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紀思安預料的一樣,連環殺人案以王迎娣被審判而告終。
李天龍的死雖與招娣有關,但她沒有主觀故意再加上年齡小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她的父親,招娣不得不被送到兒童福利院。
直到最後紀思安都沒有去見招娣。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孩子。
她只覺得異常疲累,想趕快逃離這裡。
“小安.”
袁沐在電話裡的聲音顯得心事重重。
“嗯?怎麼了?”
紀思安其實知道她想說什麼。
因為在上起案子的調查中袁沐和李木子表現出色,他們都要調到刑警隊工作了。
“我……我很快要調到刑警隊工作.”
袁沐有些心虛地說。
“恭喜你呀,好好幹.”
紀思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高興一些。
“那個……我會叮囑好接替我的片警注意你們那片區的安全。
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加班到那麼晚…….”
袁沐在電話裡囉裡囉嗦地叮囑半天。
紀思安用力握著電話,除了不斷地嗯嗯外再也發不出其他聲音。
她早已淚流滿面,這個見過自己最狼狽樣子的姑娘也將慢慢從自己的生活中離開……。
“喂,小安,你別傷心,我會經常去看你的。
別忘了咱們還得一起把兇手抓到呢。
我調到刑警隊也是為了儘快抓到殺害她們的兇手…….”
袁沐著急地說道。
“我知道.”
紀思安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儘量平靜地說道:“我們一定會抓到他們的.”
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努力,身邊的人終將離開,陪著你走到生命終點的只能是自己。
紀思安撫摸著奶奶的照片淚如泉湧……,孤獨感再次侵蝕著她的內心。
“小安,難過的時候不要在屋裡憋著,要出去多曬曬太陽。
奶奶……會永遠看著你的.”
奶奶的話迴盪在耳邊。
紀思安迎著正午的陽光緩慢地走在街上,道路兩旁的柳樹早已忍受不住燥熱脫落一地的樹葉;鮮亮繁茂的月季也低下高傲頭顱灑下有些乾澀的花瓣;零散在街邊的店鋪緊閉大門,高舉著屋內冷氣開放的招牌吸引偶爾行色匆匆的路人。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烈日炎炎的街道上走著,直到臉頰被曬得通紅。
紀思安停在快餐店旁看著破碎的玻璃和形同虛設的警戒線。
李天龍的案子已經結束,老闆娘卻依然沒有來收拾,看來她是不打算在這裡幹了。
不知道她會不會回江南。
想到初見時她溫婉秀氣的模樣,紀思安覺得離開也不錯。
“這玻璃是招娣父親打碎的?”
清脆洪亮的女聲在紀思安身後響起。
接著巨大的陰影罩在她的頭頂。
她不用回頭便知道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是羅莉。
真難為她,這麼熱得天居然能來這裡找自己。
“說不定他就是在發現大碗裡的番茄醬後明白,蟑螂藥不可能是老闆娘下的.”
羅莉自顧自地說著她的推理。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紀思安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這裡,我是一路找過來的。
你看看我都快被曬成烤乳豬了。
這樣下去非得中暑不可.”
羅莉高聲抱怨著。
“對不起……我…….”
紀思安喃喃的道歉聲被羅莉打斷。
“小安,你不用總是道歉。
你又沒做錯什麼.”
“你只是心情不好罷了。
沒有人能時時快樂,更沒必要強迫自己時時快樂.”
“你是怎麼知道的?”
紀思安問。
“你出門也不帶手機,袁沐快把你的電話打爆了。
她擔心你,自己又走不開,只好委託我來看看你.”
羅莉說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
就是想出來走走.”
紀思安也不知道自己是處在什麼樣的狀態下,心裡亂糟糟的。
“那就跟我回去,順便買點冷飲,我可不想陪你在這兒烤肉.”
羅莉拉著她往回走。
回到家,羅莉將冷氣開到最大,舒服地吹了一會兒之後才坐回到紀思安旁邊。
“你的房租快到期了吧?有什麼打算嗎?”
紀思安默默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己手頭的錢。
因著之前照顧招娣的關係,她這段時間的業績並不好。
“我可能還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房東人不錯一直沒漲價,再說搬家太麻煩.”
紀思安找著自己都覺得蹩腳的藉口。
羅莉沒有戳破紀思安的慌話,她雖然沒有為錢發過愁,卻也知道如何體諒別人的難處。
“我表姨住在城隍東巷24號院,近期她搬到加拿大與女兒團聚。
她的房子空了下來,正愁沒人幫她看房子順便照顧她的那些花花草草。
我又不耐煩這些事情。
你願意過來住嗎?”
羅莉說道。
城隍東巷24號,紀思安知道那個地方,那裡離她們律所不遠,屬於城區的核心地帶,那裡是高檔小區,房租特別貴。
那一瞬間紀思安確實心動,但她怕這是羅莉故意幫她,便搖頭拒絕道:“不用,謝謝你。
你可以讓你姨租出去,還能有一筆不小的收入”。
羅莉猜到紀思安的顧慮。
“租什麼租。
那房子都是她一點點裝修出來的,她捨不得別人糟蹋。
尤其那些花花草草更是她的心肝寶貝,照顧起來繁瑣極了。
我巴不得你願意接這個爛攤子,這樣你幫我收拾打掃,我偶爾過去住住,再發點花草們的照片給表姨,讓她放心,一舉兩得.”
紀思安還要拒絕,羅莉卻搶先說道:“就當是幫我個忙。
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啊。
趁著今天休息我幫你一起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就帶你過去看房”。
面對這樣幫助自己的羅莉,紀思安想不到用什麼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感激。
她上前大力地抱住羅莉笨拙地說:“謝謝你。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幫助…….”
羅莉回抱她,紀思安纖瘦的身體讓她莫名地心疼。
“喂,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你這上來就永遠什麼的,搞得我像快死了似的.”
“才不是呢……。
你不許瞎說…….”
紀思安的眼淚砸在羅莉的手臂上開出透明的花朵。
羅莉遞給她紙巾。
“你太瘦了,這樣身體不好,得多吃點,照顧好自己。
還有……別把什麼都憋在心裡,有些事情說出來就好了.”
紀思安淚眼婆娑地點著頭,嘴巴卻閉得緊緊的。
那些過往不是她不願意說,而是說了也沒什麼用。
“李木子和袁沐是不是在一起了?”
羅莉不想讓氣氛太尷尬,轉移話題道。
紀思安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我覺得是.”
“你怎麼知道的?你也認識李木子?”
紀思安被淚水沖刷過的眼睛,又大又亮,那樣好奇地看著自己,像極了她家裡的虎皮貓。
“當然認識,我跟他們是一個高中的。
城隍就這麼大,偶爾有過風吹草動的很快便傳得滿城皆知.”
羅莉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