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看到聖女殿下在正式的社交場合，居然還掛念著他，還藉著外出透氣的機會給他遞小蛋糕，騎士頭盔下俊美的臉頰染上了一層薄紅。

他想說這不合禮儀，想要開口拒絕，可當她伸出柔軟潔白的小手，把用手帕精心包裹好的糕點遞給他的時候，他眼裡便只有她了，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還愣著做什麼？”

少女輕柔的嗓音響起，“這裡又沒有別人，你把頭盔摘掉再吃就好了。

宴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結束，難道你要一晚上都不吃東西嗎？”

拉米爾用雙手接過她遞來的小蛋糕，是草莓慕斯，帶著甜甜的果香，純白的蕾絲手帕上沾了奶油。

“您為了給我帶蛋糕，把自己的手帕都弄髒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

洛雅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送你了.”

手帕這種東西，她的宮殿裡還有很多。

騎士的臉頰更紅了。

不過此時洛雅已經轉身離開。

既然說是出來透氣的，那怎麼也要做做樣子，就在附近隨便逛逛吧。

夜晚的皇宮花園幽寂靜謐，花香馥郁。

洛雅毫無目的地散了會兒步，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城堡的邊緣。

從城牆的凹槽間向下看，月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像一幅古典主義的油畫。

洛雅欣賞了一會兒風景，覺得有點冷，便打算轉身回去。

就在這時，有人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的肩頭。

洛雅：“？”

她回過頭，對上了銀髮男人深幽清冷如翡翠的眼眸。

夜晚風大，他半長的髮絲微微拂動，頭頂的銀色皇冠上流淌著月光。

“陛下，你怎麼會在這裡？”

洛雅問。

奧古斯汀銀白的長睫微掀，看向遠處的海面，“你出去透氣這麼久都沒回來，我有些擔心，便過來看看.”

“我正準備回去，要一起嗎？”

洛雅邀請，反正他也是來找她的。

奧古斯汀微微頷首，戴著純白手套的雙手負於身後，與她並肩往回走。

他好像是軍人出身，儀態端正而挺拔，站在洛雅身邊比她高了一大截。

洛雅跟他說話的時候必須仰頭看著他，“陛下，你出來找我，那些貴族們怎麼辦？把他們丟在那裡大眼瞪小眼嗎？”

“我何須在意貴族們的看法？”

奧古斯汀薄唇微勾，“而且，今日的晚宴主角是你.”

這話洛雅不知道該怎麼接，乾脆轉移話題：“可惜明天要回去上學，以後也許就沒時間參加這種宴會了.”

雖然對貴族之間的社交不感興趣，但晚宴上的食物還挺美味的，洛雅略有遺憾，她真的是來吃的。

“說起來，我也是你的校友.”

奧古斯汀從善如流地接上了她的話茬，“我在五年前從帝國魔法學院畢業，之後去軍隊服役，同深淵附近的黑暗生物戰鬥……扯遠了，總之你可以叫我一聲學長。

過段時間，我會回母校演講，你可一定要來參加.”

聽到奧古斯汀的話，洛雅有一瞬間的走神。

從系統那裡大致瞭解過劇情的她深知——這個皇帝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正直善良、有騎士精神，他原本並非帝國儲君，是在謀殺了自己的親兄弟後，才成功上位的。

這件事距今並沒有特別久遠，也就兩三年前的事情，但帝國上下卻無人敢提。

這也導致了他真實的性格無比陰暗偏執，雖然有幾歲的年齡差，但原主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

他在黑暗與血腥中登上皇位後，唯獨對她還保留了一分溫柔。

在原主成為聖女後，二人重逢，有了更多的相處機會，他不可避免地愛上了她。

但她作為惡毒女配，皇帝作為反派，二人之間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好結局？一個心裡只有高高在上的光明神，故意冷落他；一個把對她的愛意深埋心底，憋得越發變態，好像還有什麼小黑屋劇情……洛雅打了個冷顫。

“冷麼？”

奧古斯汀關心地問。

洛雅搖了搖頭，她身上還披著他的斗篷，怎麼會冷。

“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她思索片刻，“……參加你的演講？唔，好的學長。

對了，你怎麼不讓我叫你奧古斯汀哥哥了？”

“你還記得當年的事？”

奧古斯汀微怔。

——在原書裡，二人重逢之後，光明聖女是假裝不認識他的。

洛雅不想被關小黑屋，當然不會那樣。

“對啊，那時我雖然年紀小，但我被旁人欺負了，奧古斯汀哥哥替我出氣，印象還是很深的.”

