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一聲低喝,擅遁地術的山羊鬚老畜楊鼎就此灰飛煙滅,連掙扎一下都來不及。

這畫面若是被旁人見了,只怕會誤以為陶潛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而事實上,陶潛自己也還處於懵逼中。

一秒後,方才回神。

腦海中諸多意念翻騰出來,捋出來一點合理解釋。

“這老兒剛施法完畢,正處於支付代價之時,最為脆弱。”

“加之本就是不擅長戰鬥,驟然被我偷襲,毫無反抗之力倒是也正常。”

“還有便是那駮龍血脈的確非同凡響,志述所說的‘音攻’神通,也絲毫不誇張。”

“我只一聲低喝,便能將這老兒弄的魂飛魄散,若是我全力施放,聲壓數里時,是否能真的群魔辟易?”

“等等,這老兒啥也沒留下,那我的賞金豈不是也……”

陶潛正思索著,驀地想起什麼,神色刷一下難看起來。

陶潛雖不打算自己去衙門領取賞金,但不論是用中間人,還是旁的方法,總都是需要有憑證的。

屍體或是首級皆可,但一身破爛衣物,那是不可能有人認的。

想到至少“兩百銀元”正在遠去,陶潛立時心如刀絞。

本著能挽回一點損失便是一點的心思,陶潛忍著心痛,在地面那堆衣物中翻找起來。

這種行為,通常叫做摸屍。

很快的,陶潛忽而面露驚喜之色,再起身時,雙手已是各多出了一些物事。

一個錢袋,內裡有數枚銀元,幾塊銀角子,幾十枚銅板。

還有一坨糞球狀物事,以及一本極薄的書冊。

銀元讓陶潛心情稍愉悅,但真正讓他驚喜不已的,是兩樣帶給他悸動感的物事。

沒錯,兩樣都是超凡物。

在觸及時,已被陶潛感知出了具體的資訊,仍舊以那古怪格式顯現。

【志名:曲鱔糞石】

【志類:異物。】

【志述:曲鱔,地下之蟲也,隨處可見,無甚稀奇,更不堪靈異之用,唯有此蟲得天兆感應,自生怪異時,將聚千萬蟲於地底一丈處,交合互吞,日夜不停。直至七日後,拱破地面,吐出糞石,成百上千顆不等。此石乃靈異物,有諸多妙用,且代價低微。】

【注一:此石不可食,凡服者,皆被內中糞氣所汙,生生嘔吐而亡。】

【注二:此石佩戴於身,雖臭不可聞,但若遇地龍翻身、山石崩塌等災,可提前示警。】

【注三:此石可解毒,有中劇毒者,取指甲片大小,置於鼻下,患者將嘔吐半日,直至腹空腸清,毒立解。】

【注四:凡修與土、地相關異術法門者,以此石,可消弭部分代價。】

【注五:代價可豁免!】

……

【志名:土元小冊。】

【志類:異物。】

【志述:此冊為一江湖異人所創,該人為旁門左道,修為雖不低,資質也非凡,但卻依舊無法根治自身一怪癖,其人愛偷盜,且只去尋常人家,常偷舊衣物、鍋碗瓢盆、剩菜剩飯之類,為方便行事,自創此術。習練後,可遁地數里,乃至數十里。】

【注一:習得此術後,每施展一次,都將被土元之氣汙穢軀殼,時日一久,將具部分土元習性,如畏光,喜陰暗,喜食腐,直至最後,將不可逆的完全遵循土元習性,鑽入地底,再不見天日。】

【注二:修煉此術,需每日吞服土元一隻,吞服越多,成功機率越高。】

【注三:代價可豁免!】

……

這些資訊說來複雜,但已經完全熟練的陶潛,眨眼便都消化了。

然後,他的面上浮現出複雜之色。

毫無疑問,兩樣都是好東西。

那臭烘烘的糞石,只要你不在乎它的來歷,它的形狀,在豁免代價的情況下,絕對是一樣異寶。

而那土元小冊,同樣是如此。

哪一個“苟道才是正道”之人,會拒絕一門遁地術呢?

只是讓陶潛猶豫的是,他能豁免此術的代價,卻無法取消那修煉需吞服土元的規則。

所謂土元,就是地鱉,聽起來就不像是好吃的蟲子。

想了想,陶潛幽幽一嘆,旋即將兩樣異物都揣入了懷中。

而後,陶潛再次隱入陰影之中,默默的等待起來。

又過了約莫數分鐘左右,這處暗巷內,驟然再次亮起“土黃”光輝。

卻見那地面猛地躥出一團黃色影子,在空中便化出具體身軀。

小白臉張賢?

