淚水不斷滴落,他的表情漸漸猙獰,眼神越來越狠厲。

聽到這裡師傅想到思諾死時衣著整齊,連頭髮都被精心梳理過的樣子……突然覺得不好……

他想打斷紀輝的話,想帶著紀思安離開訊問室,卻晚了一步。

紀輝已經惡毒地開口:“你難道都忘了嗎?你這個煞星,你怎麼可能忘呢?”

紀思安被父親的神情嚇到,就在她要被師傅扶出訊問室時。

紀輝再次說道:“我的諾諾是你的好媽媽殺的.”

聽到這句話紀思安如五雷轟頂,她傻傻地呆在原地,整個世界都離她遠去,只剩下父親的話還回蕩在耳邊。

“我的諾諾是你的好媽媽殺的,我的諾諾是你的好媽媽殺的……”

“你不是想要真相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怎麼?這個時候害怕了,不想聽了?”

“王英琪……我現在這個樣子都是那個女人害得.”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你嗎?因為你跟你母親一樣!”

“不僅長得一樣,性子也一樣.”

“總是擺著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大學生了不起啊!還不是要嫁給我還債……”

“裝什麼清高。

呸,水性楊花的賤貨……”

“我是來城隍了。

知道我為什麼來城隍嗎?因為我要捉姦!”

“她都嫁給我這麼多年了,還想著那個男人。

藉著同學會的名義相見……以為我是傻子嗎?”

“還有你……你是誰的種還不知道呢.”

“自從生了你,那個賤人就總想著離開我。

她這就是心虛……”

“還想跟我離婚,怎麼著?是想來城隍跟姦夫雙宿雙飛啊,哼……門兒都沒有……”

……

眼見著紀輝越來越失控,師傅給袁沐使眼色,想讓她帶紀思安出去。

“你別走!你不是想要答案嗎?怎麼現在不敢聽了?!”

“我明白了,你是怕了,怕這些事情跟你有關對不對?”

“你跟你母親一樣,都那麼自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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