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希說當她去掐許德志人中時,許德志突然起身,扇了她一耳光。

我朝楊希的臉瞅去,左邊臉果然紅腫了起來,隱隱還能看到五根手指印。

許德志這是下死手呀!

“老弟,你說是不是很奇怪?德志明明看起來不行了,打人的勁兒咋還那樣大?”楊希捂了捂被打的臉,委曲地說道:“這一耳光把我打懵了,但是更讓我懵的還在後頭。德志坐起身,居然指著我,問我是誰,怎麼跑到他家來了。”

說到這裡,楊希終於忍不住落淚,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不禁生憐。

楊希抹了抹眼角,說她很難過。

不是因為許德志打了她,而是她忽然覺得自己跟許德志之間好像隔了什麼東西,很難逾越。現在她照顧許德志,完全是出於做為妻子的責任,很少有感情的成分。

我也沒想到短短几天的時間,許德志的情況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居然已經迷失心志了。

不過,這也更加驗證那混蛋確定是中了邪。

說話的工夫,我們進了房間,許德志躺在床上,身上蓋的被子散發出一股是男人都懂的腥味兒。

再次見到他,我已經完全認不出了。臉色慘白,眼眶深陷,整個人已經瘦成了皮包骨。

“草,你這死騙子怎麼又來了?”許德志一見到我,立馬像吃了火藥桶,從床上跳起來要幹我。

楊希一把抱住他,又恨又憐地道:“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給老孃好好躺著!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出門能把人嚇死。”

許德志掙脫了楊希,然後接連“呸“了好幾聲,唾了楊希滿臉的口水,陰陽怪氣的吼道:“老子是人是鬼不用管,你要受不了,就趁早滾。老子就知道你盼著老子早點死,你好去找小白臉……”

“啪!”楊希沒等這混蛋說完,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許德志暴跳如雷,一手薅住了楊希的頭髮,一手抄起了床頭的碗,就要砸下去。

我上前一個切掌,將許德志打昏了。

楊希雙手捧臉,嚶嚶哭了起來,邊哭邊問我許德志還能不能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我拍了拍她肩頭,說許德志現在是被邪祟迷惑了本性才會這樣,只要把邪祟治住了,他還是以前的他。

這當然是安慰楊希的話,我不想看到她太傷心。

事不宜遲,天黑後,我讓楊希到院裡去幫我下鎮。

床公床母鎮比較簡單,先燃香祭鎮,接著用三丈紅線、六角銅鈴定位,最後下鎮唸咒,基本就成了。

祭鎮需要房主的血,楊希和許德志既是夫妻,又同住一屋,都算是房子的主人,所以他倆的血都要取一些。

我刺破楊希的手指,擠了幾滴血滴在床公上,然後要她去取許德志的血,滴在床母上。

在楊希進屋取血的時候,我已經定好了下鎮的位置。

床公床母鎮的下鎮法有兩種。

一種是門配窗,口對口。啥意思呢,就是將床公下在靠近門的地方,那麼床母就必須要挨著窗戶。口對口說的是床公要對著門口,床母要對著視窗,兩者不能偏離或者錯位。

在鎮術中,床公代表陽,床母代表陰,門對應坎,屬陰,窗對應離。這叫陽合陰,陰配陽,一陰一陽謂之道,陰陽合配為自然。

別一種方法則直接將床公床母分別放在床頭和床尾處,首尾呼應,陰陽相通。

兩種方法各有利弊,前者複雜繁瑣,但是調和的氣場是整個房子及四周的區域,範圍比較廣。後者則過程簡單,不過影響的僅僅是那張床。

權衡了一下,考慮到楊希也是這個家的主人,便選用了第一種方法。

床公床母鎮弄好後,接下來就是吞口鎮。

這種鎮煞驅邪的鎮物比較霸道,有可能會讓許德志身上的邪祟暴走。在鎮物的壓制下,邪祟還會跟本體魂魄爭奪控制權,這個過程會比較兇險。

楊希嚇得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道:“老弟,你跟姐說句實話,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六成!”我如實回答。

楊希怔了片刻後,彷彿下定了決心,緩緩說道:“試試吧,姐相信你……萬一沒成,姐也不怪你,生死有命,要是德志挺不過這一關,那就是天意,就是命。”

我讓楊希去房間守著許德志,一旦發現他不對勁,立馬喊我。

楊希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屋。

我拿出吞口,卻猶豫了起來。要是許德志真的沒能挺住,我將面對不僅是失敗的挫折,更是無法挽救生命的遺憾,這種陰影很可能會伴隨終生。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已經沒有退路。

前面說過,吞口鎮可以懸於門上,也可放在土中,效果相差不大。但是懸在門上,容易被蹭掉,或者被風吹落,還是埋起來比較穩妥。

吞口鎮的選位沒有床公床母鎮那樣講究,只要找到七關中的太遊關即可。

七關的說法來源於茅山術,陰行中的很多術法都或多或少的跟茅山術有關,甚至有些術法是從茅山術演變而來。

鎮術也是如此!

何謂七關,暫且不表,只說七關中的太遊關,對應的是北斗七星的破軍星。

將吞口鎮置於破軍星的位置,會暫時封住房子及四周的氣場流動。邪祟跟人一樣,需要“氣”才能存在。

所不同的是,人要呼吸自然中的空氣,而邪祟則離不開氣場的陰氣。

當氣場不再流動時,邪祟無法獲得陰氣,要麼消散,要麼只能離開這片區域。

吞口鎮下好後,便跟之前的床公床母鎮形成了一個子母鎮。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屋內傳來了許德志嘔吐的聲音。

楊希叫我趕緊進去,語氣很急促。

我擔心出啥狀況,下鎮的工具都來不及收,就往屋裡衝。

剛進門,就被燻得乾嘔起來。

實在太特麼臭了,比茅坑裡的屎要臭十倍都不止。

楊希也在吐,但還是守在許德志身邊。

許德志吐出來的全是墨綠色的玩意,又粘又稠。因為人是躺著的,楊希怕他被自己吐的東西嗆到,只好捏著鼻子過去,將他翻身側臥起來。

這時楊希摸了摸許德志的鼻息,臉色猛的一變,邊哭邊道:“我老公……好像沒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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