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少爺把第一顆扣下來的寶石吹了吹,然後放在了懷裡,完全無視了賈璉渴望的眼神,開始繼續在背後詆譭他那姑爺爺。

“小舅舅,我就這麼和你說吧,反正就是這老東西認為他育子方面很失敗,但這種失敗不是他的問題,是他兒子的問題.”

“所以他總是要把他總結的那套大家族的育子方法用在親戚的小孩身上.”

這時候第二顆寶石也下來了,周權對著太陽照了下,刺癢的反光照的賈璉心情低落。

這種不舒服源自於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的難受。

權哥兒依舊沒有理會賈璉,而是繼續扣寶石。

“這老混球想以言傳身教的方式來幫助別人家孩子成長,以此來證明他的教育沒問題.”

說著還指了指自己道。

“越是我這種世家子弟,越是像我這種聰明伶俐的,越是容易被他盯上!”

說完這個,權哥還長長的吐了口氣,似乎有很多少年的煩惱。

“哎,尤其是我!”

小娃娃那長吁短嘆的模樣,讓賈璉都有跟著唏噓的衝動,實在是真情實感啊。

可惜的是,權哥兒說的是他自己的苦難,但不曾有過這種體會的賈璉聽的卻是赤裸裸的炫耀。

這種自小被頂層大佬重視,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瓶頸和門檻對他而言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

哪裡像賈璉這般苦楚,若不是憑著自己的不要臉和母族留下的餘蔭,可能自己一輩子也就是在榮國府當個跑腿背鍋了。

還別不信,很多時候階級的固化根本就不是靠豐富的見識和了解未來的能力可以改變的,包括你是個穿越者。

比如眼前這個小孩,即便他什麼也不懂,也未來可期。

賈璉心中都規劃好了這小傢伙入仕履歷了。

先從陝西省延川知縣起步,後回京述職軍機行走,攜功舉授外放北直隸真定府知府,三年不到升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最後表內閣大臣,官拜一品,加封中極殿大學士,升授特進光祿大夫,榮耀一生,死後配享太廟。

即便沒有這麼順利,那至少也得是貢生出仕,卓御前行走,外放金州知縣,升青泥知府,戍邊遼東郡太守,超遷禮部侍郎典鴻臚寺兼行人司,最後穩當的做一方承宣佈政啊。

若老婆娶的賢惠點,兒子也能爭氣點,別玩挺妻另娶那一套,沒準都能青史留名。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別讓一個稍稍比他強一點的政敵抓住機會就好。

這樣的一生,即便落敗了,也夠輝煌的了,眼饞,真眼饞,就這賈璉都覺得自己低估了這話孩子了。

可惜眼前的稚童心還沒有這麼功利,未來不可限量的權少爺還在為有這麼一個猴稀罕孩子的姑爺爺而煩惱,此刻在滿嘴埋怨數落著他姑爺爺的不是。

“你...你...你...你一個當舅舅的聽見外甥生活的如此悽慘,這一臉羨慕又是如何?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啊.”

權哥的臉上寫滿的無奈,對於這個剛剛還鬧翻天的有趣舅舅很是失望。

他怎麼就不明白自己的水深火熱呢?

“舅舅啊,你可不知道我那姑爺爺有多煩人.”

說這話的小公子都有些氣急敗壞了。

“我性子頑劣,但卻著實聰明;於是這老貨就覺得,只要能把我教導的有出息了,就可以證明再頑劣的孩子他都能教好.”

說著權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西郊的方向道。

“至於他教不好的兒子,那是極個別的情況!是他兒子太奇葩,而不是他王某人沒能力!”

說這話的哥兒甚至都氣的有些跳腳了,即是對王贇無恥途徑的控訴,也是對賈璉無動於衷不站隊自己的失望。

“反正,這貨就是想用我證明他是對的,他兒子是錯的。

他兒子瞧不上他這一套,他管不了就折磨我這個外人!這得是多不是人的人才能幹出來這事啊?”

這幅急頭白臉的樣子,像極了好不容易放了暑假趕上過生日,收到的生日禮物卻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擬的學生。

沒辦法,賈璉只能敷衍道。

“對對對,這確實挺無趣的!”

小公子也很吃這一套,哪怕賈璉只是客氣的口頭支援了一句,小公子就很滿意。

於是立刻順著賈璉的話點頭道。

“就是嘛?多無趣啊!實在不行他就再生一個啊?”

也不知道這孩子小小年紀怎麼懂這麼多,這會已經開始干涉他姑爺爺的內政了。

“即便他怕老婆不敢讓小妾生,那就好好折騰我姑奶奶啊。

他倆年紀也不大,再生一個怎麼了?折騰我一個外姓算什麼?”

賈璉無奈的迎合道。

“對啊,是這個道理啊!”

賈璉如此識趣的態度,迎來了小公子的賞識,周權越說越有些掏心掏肺了。

“哎,可這老東西卻樂死不疲不說,還把這套教育越做越繞圈!”

說到這,權兒還指了指剛才跳的矮廈道。

“舅舅,你都不知道,姑爺爺今天這圈繞的有多大,把他們當官的那套只暗示不明說全用在你我身上了.”

聽‘你我’這個詞,賈璉總算來了精神,原來今天還有我的事呢,我怎麼沒看出來?

小公子看賈璉終於有點聽課的模樣了,開始痛快的暢所欲言了起來。

“這老傢伙,今天他弄的又是利誘,又是給我個教訓,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教我絕對不能相信任何人.”

邊說這個的時候,孩子還沒忘記扣他那寶貝。

“我爹教過我,信任這東西,從來都是從自身出發的.”

“但凡局勢對我有利的時候,讓我就隨流不偏,這叫舉首不偏觀軒外.”

“可當律法規矩對我有利的時候,那我就歌頌規矩。

這叫祖宗之法不可違!”

“但當兩個都對我沒用的時候,那說什麼都不好使了,就要把水攪渾了,渾水才對自己有利.”

權哥兒說這個似乎只是在複述大人說的道理,他有幾分懂不清楚,但賈璉卻聽出了幾分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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