銀髮皇帝睫羽微垂，似乎出神了一段時間。

良久，他才回答：“……是啊.”

“有點困了.”

洛雅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奧古斯汀非但沒覺得她失禮，還點頭道：“困了就回去休息吧.”

“宴會還沒結束，這樣走合適嗎？”

洛雅矜持了一下。

奧古斯汀輕笑，“當然可以，我讓皇宮的騎士送你.”

“可我帶了騎士過來，他應該還在等我.”

洛雅小聲說。

奧古斯汀湛碧的眼瞳微微眯起，“哦？是麼？”

就在這時，久等洛雅卻不見人的拉米爾，恰好找了過來。

“殿下，總算找到你了.”

拉米爾鬆了一口氣，“聽說那個皇帝暗地裡在研究禁忌魔法，皇宮裡危險重重，還蓄養著許多黑暗生物，您剛剛真是嚇死我了.”

洛雅瘋狂朝拉米爾使眼色。

話都說完了，拉米爾才注意到站在陰影裡的男人，不是皇帝陛下還能是誰？！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了聲，索性厚著臉皮，繼續裝不認識。

反正他是神殿的騎士，不歸奧古斯汀管。

“禁忌魔法？”

奧古斯汀邁開長腿，從枝葉的幽影中走出，“是，那又如何呢？神殿要對我進行審判麼？蓄養黑暗生物，也是為了研究出克敵制勝的策略.”

拉米爾冷哼一聲，手已經按上了身側的劍柄，“我一個出身平凡的騎士，自然無法對陛下興師問罪。

但你置聖女殿下的安危於不顧，拼了我這條命，也要——”眼看著氣氛劍拔弩張，洛雅連忙牽住了拉米爾的手，“拉米爾，我們走，陛下做那些事自有用意，論對黑暗生物的仇恨，他不比神殿裡的任何人少。

而且，他也是一位虔誠的光明信徒。

所謂的‘禁忌魔法’，想必只是達成目的的手段。

他和我們的立場，始終是一致的.”

既然聖女殿下都這麼說了，拉米爾順從地點了點頭，跟著她離開了。

銀髮碧眸的皇帝站在二人身後，望著他們的背影久久出神。

他憎恨騎士能與她如此親近。

卻又感慨，果然在這世上，只有她一個人能理解他。

*洛雅其實根本不知道奧古斯汀的用意，她只是隨口一說，不想讓拉米爾和皇帝打起來罷了。

走出去很遠，拉米爾才低聲開口：“殿下，您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麼？”

他的耳根已經紅透了。

月色正好，洛雅總算注意到騎士臉紅了。

“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麼？”

她疑惑道，“你手上不是有盔甲嗎？根本不是真正的手牽手哎.”

拉米爾：“……殿下.”

金髮少女抬眸，湛藍眼瞳在月光下清澈見底：“？”

拉米爾忽然又說不出話來了。

好在此時二人已走到皇宮門口，他扶著她上了馬車，總算可以冷靜下來。

一向遵循謙卑寬容美德的騎士，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為了一個女孩，向高高在上的王權拔劍。

——他出身於小貴族家庭，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忠於神明與君主。

也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有這麼不冷靜的時候。

*洛雅回到神殿，想起光明神的神像還在她床上乖乖躺著，她還沒來得及瀆神。

雖然今天折騰了一天，她已經有些乏了，但正事不能忘。

“殿下不好了！”

一位侍女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試圖給她通風報信，“我剛剛聽見有人向大神官打小報告，說殿下的床上有男人，您還是快想想辦法吧！！”

洛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