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了天堂
青年站在原地沉默的注視著從房間中走出來的女人，碧綠的眸子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抿緊了唇不說話。
“事先說明白，我不會在這裡留太久的時間，你要是想賴上我基本上沒有可能.”
卡佳從他的身旁走過去，隨手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電視遙控器。
她坐在桌子旁邊，一隻手按下遙控器的按鈕開啟電視，而另一隻手則是撐著自己的下巴，看上去懶懶散散的好像沒有骨頭的樣子。
傑森坐到另一邊，很有眼力見的沒有擋住她看電視的視線，垂著頭看著自己面前由凱茜一家提供的晚飯，“她說你是神明，是能夠給予信徒方向上面的指引的赤星靈神.”
這個【她】自然就是現在卡佳目前唯一的一位狂信徒範·凱茜。
“是嗎，那你也是我的信徒？”
卡佳吝嗇的向他投過去自己的注視，電視上開始播放起新聞節目前的畫面，雖然是重播的。
傑森微微攥緊了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手，“如果你真的能夠幫助我的話，那我會是你最虔誠的狂信徒.”
他偏頭看著卡佳，如湖水一般慘綠的眸子中隱隱約約的閃過了些許的瘋狂。
“……”卡佳沒有接下他的話，而是用一種打量的視線將他從頭到腳看了個遍。
良久，就在傑森忍不住想要暴躁的問一句你到底在看些什麼的時候，她發出了一聲毫不掩飾其嘲笑意思的悶笑。
“範獻出了她的忠誠，以此抵消了我所要收取的代價.”
魔術師抬起手，輕輕地點在了他的額頭上，感受到手下之人一瞬間的僵硬，而後微微向左移了移，在後者不適的閉上眼睛時懸停在了他的眼睛前方。
“而你，一無所有，又該用什麼來和我交易呢？”
新聞主持人沒有什麼感情起伏的播報聲在他們的前方響起，卻無法引起這裡的兩個人中任何一個的注意。
傑森能夠感受到，自己後背的衣服正在慢慢的被冷汗浸溼。
魔術師看他這副樣子，不感興趣的打了個哈欠，而後向後收回自己的手。
卻被傑森一把抓住，而後按在了他的左胸口上。
從地獄重新爬回人間的亡靈，有一雙如幽火一般森冷的眼睛。
而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她手下所能感受到的灼熱的面板，以及位於胸腔中旺盛的跳動著的心臟。
“咚，咚！”
強健的，富有生命力的跳動著的心臟。
“我還有這條命.”
亡靈注視著神明，薄唇微啟。
而神明收回了自己的手，突然笑了起來，“命？你和我談‘命’？哈哈哈哈哈！”
她瘋狂的大笑著，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甚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傑森沉默的等待著笑聲的結束，直勾勾的盯著她。
“已經死過一次的傢伙，你的命不值錢了啊.”
卡佳抬起手，像在摸一隻小狗一樣的按在了他的頭上，然後用另一隻手擦掉自己笑出來的眼淚。
意思就是說，沒得商量了？青年纖長的睫羽微顫，無意識的咬緊了自己的唇，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咬破了，鮮血順著他的唇角往下流下。
“不過——”惡劣的魔術師拉長了聲音，像是得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樣拍著手。
“你的自以為是與愚蠢，取悅了餘，所以……餘允許了！”
神明大笑著，宣判道。
她撫摸著青年的臉龐，那雙紫眼睛中倒映出了他的面龐，英俊的、驚愕的唯獨沒有他自己所說的虔誠的信仰。
“事先說明，信我，可是上不了天堂的哦？”
-“說起來，今天是蘇聯解體二十週年紀念日.”
電視中新聞主播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凝固住了的氣氛。
蘇聯……解體了？卡佳有些詫異的微微睜大了眼睛，放下自己的手，轉身看向電視的方向。
“是啊，昨天才剛剛過了聖誕節.”
主播的同伴也感慨的說道。
而卡佳沉默的看著電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世界與這個世界所存在的不同之處。
蘇聯會解體這件事情，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那是一個人民互相尊重，人人平等，百姓們安居樂業，為了彼此夢想的實現而互相扶持著往前的世界。
如果沒有那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昨天的她也應該換上休閒時的漂亮衣服，和傑克（小丑）一起去紅場參與遊行和展覽活動的。
到那時，紅色之子也降臨於廣場的上方，微笑著與人民同志們揮手致意，祝賀過去一年的結束，祈望新的一年平靜而美好的到來。
雖然團長和娜塔扎他們對此並不感興趣，但是格雷森兄妹卻十分願意和他們一起去玩。
他們會吵吵鬧鬧的，跟在熱鬧行進的人群中，淹沒於那一片紅海里。
卡佳眨了一下眼睛，她盯著電視的時間太長了，長到眼睛都感受到了一絲的乾澀與不適。
新聞主播的身上穿著一身鮮紅的衣服，很漂亮，但是卻那麼的刺眼。
這不是她的世界。
卡佳第一次那麼鮮明的意識到了這個事情。
她興致缺缺地抬起手按下按鈕關掉了電視，轉頭看向傑森，“說吧，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
後者看著從聽到蘇聯解體的事後就興致驟減的卡佳，眼中閃過了一絲若有所思，但是表面上卻什麼都不顯。
他恭敬的，學著教堂中那些信徒們對神祈禱時的模樣，溫馴地低下了頭。
“我希望您能夠給予我指引.”
指引？卡佳微微揚了揚眉。
她現在雖然解鎖了靈神之路的第一個詞條，但是這詞條只有說服作用，可做不到讀心術那種操作。
等他說出來問題之後，瞎說誤導人她倒是專業對口……這算什麼？轉生異世界後我變成了心理醫生？還是不會心理輔導的魔術師不是好神明？另一邊，傑森並不知道這位神已經開小車去了，仍是垂著頭繼續說道：“從拉撒路池死而復生後，我的記憶陷入了混亂之中，只有部分的記憶碎片如同噩夢一般糾纏著我.”
“而對於我生前所認識的人，我只記得蝙蝠俠與小丑.”
他終於抬起了頭。
那雙與拉撒路池池水一般的眼睛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前者，是我的仇人。
而後者，則是殺了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