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很大,我和孫胖子被人帶到最前面的一輛車前。

有個留寸板頭的壯漢敲了敲車窗,隨後裡面傳來玉姐的聲音:“文斌,你先帶兩位大師去見楊總,我有點事兒,晚些回去。”

“是!”文斌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和另兩個壯漢一起,帶著我和孫胖子沿著山間的一條青石小道走去。

這條青石道很長,從山腳延伸到山頂,再往下轉,路變窄了,卻還是看不到頭。

山中霧氣重,溼漉漉的,又熱又悶。

文斌從包裡拿出水,目無表情的遞過來。

孫胖子想跟他搭話,但人家壓根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接茬。

下山比上山要輕鬆很多,不過對於孫胖子而言還是很吃力。估計長這麼大,都沒這樣消耗過,已經有些扛不住了。

四周草深林密,卻出奇的安靜。除了我們幾人走路的聲音,連個蟲鳴鳥叫都聽不到。

孫胖子走不動了,靠著一棵大樹喘氣,邊喘邊說:“現在的有錢人是不是都有啥惡趣味呀,城裡的條件多好,多便利,住著不香麼?非得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圖個啥呢?”

我輕輕撥了撥孫胖子,指了指前面的文斌。

剛才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文斌回頭看了他一眼,目露殺機。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弄死兩個人,隨便一扔,估計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

孫胖子不屑的搖搖頭,輕聲說道:“真要動手,誰弄死誰都還不一定呢。”

得,這傢伙吹牛逼的毛病又上來了。

一路向前,孫胖子汗如雨下,步伐倒還跟得上,只是顯得很吃力。

後來才知道,其實去這位僱主的住處還有一條大道,但是要繞很遠,而且人家也不想太張揚,才讓文斌帶我們走小路。

我們從山的一面走到另一面,又穿過一片鬱鬱蔥蔥的林子,眼前突然一亮,豁然開朗。

一片別墅區隱匿在山谷的之中,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嫋嫋的薄霧正緩緩升起。

依山傍水,勢如騰龍,這是風水寶地呀!

別墅區裡總共只有三棟別墅,每一棟相隔兩三百米,自成一格。

孫胖子也驚呆了,一連說出好幾個“臥槽”。

文斌帶著我和孫胖子走進了最左邊的一棟別墅大院。烈日當空,暑熱難耐,院中卻有一老人坐在椅子上曬太陽。

老人滿頭銀髮,穿著筆挺的中山裝,戴著一副老花鏡,文質彬彬的,像是某個大學的教授。

文斌走到老人身旁,輕聲嘀咕了幾句。

老人睜開眼,打量了我和孫胖子一陣。大概是見我們太年輕,隨即又把眼睛合上,輕輕嘆了口氣。

“楊老闆,我們是扎紙門周雲江掌門介紹來給您辦事的,我叫孫佑,是周掌門的徒弟,這位是南派鎮師蘇乾元的外孫陳諾。”孫胖子向楊老闆介紹道。

“兩個小娃兒,哼……”楊老闆極為不屑的道:“我楊座山是不缺錢,但也不能被當成傻子來糊弄。”

得,人家這是看不上眼咱,還把咱當成了騙子。

孫胖子不甘心,還要跟楊座山解釋。我拉住他說,既然人家不相信咱,何必再去強求。少了這單生意,也餓不死。

說實話,我挺討厭楊座山這副目高於頂的德性。從進門,他就沒拿正眼瞧過我和孫胖子。

有錢了不起麼?

老子還不樂意接這個活了呢!

我拽著孫胖子往外走,在門口被文斌和另幾個壯漢攔住了。

文斌說楊座山沒讓我們走,我們還不能走。

我推開文斌,唾了一句:“好狗不擋道兒,讓開!”

文斌臉上連半點怒氣都沒有,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喜怒不形於色,這樣的人最可怕。

“楊老闆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又不讓我們離開,玩兒呢?”我扭頭看向楊座山道。

楊座山還是不吭聲,眯著眼,好像睡著了,又彷彿在思量什麼。

這下孫胖子也來火了,直接用身體去撞文斌,被文斌一個小擒拿制住了。

接著兩柄長刀,一把抵住我胸口,一把架在了孫胖子脖子上,文斌還是那句話,楊座山不開口,我和孫胖子就不能走。

孫胖子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兒,拍著自己的胸脯說:“來來來,有本事弄死老子。幹陰行的,每天都特麼提著腦袋過日子,惡鬼凶煞都沒怕過,會怕你幾個不長眼的玩意?”

這話有裝逼的成分,孫胖子打心眼裡還是十分害怕的,腦門上的汗一個勁的流。

我也心裡直打鼓,這裡畢竟是楊座山的地盤,真要動手,吃虧的肯定是我和孫胖子。

“行了,都退下吧!”僵持了幾分鐘後,楊座山睜開眼,緩緩起身對我和孫胖子招了招手:“走,咱們進去聊聊。”

別墅裡面是複式結構,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奢華,裝修的風格比較古樸,四面的壁櫃全都是書,滿滿的書香氣息。

比較奇葩的是,在一樓正堂供奉著一座神龕。神龕裡不是什麼神仙,而是一具面目可怖的惡鬼雕像。

三人先後落座,楊座山讓人泡茶,又上了些點心。

“兩位小友一路勞頓,想必早就餓了吧,先墊巴墊巴,我讓人去準備晚飯了。”楊座山一改剛才的不屑,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我和孫胖子都有些懵逼,想不明白楊座山這是整的哪一齣。

“既來之則安之,且看楊座山到底想幹啥吧。”孫胖子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我點了點頭,心裡其實已經猜到楊座山的算計。

“剛才多有得罪,兩位不要往心裡去,我自然是信得過周先生的,也相信兩位有本事解決我遇到的麻煩。”楊座山衝著我和孫胖子拱了拱手。

我淡淡一笑道:“楊老闆這是準備活馬當作死馬醫,想讓我們試試?”

楊座山沒做聲,給我和孫胖子的杯里加滿了茶,算是預設了。

變臉如變天,跟耍猴似的拿捏我和孫胖子,有錢也不帶這麼玩的。

“那就這麼定了,兩位先到二樓休息,吃過晚飯我們再詳談。”楊座山起身,準備帶我們去二樓。

“楊老闆……”我叫住他:“對不起,我現在沒興趣接這單生意了,還請楊老闆另做打算。”

楊座山微微一怔,隨即笑起來:“小友莫非還在為剛才的事置氣?”

我說沒啥好置氣的,也沒必要,人都相信自己第一眼的感覺。我和孫胖子不合他眼緣,他懷疑也正常。

不過幹陰行,辦陰事,都講究一個“信”字。

既然他不相信我們,這個活兒我們就不能接,這是規矩,也是幹陰行的底線和尊言。

“這麼說,沒得談嘍?”楊座山目光凜冽,迸發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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