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見子
某戶人家，普普通通的盥洗室。
換上了一身睡衣的少女，一邊刷著牙，一邊下意識的看向窗外。
只見外面夜色已經完全降臨，城市被濃厚的黑夜之氣息籠罩，不過無數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也紛紛亮起了璀璨的城市燈光，車流川流不息，燈光在夜色之中勾勒出來長龍一般的輪廓。
這熟悉的一幕，讓她本來就因為回到家裡而安定下來的心情，更為鎮靜了許多。
——果然……
——都是壓力太大的錯覺吧……
從盥洗室的窗邊，走回到盥洗室的鏡子前，黑長直少女一邊刷著牙，一邊這麼鬆了口氣的想著。
然後她拿起手邊的杯子，開始漱口……不多時，便低下頭去將清水吐出，接著重新抬起頭來。
下一刻——
她的瞳孔微微震動，鏡子裡的美少女也隨之表情凝固。
“……”
“……”
鏡子裡清晰的倒映出了一道扭曲的黑影，就在她的身後，靜靜地站著。
黑氣繚繞之中能夠看得出來，是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身影，就像是打扮得很光鮮整齊，即將出門去上班的上班族一般。
如果……
不是那脖子扭轉了三百六十度，腦袋完全向下轉了一圈，五官徹底顛倒過來，即使不計算那惡毒怨恨的眼神，也顯得特別驚悚嚇人的姿勢外。
“……”
“……”
大腦一片空白，幾乎完全無法思考。
黑長直少女默默的將杯子放回到櫃子上，彷彿本能一般的裝作眼睛突然進了灰塵一樣，舉起手揉著眼睛，嘟囔著說這幾句，便直接低下頭去，開啟水龍頭，掬著一捧捧的清水往自己的臉上拍打著。
同時也是藉助這些動作的帶動，掩飾了自己那小幅度顫抖起來的身體。
不行了……
自己真的不行了啊……
內心發出一陣陣的悲鳴，黑長直髮少女緊緊繃緊小臉，完全不知道這一刻的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了。
她拼命的告誡安慰著自己，慢慢的抬起頭來，藉助滿臉水珠的掩飾，雙目有些溼潤的看向了鏡子裡。
空蕩蕩的盥洗室，什麼都沒有。
消失了……？
還是本來就不存在？不過不管怎麼說在，這真的是太、太好了……
一瞬間的工夫，鏡子裡的美少女也隨之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
“……”她緊緊的撐住洗手檯，抿著嘴唇不發出聲音，只覺得小腿肚子有些發軟，幾乎要站立不穩。
…………
與此同時。
“原來如此啊，只有雙眼比較特殊嗎？”
在房屋的屋頂上，盤腿坐著的白衣黑髮的青年若有所思，順手將手中剛剛隔空抓攝過來的惡靈輕輕捏碎。
那些靈質的殘餘化作黑煙，迅速消散在空氣之中。
“觀察力過於敏銳而且強力了，能夠窺見世界的真相……偏偏本身沒有什麼對策，這還真是有夠不幸的.”
他很是有些感慨的樣子，這個女孩子還真是挺倒黴的，那雙眼睛作為單純的「陰陽眼」而言，實在是過於強力了一點兒，甚至在純粹的觀察力的方面，強度比得上一些b階級的魔眼。
但是——
擁有常人不具備的天賦，並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情。
像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也真是難為這個女孩子了……不過看上去，似乎是今天才剛剛覺醒的特殊瞳力，卻能夠硬生生的依靠意志力和演技連續過關，也算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
那麼——
這個女孩子會是一個合適的切入點嗎？
…………
……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金色的晨曦照射下來，在這個一大早的時間點，精神狀態明顯不太好的黑髮女孩走出了家門。
晚上沒有再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她還是找出了鹽，在碗裡堆得高高的，將其放在房間裡……至於到底有沒有發揮作用就不好說了，不過一直到早上為止，她的確是沒有再碰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不管是單純的沒再碰上，還是鹽堆發揮了驅邪的作用，她覺得以後房間裡還是要備著這個了。
——哪怕是有個心理安慰也好。
“唔……”
剛剛走出家門不遠，她就微微的愣了一下，發現那邊的房屋正有人進進出出，印刷著搬家公司廣告的貨車停在門口，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抹著額頭上的細汗，搬著一件件的東西上車。
鄰居家……
這是搬走了嗎？
心中泛起這麼一個念頭，少女默默的看著，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從邊上越過了貨車，往道路盡頭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似乎平安無事的來到了學校，黑長直髮少女原本還略有些忐忑，現在卻是感到放下心來了，像是心頭大石落地一般。
沒有再看到那些東西，似乎是都已經消失了……果然都是幻覺吧，並不是真實的存在。
倍感欣喜的她這麼想著，同時也是忍不住的長長鬆了口氣，只覺得心情一下子就開朗了起來。
“早上好！”
“哈哈……”
在教學樓的走廊裡，早到的學生們紛紛打著招呼，或是有氣無力，或是元氣滿滿，不過都呈現出一派青春校園的畫風來。
象牙塔裡的氛圍就是如此，無論如何也好，學生們的世界都還是比較
