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小插曲過去,它沒起到該有的意義,壓抑的氣氛未被打破,它甚至沒消散男人眼中分毫的冷意。
偌大的別墅又陷入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空氣凝固住。
讓在場每個人唯有默默揣測起別人的心思,不敢挑明。
無意掃到魏虹和盛樂小心且苦悶的樣子,冰心突然很厭煩這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率先扭頭對兩個姑娘說道:“不早了,先去睡吧。
小樂你知道一樓客房在哪,你帶魏虹過去吧.”
見有臺階下,哪有不接的理,盛樂趕忙拉住魏虹,打哈哈:“對的,明天還得上班呢,我們先去了哈.”
實在看不慣冰心和子牙奇怪的氛圍,走過冰心身邊,仍不忘多嘴小聲強調句:“別吵架哦.”
冰心手搭在盛樂的纖纖細腰一推,以此作為答覆。
她早困了,現在只想快點處理完去睡覺,哪有閒工夫吵架。
見無關的人走出傷害圈,冰心伸手牽住子牙垂直在身側的手。
兩隻冰冷的手觸碰在一起,漸漸暖出絲絲溫度,子牙身子明顯緊繃僵住,滯在原地。
冰心執拗地往前走,並不大的力道,卻帶對方來到了餐廳。
拉開凳子,分外耐心地讓子牙坐下,彷彿始終沒看到他沉悶的樣子。
鬆開手,開啟冰箱,裡面照舊盛滿各色新鮮果蔬速食,每天會有阿姨固定來打掃衛生和補充食物。
不過冰心從未和阿姨打過照面,子牙不想讓她看見的人,她很難撞到,亦如這幾天的他。
“想吃雞蛋西紅柿面,還是紫菜飯糰?”
挑出兩樣不難處理的食材,擺在桌上,讓子牙選擇。
再高階點的餐品,冰心能力不足,做不出。
反正都需要雞蛋,便挑出三個,找個空碗磕開攪拌。
“你今天和寧天一起吃飯了?”
質問暫頓冰心打雞蛋的手,冰心嘴角揚起無奈的笑意:“吃麵吧,晚上吃點湯湯水水的飯對胃好。
我可是首次給人做飯,不許嫌難吃.”
擅作主張的半哄半騙,如同溫柔的催眠曲,神奇的魔力撫平了怪獸累積數日的狂暴。
靜靜看著她溫柔的身影,子牙內心的幸福不安到極致。
幾日晚上他候在車內,待她房間的燈熄滅進家。
他以為她是屬於他的,可當她有意無意的擺出距離,撕裂人的回憶總在不適宜的時機跳出。
面對寧天的不甘,她會閃躲,面對悟戀的痛苦,她會感同身受。
而自己,對於她真的是僅有的,不可替代的嗎?從未有過的恐懼伴隨她的距離在加深,不斷的加深,無時無刻吞噬著他。
“香噴噴的西紅柿雞蛋麵來了,給你做得時候,我也有點餓了,順便做了一碗,咱倆一起吃.”
冰心把端盤放在桌子上,將其中一碗遞到子牙手邊桌上,自己端出一碗,拿起筷子:“我嚐嚐.”
“這,好像有點淡啊.”
吃完一口,冰心蹙起眉頭,瞅眼旁邊一動不動的人,抓起置放於他碗邊的筷子塞進他手裡,催促:“快嚐嚐,是不是淡了.”
子牙依舊沒有回話,只是一聲不響的吃完整碗麵。
用行動告訴她,味道正好。
晚上冰心才吃完大餐,味蕾變得挑剔,總覺得少味,放完鹽又鹹了。
挑剔來去,一碗麵泡成一團吃不成了。
“吃飽了吧,那我收拾了.”
望眼牆上時鐘,3點20了。
冰心打了個哈欠,把子牙乾淨的空碗放進端盤,端自己碗時,手被按住。
碗從她手下被抽走,吸溜的吃麵聲傳來。
等冰心反應過來,所剩的半碗麵已被吃完一少半。
“別吃了,我再給你下一碗好了.”
冰心忙收碗,子牙連同筷子一起握住了她短暫停留的小手,抬眸望向她,沉聲道:“囡囡,你不是很討厭寧天嗎?”
不願面對的問題又起,冰心長嘆口氣,點頭承認:“是,我很討厭他。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今天吃飯的人不光有他,還有寧家奶奶和爺爺。
我不過是不想老人傷心罷了,沒其他意思.”
“不想老人傷心,”灼灼的目光突然轉冷,濃郁的醋意讓他喪失理智,厲聲問:“是不是以後每次他借老人相約,你都會前去。
如果有天,他以家中老人的遺願相求,你是不是也會嫁給他?”
冰心愕然地凝望住子牙,良久不語。
她的沉默狠狠在他早早彷徨不安的心頭捅出一個大口子,火辣辣的疼痛感,讓他的堅持變得可笑。
苦澀自嘲的彎度漫上嘴角,啞然道:“是我搞錯了,其實你和他本來就是一對。
現在我只件事,你真的愛我嗎?”
被錮住的小手猛烈抽回,冰心緊咬下唇,左手覆上右手指中晃眼的粉鑽戒指,重重呼吸著。
子牙屏息看完她一系列動作,心如刀絞,她要摘下戒指嗎?“子牙,我在你眼裡就那麼不自重嗎?是不是你認為我連起碼的原則性都不具備,所以才會和看管囚犯一樣,每天讓人監控我。
改變和敲定所有你看不慣的東西,甚至我連起碼的知情權都沒!”
冰心神色黯然地說完,緩緩笑了:“我愛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只是我是我,不是一個全聽指揮的布偶,這樣真的太累了!”
淡淡的笑容如同被冰封的玫瑰,所有美麗定格在一瞬,卻阻隔無法融化的冰層,觸控不到。
兩個空碗無聲擺放在原處,旁邊不見戒指,或許在她心中早摘掉了。
“囡囡,我!”
子牙猛地隨她站起身,伸手抱住她決然離去的後背,任憑她的拳頭一下下狠砸在他手面上。
頭頂在她黑色的發頂,蒼白的雙唇說出痛苦的懊悔,生怕晚說一分,一切便會萬劫不復。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傷害到你.”
發狂的她終於放棄掙扎,安靜靠在他懷中。
半晌,緩慢轉過身,涼涼的指尖輕輕觸上他凸出的喉結。
抱住她的身子倏地一顫,一抹緋紅染上他的耳畔。
“果然很敏感,”冰心失笑嘆道,轉而所有神色迴歸平靜如水,漠然問:“白天我要去趟外地,現在我可以去睡了嗎?還是需要等你首肯,我才能去睡和去外地?”
虎目惶然瞪大,雙臂僵硬落下,放她自由。
重重坐回椅子,身體彷彿被她漫不經心的言語撕開,片片靈魂隨她飄散。
其實他才是真正卑微的人,活在她不間斷的訊息通報中,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一絲的溫暖,一絲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