的確是。

但此刻的他,軀體赫然發生鉅變。

原本是瘦弱小白臉的模樣,如今已膨脹成了一個圓鼓鼓胖子,其身上布袍被撐大到極限,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

而他的背後,約莫四條鮮紅的,還裹著粘液的,好似蟒蛇般的肉觸正搖晃著。

其中三條肉觸共同將一位穿著豔麗衣裙,胖乎乎的女子綁著,剩餘一條則在那女子面部搖晃著,此肉須前端竟開著血口,且能往外噴吐白色煙霧狀的未知氣體。

那女子似就因了那些氣體,始終處於迷糊狀態。

目睹這一幕,陶潛哪裡還不明白。

這“張賢”所謂的催眠異術,根本就是其所修軀體變化之術,衍生出來的一種效果。

陶潛心底生出這想法時,那已經和妖孽魔物無甚區別的張賢,也同時發覺了不對勁。

楊鼎,不見了。

張賢眉頭皺起,第一時間便警覺起來,打算做些什麼。

可惜,完全來不及。

他的身側,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身影。

“你這畜牲,是真的令我噁心。”

隨著陶潛的這句話,一同鑽進張賢腦海中的,還有他的又一聲低喝。

二人間的距離,其實非常接近。

如果陶潛願意的話,他完全可以讓張賢體驗一下被駮龍之力生撕的感受。

原本他也是這麼打算的,可如今見到張賢這般噁心的模樣後,陶潛放棄了。

酣暢淋漓,拳拳到肉的戰鬥,陶潛也很想。

可也要分和怎樣的對手打,眼前這一頭?陶潛表示拒絕。

一道威能比之前送給山羊鬚老畜要強橫數倍的“駮龍音”,被陶潛送入張賢耳中。

“你是……?”

“啊”

張賢在驚覺有人偷襲時,已經有諸多預案。

他的江湖經驗可不是陶潛可比,他原打算打斷偷襲者的襲殺,而後直接逃離。

他甚至已經開始放鬆背後的三條血肉模糊的肉觸,打算將那周家小姐當做暗器甩過去。

必要時,他甚至打算迴轉周府,劫持人質。

他的想法很多,若真的爭取到間隙,成功機率也極高。

可惜的是,他碰上了一個不講道理的對手,以及不講道理的攻擊方式。

“吼”

駮龍音入耳,宛若蠻荒大鼓震響。

楊鼎曾遭遇過的,他也同樣體驗到了。

恍惚間,他看著那介於龍與駮之間的恐怖異獸,攜風雨雷電嘶吼衝撞過來,極其粗暴的將他的心智、魂靈全部撞散,又一通撕扯,毀了個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作為團伙首領,其實張賢擁有一些其餘三人也不知曉的手段。

在心神、魂靈上,也有一些防護。

可是奈何,他的確還沒有踏入真正的“引氣境”。

雙方在修為和神通上的差距,太大了。

只一聲,張賢死了。

他在死亡時可不像山羊鬚老兒那樣,是遁地的虛影狀態。

駮龍音毀了他的心神魂靈,軀體卻仍存。

只是眨眼沒了主宰,所有“異化”特徵盡數收起,七竅鮮血狂湧。

嘭嘭兩聲,卻是兩具軀體砸落地面。

一道是張賢,一道是那位體型稍重量級的周家小姐。

陶潛第一時間確認了周家千金無礙,只是被催眠氣體吹迷糊了。

而後,陶潛搓了搓手,徑直走向張賢。

斃殺第一位左道術士楊鼎時,陶潛還有些許的不適應。

不多時,又斃殺第二位,陶潛卻是已完全適應。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兩次偷襲都是用的“駮龍音”,若換成近身肉搏,可能陶潛感受就不一樣了。

來到已恢復原狀的張賢屍體面前,陶潛先觸碰了一下。

觸發出的資訊感知,讓陶潛確認這畜牲的死亡。

而後,他面上浮現出些許期待之色,緩緩探出了雙手。

摸屍這種事,大概類似於開盲盒,會讓人有上癮之感。

尤其有收穫之時,陶潛也難遏面上的喜色。

比如下一刻,也不知他雙手摸到了何物,嘴角忍不住勾起燦爛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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