就這麼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女孩的內心也彷彿完全的安定下來，滿滿的安心感驅散了那無奈的彷徨與緊張……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見子！早上好啊！”
身後冷不丁的傳來一個聽上去很是活力四射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柔軟的彈性徑自從背後撞了上來……儘管迅速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被稱為見子的少女，還是一下子被嚇了一大跳。
“別嚇我啊，小華……”
她蹲在走廊的地上，扶著旁邊教室的牆壁，身體微微顫抖著。
好不容易的緩過勁來，有些氣惱的頭也不回地發出抗議，同時還是捂著自己的胸口，微微的喘息著。
雖然心情剛剛轉好，但是並不意味著先前積累下來的恐懼和壓力，也會隨之立刻消失不見的啊！這突然被嚇一大跳的，她真的是覺得魂兒都差點兒被嚇飛了，心臟怦怦直跳不已，在胸腔裡劇烈跳動著。
只是這積壓的恐懼和壓力，似乎也是得到了宣洩——
儘管她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大跳，卻也同時感到心裡突兀的輕鬆了不少的樣子，有種壓抑的難受正在被迅速抽離一般的感覺。
如同在遊樂園裡去坐過山車，盡情尖叫一番之後，下來的時候儘管被嚇得腿軟，但是卻也覺得暢快淋漓。
“嘿嘿，見子怎麼知道是我的……”
而在這個時候，從後方發動突然襲擊的短髮元氣女生，正滿臉笑容的將雙手背在身後，似乎很好奇的這麼問道。
“……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你的聲音.”
黑長直髮少女抿了抿嘴，她回過頭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好友，只見對方胸脯飽滿不已，將校服也高高撐起，只是看上去就感覺必然是彈性驚人，不過她不想說出這個理由來。
“嘿嘿……”短髮女生摸了摸後腦勺，然後也有些好奇的打量著見子：“說起來，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被嚇成這樣子？”
“……”
“……”
“沒、沒什麼……”
儘管很想很想吐槽自己昨天的遭遇，但是少女仍然是微微搖頭，現在看來的確是昨天壓力太大，看到了幻覺什麼的，今天已經沒有事情了。
不過自己的這個好友對這方面本來就膽小，沒有必要將這種事情告訴她，把她也嚇一跳。
正當這個黑長直髮少女想要找個理由，隨便的搪塞過去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卻是瞥見了一道黑影從走廊外走過去。
“……”
“……”
這裡不是三樓嗎？
那是什麼東西，八尺大人還是別的什麼更離譜的東西？
有那麼一瞬間，少女的心情似乎像是脆弱的積木一樣，看上去非常美好，實際上一觸即潰。
她的神色有些木然，很努力的繃緊自己的小臉，身體還是隱隱約約的變得僵硬了起來。
完了……
她似乎已經隱約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人生，似乎是一片黑暗。
…………
在學校裡的時光短暫而又漫長，同樣也得不到放鬆。
一天過後，見子感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盡了——
不但要努力上課學習，還要時時刻刻提心吊膽，警惕著那些可怕的靈異展開。
像是從好友課桌抽屜裡伸出來的手臂……
還有更衣室櫃子裡的畸形人頭什麼的……
這真的很折磨人，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硬撐下來的，反正等到放學鈴聲響徹校園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免有一種徹底燃燒殆盡的感覺。
“我們去吃甜甜圈吧，今天商店街那邊打五折哦！”
大約也是察覺到好友的灰白化，儘管不明白為什麼，但是短髮女生還是覺得要帶見子去吃點東西，似乎這一天對見子來說，實在是非常艱難的樣子……雖說是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辛苦她了。
對於這麼一個提議，少女也是覺得自己必須要吃點甜品，以滋潤一下疲倦受傷的心靈才行。
兩人結伴離開校園。
她們的身影在接近傍晚西斜的太陽光照下，拖曳得長長的。
道路上也是人來人往的，很多同學都在嘻嘻哈哈，成群結隊的走在一起。
也不再看見那些扭曲狂亂，散發黑氣的不好身影，這一切讓少女覺得很是鬆了口氣，也是強打起精神來，和好友說說笑笑。
就當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吧，總不能繼續這麼下去……
說話間，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學校附近不遠處的商店街。
就是昨天在這裡因為下雨，迫不得已的在候車亭那裡等了好久，噩夢就開始了……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少女的臉色微微變化。
緊張忐忑的看了一下四周，她本來是想要看看有沒有那些不好的東西來著。
“嚯嚯，見子，這邊這邊——”
然而好友卻是拉著她快步向前，依舊是元氣滿滿的說著：“譁，排了好長的隊伍，我們來遲了……現在快過去吧，不然就太晚了.”
“唔……”
見子有些無奈的被拉著快步向前，再想細看的時候，人群遮掩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