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鄭璞之問,王平霍然起身,拱手慨然作言,曰:“若果如將軍所言,我軍落營之地有地利可倚且糧秣輜重充足,莫說逆魏萬人來襲,縱使敵來十倍與我,我部亦能堅營寨不失!將軍問我可御時日多久,我敢作誓,半歲之內,營寨絕無失守之事!”

“壯哉!”

亦讓鄭璞拊掌而贊,“子均豪氣,可令我無憂矣!”

言罷,舉起酒盞邀杯以壯其言。

隨後再敘了些其他,他便以一路跋涉疲憊為由,先行歸別營歇下。

而句扶與王平二人起身相送,在軍帳外目送著鄭璞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後,句扶便撇了撇嘴說道,“子均,此戰過後,需讓家人予我送來兩壇清酒。

子均尚未歸營之前,我可是為你與子瑾作賭,聲稱可堅守一歲無憂!哪料到,你竟是才敢言半年,唉~~”呃......頓時,王平啞然。

先不說句扶以他作賭,乃是自作主張,輸了也是咎由自取。

僅是軍中無戲言之戒,他就無法在軍功赫赫的鄭璞面前妄自專大了~“夜將深,我歸去巡營了.”

故而,他也沒理會句扶,轉身扔下一句,便徑直拔步往自己的營寨歸去。

但句扶一個箭步便竄到了他跟前,笑嘻嘻的發問,“誒,我說,子均難道不將軍為何讓你與休然兄扼守涇水河谷嗎?不過兩壇賨人釀的清酒罷了,子均家中所備不下於二十壇,又不是出不起,何必小氣!”

那是為我長子成親宴備下的!出身不高的王平,心中憤憤一句,斜眼瞥著句扶說道,“軍中排程,將軍若讓我知,我自會知道。

若不令我知,我又何必勞孝興告知.”

說完便以手拔開句扶,繼續邁步離去。

然而,他很快便止步了。

因為句扶在他身後幽幽嘆了句,“枉我好心舉子均長子於子瑾,卻是不想,欲討兩壇清酒作謝儀都不得,唉.....”“你舉我子於將軍?”

事關自子王訓的前途,王平終於不再保持著冷漠,回身訝然發問。

句扶眉開眼笑,“嘿嘿,然也!”

原來,自歲初漢軍各部皆入關中後,隴右各郡縣的守備略顯不足,故而如今主事隴右的費禕便私下問過鄭璞,有無人選可補入冀縣丞相別署。

畢竟先前乃是鄭璞在主事隴右嘛,應該留意過這方面的問題。

對此,鄭璞並不推脫。

在作書歸去蜀地問譙周人選後,乃是打算舉魏延之子魏容、巴郡太守王彭之子王化、馬忠之子馬脩以及法正之子法邈。

而今日與句扶閒聊時,句扶諫言將王訓一併算上。

細細解釋了一番,句扶衝著王平笑道,“子瑾若舉之,費軍師自會錄用。

亦可謂之,子均之子被闢入丞相別署乃必然也!”

王平一時默然。

少時,便拱手作謝,“多謝孝興為犬子美言.”

亦不等句扶出聲,又繼續說道,“賨人清酒,我家中存有二十一罈,皆予孝興.”

“嗯?”

句扶一愕,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就兩壇。

以我家中資財,尚少了這點酒水?不過是想讓子均莫以此事承情,日後常唸叨我罷了.”

旋即,又岔開了話題,低聲說道,“嗯,子均,子瑾讓你與休然兄扼守涇水河谷的緣由,乃是逆魏陽城內的守軍.......”三日後。

原本被六萬餘漢軍落營圍困的陽城野外,入目所及,半個人影都無。

這令魏國的戍守將士皆縱聲歡呼。

雖然他們早就被雒陽廟堂“妻子可還歸民籍”的詔令所鼓舞、不復以死生為念;且不知道為何漢軍突然撤圍了,以及日後是否會復來圍困;但被圍困了半年的壓抑倏然不復,終是能令人心生喜悅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在歡呼。

守將王生就是例外。

戎馬二十餘載的他,在人才輩出的魏國不以將略著稱,但卻是雍涼各部之中最熟悉地形地理的人。

他並不覺得漢軍撤圍乃是好事。

相反,自歲初漢軍臨城卻沒有強行攻堅開始,他便對自身的處境有了覺悟。

陽城與戍守兵將的命運,已然不復自己掌控了。

是的,他倏然覺得魏國以精銳扼守陽城三地,乃是敗筆。

蓋因哪怕漢軍將陽城三地置之不理,越過陽城南下關中,他與周當以及王頎三部亦無法威脅到漢軍的後方。

北上攻打蕭關或高平城,以他們的兵力不可成事;而漢軍趙广部騎兵在側戒備這,他們若出城擾漢軍糧道恐是送死行為。

唯一的作用,便是在雍涼都督司馬懿攻破漢軍,他們可攔截潰兵、擴大戰功。

只是,擊敗漢軍的可能性有多大?王生不費心思作期盼。

是故,當他讓士卒以繩索垂出城外,前去探知回城與番須口皆沒有被漢軍圍困後,便將此地的狀況一一錄於書,讓斥候送給司馬懿。

漢軍雖然沿著汧水河谷南下雍縣、截斷北原西戍圍與陽城三地的聯絡了,但一些不能通行大軍的偏僻小路,還是可以潛行歸至的。

他並非要是請命,想與北原的魏軍前後夾擊漢軍。

而是將他們三部留在陽城已然形同雞肋的實情告知,讓司馬懿心中有數、更便於排程戰事。

比如,魏延部南下後,劍指隴東的鄭璞部便僅剩下不到兩萬人了!更沒有人在他驅兵入隴東後,為他護衛後方了!一直留在北原西戍圍的司馬懿,得王生的書信後,看罷即扔進了火盆中。

倒不是覺得王生的書信中,隱隱有質疑他排程不當的意思。

而是他覺得這是漢軍的誘敵之計。

《六韜》有云:“鷙鳥將擊,卑飛斂翼;猛獸將搏,弭耳俯伏.”

《孫子兵法》有云:“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

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

此必乃逆蜀難為攻堅之事,故而示我以弱,圖誘王生等貪利棄城出戰也!司馬懿心中如此斷言。

況且,已然得悉淮南大捷訊息的他,才剛剛上表給雒陽曹叡,聲稱御蜀之策不可改,應當繼續堅持龜縮而守的戰術。

緣由是沒有了孫吳侵擾的魏國,在戰事對峙中更具優勢。

拼國力損耗嘛,逆蜀安能比擬魏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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